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属走廊嗡嗡直响,震得林逸云后槽牙难受得很。沈墨副官制服的领口呢,随着他那跳得厉害的大动脉,一个劲儿地收紧。数据之眼的机械触手在通风管道里发出沙沙的动静,那些到处晃悠的机械士兵啊,每隔十五秒就拿猩红的扫描光束扫过他那伪造的虹膜。
“第七代纳米面具会把汗腺分泌物给吞了。”数据之眼的声音突然就在耳骨传导器里炸开来,吓得林逸云差点就撞到悬在走廊顶上的球形监视器了。
他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本来那儿应该别着从垃圾站顺来的液压钳的,可现在挂着的是沈墨副官标准配备的粒子震荡匕首呢,那刀柄上还沾着前任主人被酸雨腐蚀后的皮肤碎屑。
当权限认证室的青铜门慢慢打开的时候,林逸云闻到了熟悉的垃圾站消毒水的味儿。
全息投影弄出来的沈墨的三维影像,正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呢。这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上周拆的那台报废的家政机器人了,在它们的核心处理器被取出来之前,眼睛也会闪着这种没什么生气的幽光。
“瞳孔比对成功。”机械女声一响起,林逸云的后颈就突然开始疼起来了,三小时前注射进去的基因伪装剂正在血管里闹腾呢。当他那哆哆嗦嗦的指尖碰到悬在空中的权限芯片时,视网膜猛地就炸开了数不清的血色代码。那些在垃圾站噩梦里老是冒出来的螺旋状基因链,这时候正在认证系统的界面上疯了似的增殖呢。
“实验体001号基因特征确认。”警报声一响起,林逸云就听到自己后槽牙那儿有金属断裂的动静。
纳米面具就跟化了的水银似的,从下巴那儿往下滴,他左眉骨上那道贯穿的疤痕就露出来了。
地板翻过来的刹那,他瞅见玄铁指挥的那些机械士兵一块儿把枪口转过来了,那猩红的瞄准光点就像织成了一张能把整个房间都罩住的死亡大网。
在往下掉的时候,医疗舱的荧光把黑暗给刺破了,白蔷薇穿着的白大褂在气浪里呼啦啦地响。
这女的老是爱在垃圾站的医疗帐篷里哼二十世纪的爵士乐,可这会儿她那像手术刀一样冷的手指,却特别准地就插到林逸云的颈动脉上了。“别乱动。”她睫毛上沾着血污呢,另一只手把自己后脑的皮肤掀开,露出闪着蓝光的记忆黑匣,“三十秒之后沈墨就要启动记忆清除协议了,现在赶紧把你的脏手放上来!”
林逸云疼得要命的时候,看到了满天星星,那是白蔷薇破碎的记忆在神经突触间爆开的火花。五岁的小丫头在培养舱那绿色的液体里蜷缩着,还不停地抽搐呢。十七个实验体的编号啊,就像一盏盏灯似的,在视网膜上一个接一个地灭掉了,最后就停在了沈墨戴着橡胶手套摸002号培养舱的画面上。
就在权限图腾在意识深处亮起来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懂了,为啥垃圾站里那些泡在防腐剂里的断胳膊断腿老是缺根无名指呢。
“三级权限认证全搞定了。”白蔷薇的声音听着就像是从深海里冒出来的似的。她瞳孔里那机械蓝的光啊,正往林逸云眼球的纹路里渗呢。
头顶上突然传来金属被撕裂的那种特别尖的叫声,医疗舱的应急灯照在他们脸上,投下的影子就像蜘蛛网似的。
林逸云紧紧握着那把抢来的粒子震荡匕首,匕首的刀锋上映出来的脸啊,在001和002编号之间不停地闪来闪去,就跟疯了似的。
混凝土的碎屑像下雪似的簌簌地落在白蔷薇的头发上的时候,林逸云猛地就看清了,她耳朵后面被长头发遮着的有个条形码呢,这个条形码和垃圾站处理尸块用的冷链编号一模一样。
他一下子就把匕首反手插到正在关闭的矩阵屏障上了,飞溅出来的火花里传来了数据之眼那种癫狂的笑声,这笑声震得天花板都裂出像蜘蛛网一样的缝儿了,有个带着机油味的黑影正在缝儿里使劲儿地蠕动呢。
数据之眼的机械触手带着电火花就把混凝土给捅穿了,林逸云被扑面而来的钢筋碎屑弄得直呛,眼泪都出来了。那些缠着绝缘胶带的金属丝儿,一下子就拧成了钻头的模样,在离白蔷薇太阳穴就两厘米的地方猛地停住了,还大喊:“这疯女人的杏仁体里埋着神经炸弹呢!”
“住嘴!”白蔷薇一声怒吼,震得医疗舱的玻璃都出现了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她耳后的条形码突然渗出了荧蓝色的液体,在垃圾站的时候,那些机械运转的声音老是被爵士乐盖住,可现在却清楚得很,就好像生锈的齿轮在脑袋里摩擦似的。
林逸云感觉后腰撞到了一块热乎乎的金属,原来是铁血冒着青烟的机械臂卡在正在坍缩的矩阵屏障里了。
这个老是在垃圾站帮人扛尸体的哑巴,这会儿他胸甲上镶着的三级权限芯片已经化成了像沥青一样的东西,正顺着战术背心的纹路往下滴呢。
“去你妈的……”林逸云话还没说完呢,整个空间一下子就变得特别安静,安静得有点诡异。
他瞧见自己瞳孔里浮动着的血色代码正在重新组合,在垃圾站拆解报废机器人的时候记住的那些电路图,突然就和白蔷薇记忆黑匣子里的实验数据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意识海里的沈墨突然就变成了十七个重影,每张脸都在播放着不同时间线上的记忆画面。林逸云紧紧抓住那串正一个劲儿吞噬权限数据的螺旋基因链,忽然就想起上周在酸雨里捞起来的机械残肢了。就是那截刻着002编号的钛合金指骨啊,这时候正在他裤袋里变得滚烫滚烫的呢。
“搞了半天,我才是那个被摆弄的培养皿啊。”林逸云一脸狰狞地笑着,抬手就把意识海里飘着的基因图谱给扯断了。与此同时,在现实里,他的左手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一下子就插到白蔷薇的后颈那儿去了。
就在他的指尖碰到记忆黑匣的那一刹那,二十年前实验室里冷冻液的那种味道,猛地就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了。
那铁血的机械关节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垂死之人发出的液压嘶鸣声一样。他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躯体,硬是扛住了三台重装机甲的火力压制呢。
当这个一直都沉默寡言的男人用牙咬开逃生舱手动阀的时候,林逸云瞧见他脖子那儿翻卷起来的皮肤下面,藏着一道疤,和自己的疤简直一模一样——那道从眉骨贯穿过去的旧伤还正在渗血呢。
“跳啊!”铁血的怒吼声里还夹杂着机油烧焦的那种糊味儿。
林逸云抱着突然就瘫软下来的白蔷薇,滚进逃生舱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方正在融化的视网膜上,闪过了001的识别码。
粒子震荡匕首的那点儿余温还留在手掌心里呢,那些被沈墨改过的记忆,这时候就像一群暴乱的电子洪流一样,在白蔷薇渐渐扩散开来的瞳孔里横冲直撞。
逃生舱弹射出去的时候产生的加速度,让林逸云的颧骨重重地磕在了观察窗上。他从防弹玻璃的裂缝往外看,瞧见铁血被那鲜红的权限锁链紧紧勒住脖子。那个老是在垃圾站的阴影里擦武器的男人,这时候正用口型说着二十年前就该说的话:“活下去。”
当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把逃生舱给掀飞的时候,林逸云的手背突然有个环状烙印亮了起来。
这是白蔷薇在昏迷之前用手术刀刻下的坐标呢,这会儿正在防辐射涂层都剥落了的舱壁上投射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全息图——半截哥特式的尖顶穿出血色的浓雾,生锈的十字架在电磁风暴里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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