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赌场外面的“钉子”就是放哨的,至少要放到是十里开外的派出所的。据说每晚放出去的“钉子”至少二十个。人手一个对讲机。
生面孔走进牛头村,立马就在对讲机里,传到了赌场看场子的那。
我这样的熟面孔,也是一样。虽然并没有刻意的组织,但是我绝对是二棉厂说了算的那一个。一嗓子起码能喊来几十号人。
但是一般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只喜欢单挑。很少打群架。我最喜欢一个人打一群........
虽然大部分时间被一群人打得跟鬼一样,但是我却乐此不疲。所以,熟悉我的人要么叫我“盛哥”,要么叫我“风哥!”不是这个风,是疯子的疯........
所以,我走进了一家民宅的堂屋里。里面有五六个流里流气的家伙,纷纷都站了起来,有喊“盛哥”的,也有喊“疯哥”的.......
我一概不理。他们也知道我不是很喜欢说话。算是见怪不怪。
但是我后边跟着我的代言人,大凡举起手里的塑料袋,“我盛哥今天要玩两把!”
为首的一个长发披肩的家伙,比我大几岁,这里就是他家,叫牛华彩,外号“长毛!”
牛头村里有名的无赖地痞。
但是被我揍过。还不止一次。他很瘦,打架是谁也打不赢,但是这个家伙擅长撒泼打滚,被谁揍了,就去谁家跟个泼妇那样,各种堂屋里掀桌子,厨房里大小便.......等等无赖恶心行径,往往不厌其烦的人,都会妥协,赔钱之类的。
屡屡得手,名声也就有了。
有一次去我们二棉厂谁家忘记了,又是故技重演,那家有两个闺女,他就知道赤身裸体地在人家家里横躺着,我看着觉得有点意思,就找把棉花沾了点油,点着,扔进了他的裤裆,当时就火烧擎天柱,那叫一个壮观........
他后来还去我家闹,我是一点都不惯着他,直接捆了起来,找个板车拖到了江城人最多,最热闹的江滩广场,就那么赤条条地扔在了那,如他所愿,那么喜欢让人看.......
所以,他看我的表情很古怪,“盛哥,你不是一向不赌博的吗?何必呢!”
我很瞧不起他这样的人,当然也就不喜欢跟他说话。
大凡直接开呛,“怎么滴?长毛!我们输不起,还是你们输不起?”
长毛冷笑,“打开门做生意!我们输不起?开门!带盛哥进去!”
我跟着他的一个小弟,进了里屋。里屋里有一张床,那个小弟掀开了床板,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我踏步走了下去,里面别有洞天,面积不大,却人头攒动,走聚集在一张大桌子跟前,密密麻麻的吆五喝六,两个巨大的排风扇疯狂地转动着里面的乌烟瘴气以及异味!
我确实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不由地皱眉,尽可能地浅呼吸。
大凡一马当先,直接推开聚集的人群,“让让,让让,给盛哥让个位置.......”
这个地下室的人都是些生面孔,一个个的衣冠楚楚,戴戒指拿大哥大的比比皆是,最次的腰带上也别着个BB机。
大凡骂骂咧咧的拨拉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空出了一个位置。
宽大的方形木桌上,中间放着一个菜碟,倒扣着一个瓷杯子,里面有两颗骰子,骰子里的两个点数相加,不是单数就是双数。猜单双定输赢的游戏,简单,刺激一翻两瞪眼,在江城非常的盛行。
骰子的上下方摆着很多钱。全是“蓝精灵”和“包菜叶子”面值一百块的纸币是像是蓝精灵的颜色,所以叫蓝精灵。五十块跟我们这里的包菜颜色相近,所以俗称“包菜叶子!”
这里确实赌得很大,一头至少得有上万块。
庄家我也不认识。
但是他正要揭开瓷杯子,我喊了句,“等会!”
回头看看大凡,“下注!”
他很是兴奋,“下多少?”
“全下!”
他一愣,旋即更是兴奋,“刺激........下单,还是双!”
我很随意地回答,“随便!”
他又愣了,“不是吧!盛哥.......一直都是你当家的!”
我还是很随意,“随便下!”
庄家是个生面孔,催促了,“要下注快点啊,大家伙都等着呢!”
大凡怼了他一句,“催你妹妹啊催!急着输钱啊!好.......老子全下单!”
说完,就把手里塑料袋里的钱全部倒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都捆扎好了,但是相比较于大额的蓝精灵包菜叶子,十块,一块,两块的,甚至的五毛的毛票,确实是显得很寒酸。
庄家不仅面孔生,眼睛也小,嘲讽道:“两位大哥,你们看看这下注的不是包菜叶子就是蓝精灵。你这么多毛票,乡下去找老头老太收鸡蛋合适,就别拿场子上来丢人了好吧!”
大凡直接一拍桌子,“狗日的,毛票怎么了?是买不了你一条腿,还是撕烂不了你的嘴........”
小眼睛庄家居然还要顶嘴,可是长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旁边,说了一句,“少几句废话,开!”
小眼睛庄家明显是个打工的。长毛像是这里负责的。真是出息了。
瓷杯子一揭开,一个红彤彤的一点,加上一个红彤彤的四点。合计五点,单!
大凡雀跃着跳了起来,“耶!耶耶!中了!”
我没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二棉厂叔叔婶婶们的最后积蓄,就这么几秒钟,翻了一倍!真的比抢钱还快!
大凡兴冲冲地大呼,“一共一万八千九百七十二块!赶紧赔钱!”
一开一瞪眼,胜负一分,各种骂娘的脏话此起彼伏,夹杂着欢呼庆祝.......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一旁长毛在我耳边低声道:“盛哥!差不多得了!差不多两万了。不少了......拿钱走人吧!”
他大概是怕我输钱闹事!毕竟从不赌博的我,突然来到这个赌场里,一下就是这么重的注。
将近两万块,对于我这个本来就身无分文的家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的家伙,小卖部还欠着几百块烟钱,诊所还欠着一百多医药费的家伙,确实是一个天文数字。
若是没有强行接下二棉厂这个烂摊子,没有背负几百万的债务,赢了两万,我都不用他提醒,自己就会马上走人!
问题是现在家大业大的我,两万块屁事不顶!
来这,当然就是来搞钱的。
我没有搭理长毛。而是静静地看着庄家在赔钱,都是捆扎好的毛票。清点得也很快,直接还多赔了几十块给我,赔了个整数,一万九千整!因为庄家那里根本就没有零钱。
庄家又开始摇骰子,举高三下晃荡之后,骰盅被放在了桌子中间,庄家又开始吆喝,“来,来,下注!下的大赔的大........”
长毛递给了我一根烟,居然是阿诗玛,十块钱一包的。老子只能抽一块钱的红金龙,还是赊的。
狗日的真的是出息了。
我伸手撩他的长发,他下意识地一退,以为我要打他,我笑笑,“跟你说点悄悄话!”
他这才把脑袋凑了过来,我撩开他的厂房,在他耳边低语,“这么跟你说吧,赢了就算了!输了的话,我带了把锤子,我要当场劈开骰子,如果没搞鬼,我拍拍屁股走人,如果骰子里面有东西........”
我顿了顿,“江湖规矩,一赔十!这一把你得赔我三十八万.......”
他有些慌了,“盛哥........”
大凡兴奋地看着我,“盛哥,这把怎么下?”
“全下!随便下!”
其实我也只是在试探他。如果骰子没鬼,他肯定一点都不担心。那我会在开盅之前撤回赌注。如果骰子有鬼,那我今天就来对了........
十赌九输,十赌九诈!
大凡这辈子也没这么豪赌过,直接三万八全部又押在了单上。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小眼睛的庄家,他咋呼着,“好了,好了,买定离手.......”
单手就要揭开骰盅,我和我旁边的长毛同时喊出了,“等会!”
我不由得笑了,我喊等会!是准备撤回赌注的。长毛喊等会!是怕我真的要验骰子的。
骰子有鬼!
长毛满脸堆笑,伸手把我们押注的三万八拿了回来,“盛哥,借一步说话!”
我从他手里接过那三万八,递给了大凡,凑近了在他耳边低语,“一百一百的押注!盯着摇骰子的!别让他换喽!”
大凡心领神会,盯着小眼睛庄家,“放心吧,哥!他么敢玩花样,哪只手玩的,废他哪只手!”
看得那个小眼睛庄家一哆嗦,我这才放心地跟着长毛走到了一边。
长毛阴沉着脸,走到了一个兄弟那里拿了两沓钱,走了过来,“盛哥!这两万块算是我请你吃饭的!以后呢,这里也就不欢迎盛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