姜五喜愤愤不平的接了起来，一拿到电话，瞬间老实多了，说话也是忍气吞声，“四哥.......”
听不见四喜说什么。但是通话时间很短。他挂掉电话以后，脸红脖子粗的来了句，“我们走！”
说完，带头往外走，路过我的时候，还恶狠狠的跟我说，“小子，下子就没那么走运了！”
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下次的话，同样的话送给他。
这件事就算是我想算了，大凡也不会算了的。他跟我一样，这辈子都吃得亏。一旦他复原，是肯定要找回这个场子的。
而我，是会无条件的站他这边帮他！
这个梁子已经结下了........
到底是天花板的手下，质量真高。潮水一般的褪去，一丝不见慌乱！
这样的手下，说实话，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七八个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但是，若是把战场放大成整个江北，那除非他姜五喜走到哪里都得带一群人。
侦察兵的单兵作战能力有极限。可是偷袭，暗杀这样的隐蔽型的作战，跟本就不会惧怕对手多少人........
出来了八号公馆。甚至来不及跟幺叔说声谢谢！
赶紧打了一辆车，把大凡送到了最近的医院。直到医院说是脑挫裂伤导致的晕厥，没有生命危险，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才去了急救那里，处理我自己的伤口。
我的脑袋上又缠上了纱布。刚刚好的伤，又重新戴上了白帽子。
包扎好之后的我，来到了病房。
大凡已经醒了。他的脸色很苍白，但是眼神很阴森。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坐在了他的床头，“安心养伤吧！好身体才好报仇不是！”
他却没有点头，“盛哥！我在想啊！我们的方式是不是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我们有人的！我们二棉厂的子弟就有七八十人。牛头村，面粉厂加起来也得有一百来号人，是我们这边的！可是你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喜欢叫人，总是我们俩个.......”
他顿了顿，“可是江北都知道我俩能打，可是没人怕我们！比如吴强，比如那个五爷。是为什么？不就是知道无论怎么整我们，我们报复也就是两个人吗？如果我们一出动就是两百人呢？吴强敢那么嚣张就那么几个人来二棉厂厂区摆架子？什么五爷敢抢我女朋友，还把我打成这样？？”
我知道他一直都比我聪明。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大凡怔怔的看着我，“盛哥！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俩又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钢铁战士！刚才你包扎的时候，峰哥来过了，什么都跟我说了。今晚要不是幺叔为我们出头，我们兄弟俩就交待在八号公馆了.......”
峰哥来了么？怎么也不见见我？他大概是觉得昨晚在他的地盘上，大凡还被打成这样，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我吧！
大凡说的是事情。确实，如果不是幺叔发飙.......四喜肯定是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放我们离开的。
大凡继续道：“为什么幺叔有这个面子，敢叫板姜五喜？不就是因为他徒子徒孙多吗？峰哥说，我们前脚走，后面八号公馆的门口挤满了幺叔的徒弟们........回到原来的话题，如果我们真的把牛头村加上面粉厂的兄弟们都收编了，我们也可以一个电话来两百人........”
他似乎是说的话有些多，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没有动。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慢慢的恢复，“盛哥，你的思路要变的！就我们两个人去硬碰四喜，江北的天花板，咱俩赢不了的！趁着咱们现在名气打出来了，盛哥，你扯起大旗。肯定是有大批想要上位的人投奔咱们的！咱们灭了四喜，你来做江北的天花板！！！”
我果断的摇头，“我们两个怎么跟人家打，怎么闹！撑死了定个寻衅滋事，伤害！可是一旦三个人，就成团伙了！你不要看什么四喜，吴强，还有江东，江南，江岸那些名气很大，手下很多的二流子，早晚会被打击的！”
“不是，盛哥！你那都是假设，现在我要报仇！我就要搞姜五喜。他亲哥姜四喜会袖手旁边？就我们两个，是不是等于找死？”
我两眼一眯，“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你！但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我们得罪的人一个比一个势力大！每一个都会要我们的命的！吴军那个头号通缉犯还没出手呢？可是你就这么跟吴强和解了，吴强摆明了就是麻痹我们。我们兄弟俩时刻都在被那吴军那个有枪的家伙瞄准着........对不对？”
他说的是事实，我无从反驳！
“盛哥，已经搞到这一步了。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搞死吴强。只有吴强倒了，吴军就是无根之萍。没有钱，没有人支撑吴军！他这个头号通缉犯早晚会落网的！对不对？”
他说的还说事实。我还是无从反驳。
他很郑重的看着我，“盛哥！我知道你的担忧！可是自从我们打定主意要拿下二棉厂之后，有些事我们必须得做！那条路我们必须要走的！我们兄弟俩个总要有一个冲在前面，扯起大旗扫荡一切可以威胁到我们的势力！二棉厂就别想安生！我们兄弟俩想要重现二棉厂辉煌的梦想，就不可能实现！”
他说的依旧是事实。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普通话蹩脚的港商高老板，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现出来对二棉厂势在必得了。这一次拒绝了，他肯定还会不遗余力的继续争抢的。
二棉厂隐藏的利益越大，那么就意味着接下来的风险肯定是成倍数增加的。
没有一个强横的势力，很有可能根本就守护不了二棉厂。
我静静的看着他，“你是怎么想的？”
他很诚恳的看着我，“盛哥！我冲在前面！你让我冲在前面，我去挑大旗，我去争取我们能聚拢我们能团结的一切人。在江北立下字号！打出一片江山。守护二棉厂！！！”
他要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我深深的知道。
我摇摇头，“你说的有道理！还是我去冲在前面吧！”
大凡摇摇头，“不行！你太个人英雄主义了。你根本就不适合带团队！你在后面好好经营二棉厂吧！照顾那些从小看我们长大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以及我们的父母吧！”
说的是事实吗？
是又或者不是！
他继续道：“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热血江湖！我更爱出风头！我更喜欢快意恩仇的生活！那条路适合我！”
“我还有个弟弟！你是独生子！”
他静静的看着我：“盛哥！从小到大，我对你是百依百顺！我从来没求过你不吧？”
我默然！
在我能看到的将来，那条路之所以是不归路。是因为路的尽头要么是横死，要么是正法........
我确实还有个亲弟弟，他是独生子！
“好了！就不用我求你了！哥，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我点了两根烟递给他一根，我抽一根，“一直以来我都想跟你聊下二棉厂的分配问题。你知道的潘胜文那里我答应了百分之二十的干股。剩下的怎么说呢。如果我搞不起来，那贷款呢我一个人背！如果二棉厂搞起来了呢，有一半是你的！”
他笑笑，“一直以来都是你说了算的！”
我也是真的累了。躺在旁边的病床上，“明天我去给你取十万块钱！”
“不用！搞钱的地方我有主意了！二棉厂刚开始到处需要钱！”
“你从哪里搞钱？”
“周大头住的房子，属于二棉厂的。他个狗日的把二棉厂祸害成这样，凭什么还住在那！还有那帮管理们，一个个住的那么好的房子，要么给钱，要么腾房子！！”
他确实一直都比我聪明.......
我摇摇头，“一直都是我说了算的！你好好养你的病！至于你说的那些，想都不要想！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哥了！”
他怪异的看着我，一语不发。然后一整夜无话.......
晚上我就在旁边的病床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那个叫做敏敏的狐媚姑娘来了。
我只是拍了拍大凡的肩膀，“兄弟，好好养病！”
他笑笑，“潘盛，以后不要来看我了.......”
我一愣，心头一颤，他在直呼我的名字，多少年了？二十五年了吧，这是第一次，就是说，他真的不打算认我这个哥了吗？
他别过头去，“我已经决定了！你走吧！”
我深呼吸，凝视着他的后脑勺，多少年的兄弟啊........
往后的日子，小时候我的尾巴，长大后我的影子，从此要单飞了.......
从此黑白分界了吗......？
我能阻止得了吗？
.........
我心情沉重的回到了二棉厂。
厂里机器轰鸣，叔叔伯伯们一个的忙碌奔走着，生机勃勃里，他们的脸上都不自觉的扬起的笑意，驱散了兄弟渐行渐远的悲伤.......
厂部里还是静悄悄的。
以前的厂部的人比工厂里更多。
如今，我觉得找一个会计就好了。
路已经分好了。这里将会是我后半生的起点，从一个二流子，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企业家........
中间有半个月我没怎么去看大凡。
每天都在二棉厂的几个车间里来回的晃悠，默默的观察着每一个生产环节。虽然从小在这里长大。但是以前的贪玩，没怎么深入的熟悉过。
半个月足足生产出了十五万件最新款的T恤。
样式真的很时髦。定价也不贵。可是几个大商场，还有江正街的服装批发市场似乎都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款式。订货量寥寥无几。
三十吨棉花足够生产出来的T恤是二十七万件。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干掉了大半的工作量。
如果找不到销路，那就意味着最多十天，二棉厂又要再度停产停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