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了那两万,揣进了裤兜里,“还有三十六万什么时候给?”
长毛阴沉的脸升级成了阴寒,“盛哥!给足你面子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也阴冷的看着他,抽上阿诗玛的他,真的是有些狂了!
懒得搭理他,径直回到了赌桌跟前,站在了大凡的后面,护住了他的后背,互成犄角,防备这帮家伙狗急跳墙翻脸动手,直接来了句,“全下!”
长毛似乎有些懵!又似乎似乎在权衡。
哪个场子里验骰子都是允许的。一个赌场要是保证不了公正,那谁还敢玩?所以庄家摇骰子的人很关键,换骰子的手法那是一定要快的。
长毛的示弱给钱,证明了骰子是肯定有问题的。
那就简单了。
长毛站在了我的对面,继续阴沉的看着我。他很清楚一旦有问题的骰子被我劈开,曝光在这帮赌客面前,那么这个赌场的名声就彻底完蛋了。以后不可能有人来这里送钱来了。
更何况,今晚输钱的人,肯定是不会甘心要说法的。
苦心经营这么久的这个赌窝,财路,彻底凉凉。
他长毛无论是现场负责的,还是股东,都是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那就简单了,说不通我的工作,那就只能让我赢了。
果不其然,他阴沉地冲庄家使了个眼色。
庄家大喊,“开了........”
大凡开心的大喊,“又赢了........”
三万八变成了七万六。
大凡又回头问,“盛哥,下一把呢?”
我静静的看着长毛,他的脸已经铁青,一字一顿的看着我:“潘盛,都是外面混的!别逼人太甚!”
我点点头,冲他竖起了两个手指头,“再玩两把,这破地方,以后请我我都不来!”
我的意思很明确,还要赢两次,就这两次。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其实这么一搞,以后就算我来,估计他们也不会放我进来。
他眼中的怒火,差不多能烧死我,“我老板肯定会找你说道说道的!”
骰子有高科技的传说原来是真的。他只是给庄家使了个眼色,我就又听到了大凡的欢呼声,“真特么的运气好到爆啊!!!”
众人艳羡声中,大凡这一次没问我,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句,“趁你病,要你病!赌博就是要够胆冲!全下!!!”
这个时候,上面下来了一个小弟,匆匆的在长毛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长毛恨恨的看着我,“二棉厂倾巢而出了?潘盛,你是有备而来啊!”
我笑笑,“我有伤!要不然我就一个人来了!”
他咬牙切齿的剜我一眼,“最后一把了!盛哥,你该回去了!”
“嗯!”
随着大凡再一次的大呼小叫,还唱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我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蛇皮袋子,麻溜的装好了半袋子人民币,笑嘻嘻走了出去,路过长毛的时候,还很客气,“谢谢长毛哥啊!”
我依旧很警惕的倒退着跟上了大凡的脚步,长毛也亦步亦趋的逼退着我,很是有些气氛紧张的出来了赌场。上来了外面的堂屋。
长毛阴狠的盯着我:“小心有命拿,没命花!!”
已经走到门口的我,听到这句话,站住了。缓缓的转身,奇怪的看着他,“长毛!抽上阿诗玛,配上大哥大了,就不是你了是吧?威胁我?”
我逼了过去,他下意识的后退,他的两个手下把他护在了身后。
我不由得笑笑,“威胁我?让冯少康明天上午去二棉厂找我,提十万块钱精神损失费,还有你给我敬酒道歉!”
他冷哼一声,“做梦吧你!以前我还敬你是条汉子!现在敲诈勒索这样的下三滥你也玩上了!威胁你?咱们可以走着瞧!”
我点点头,“确实!我堕落了!没办法,缺钱!你又威胁我,那你告诉你老板,二十万精神损失费!你得跪下给我道歉!”
他似乎很是有些上头,拳头捏得死死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可是外面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黑夜里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下面又在赌博,他最终还是只能强行压住了自己的脾气,咬牙切齿又要说话。
我提醒他,“威胁一次十万!替你老板省点钱吧!牛头村跟二棉厂挨着的,多少你们村人眼红你们现在日进斗金?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怕你们秋后算账!所以敢怒不敢言!不知道多少赌场的秘密有意无意的传到我这来了........”
我顿了顿,“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敢惹你们的也就只有老子我!眼红怪巴不得我出面来搞你们,他们好看笑话!妈的个巴子!出口竟然挖到我二棉厂了,招呼都不打一个........明天上午十点,冯少康要是敢不来,明天晚上你们赌场也就别开了!”
之前有过一条密道是通往江边的,那一次的清剿暴露了。
他们又挖了一条,出口居然在二棉厂的一户人家里。
牛头村小团伙若干,二棉厂自然也不是铁板一块!
地道出口那家算起来我也得喊叔叔,不知道是输多了,还是见钱眼开。同意了地道的出口在他家。
我早就知道,只是那个时候还故作清高的,不取不义之财。还要面子,干不出这么确实有些下三滥的事来!
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本来今天也只是针对假骰子来设的局。根本也不想提这茬。毕竟我都弄走了三十多万巨款,还要拿地道说事,也确实太不厚道了。
但是这个死长毛竟然敢威胁我!
真的是........那我就干脆把事做绝了算了。明天敢不送钱来,老子亲自毁了这个赌窝........
一路上是浩浩荡荡的几十号人,就这么出了牛头村,路上还不断的有人打招呼,牛头村我确实朋友比敌人多。还纷纷询问谁得罪我们了。
整件事都在可控范围内。那地下的赌场还赌得热火朝天。
长毛要是不傻,这样的事肯定不敢张扬。吃了哑巴亏的他,此刻应该着急忙慌的跟老板冯少康汇报呢!
我倒是很平静,出来了牛头村,就到了二棉厂生活区。
我站定了,几十号人都下意识的站定了。
“大凡你过来下!”
说完,我走到了一边,“你没大嘴巴说什么吧?”
大凡一直都很亢奋,背着一袋子钱,“没有啊!盛哥一声招呼,兄弟们肯定是无脑冲啊!就跟你听说他们谁被欺负了,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出头一样!”
“你带着他们先去厂部!我一会就过来!然后你把我爸他们凑出来的一万多的毛票给我。”
“好嘞!”
他很机灵的借助我的身位挡住了视线,从里面拿出来了单独塑料袋装着的毛票。
我提着塑料袋回到了家。
二棉厂的小院子的院墙都很矮,半人高都不到,当初大家建院墙的时候一致决定的高度,都是一家人,墙高了防谁呢。
父亲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子旁卷着他的漠河烟。
母亲正在一旁清理中烂菜叶子,烂得太狠了的,剁碎了喂鸡。过得去的腌咸菜........
堂屋的灯光模糊在她的斑白发鬓,让我不敢直视。
推开了门,母亲欣喜的看着我,“老大,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下个面条.......”
“妈,你别忙活,我吃过了!”
母亲笑眯眯的看着我,“听说你把咱厂子给买下了,妈就知道咱家老大肯定是有出息的!”
母亲确实是那种无论我有多么不成器,永远爱我,护着我。
以往母亲要是这么夸我,我父亲是免不了冷嘲热讽的。
这一次出奇的没有做声。默默的坐在了那里抽他的烟,漠河烟的劲很大,味道也很冲。几乎每天晚上,这个小院子就是这样的景象。
我把我手里的袋子扔在了父亲旁边的桌上,“你收上来的钱,你自己有数,都退给叔叔伯伯吧!”
父亲诧异的看着我,“明天不是要还银行利息吗?”
二棉厂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我每天都亲眼目睹,这将近两万块钱,已经算是这一片苍凉的生活区最后的家底了。我当然不能用。
从赌场搞启动资金我谋划已久。只不过那样的手法需要本金。本金少了没什么用。
就得上万的来那么几下,迅速达到我的要求就可以收手。几把的事,我和长毛心知肚明就可以。不影响长毛继续骗人家的钱。
凡事都有个度!你真要是今晚赢他个大几十万,上百万,他一定会拼命的。
所以一开始我的打算是收破烂老板的订金。我就用一晚上当赌本,第二天还给他就是了。
结果我爸带人闹那么一出,打乱了我的计划,让我很生气。
好在他后来又拿着二棉厂最后的家底,让我有了本钱,一切就还在朝着预定的方向走,没有偏离。
我并不喜欢跟他说话。而是朝着里屋走,顺便喊道:“妈,你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我爸开骂了,“小兔崽子,有什么话不能就在这说,背着我防贼呢!老子是你爸,老子是贼吗?”
“老头子,你少说两句好不好........”
我妈跟着我来到了里屋,我从兜里拿出来了一沓钱,刚才在赌场,长毛主动示弱给了我两万,我毫不犹豫的收下。
递给我妈厚厚的一沓蓝精灵,我妈像是吓坏了,“这么多钱........老大,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不会干什么坏事了吧?”
她惊恐的看着我。不敢接。
我笑笑,塞到她手里,“放心吧!我一个战友发财了,借给我的钱!不然我哪有钱买咱二棉厂!”
她有些将信将疑,“你哪个战友啊?”
“国柱啊!还在咱们家住过好长一段时间,前年不是去了东莞做生意吗?现在发财了!”
我最好的战友张国柱,确实前年去了东莞。只不过不是做生意,而是在一家厂子里当保安。
我妈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钱虽然是长毛送我的。但是我还是不想我妈多想,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我妈一辈子善良,善良的人好骗得很,“哦!国柱啊!山东大汉,我记得记得,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有福的人,记得不记得我还跟你说过,国柱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大出息,这就发财了........”
我所有的同学战友,我妈见了都会夸他将来有出息。
看她信以为真,我也放下心来,“以后啊,别去捡菜叶子了.......”
她那满是沧桑的脸,却坚定的摇摇头,“这是人家国柱借你的。咱们还得还人家呢!妈帮你存着!这么一大笔钱,咱可不能乱花.......”
我有些无奈的笑笑,“那你去买个缝纫机,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个缝纫机吗?”
我妈慈祥的笑笑,“这个应该可以,我买了缝纫机凭我的手艺,肯定是可以把这钱挣回来的........”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个善意的谎言撒得并不成功。本来想着给她一万块钱,让她不那么辛苦。可是朴素的母亲,总是替儿子着想,从不替自己想.......
也说不了什么了,拉开门要出去,我爸却差一点摔进来,原来他一直在外面贴着门缝偷听。
他脸红脖子粗的瞪着我,“看什么看?你骗得了你妈,你骗得了我?你哪来这么多钱!给老子老实交代........平常打打架,惹惹事也就算了。男人嘛,哪能没有血性!但是偷抢这样的犯大法的事,可是不能干的?你给老子老实交代,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我没好气的瞟他一眼,习惯了针锋相对,“抢银行了.......”
说完,就要往外走。
他一把拽住我,浑浊的老眼中满是着急,“你个臭小子,你别吓唬你老子,那可是枪毙的罪过,你给老子好好说话!要不然我就马上去派出所找王所........”
这钱虽然来路不正,严格来讲,是我赢的钱!
但是,王黑子又那么较真。又是件麻烦的事。
我真的是拿他没办法,“好啊!你去找王所啊!你敢找,明天二棉厂开工,我第一个先把你开除!”
父亲一愣,“你说什么?明天开工?咱们二棉厂明天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