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策的指尖还残留着机械按钮的锈味，头顶那道光环投下的冷光像把银刀，在他后颈割出一层细汗。
刚才那句机械警告在矿洞穹顶撞出回音，他望着逐渐明亮的遗迹入口，喉结动了动——这时候找帮手，最稳妥的自然是居里夫人。
“居里大姐！”他扯着嗓子喊，转身时靴底在碎石上滑了半步，“来搭把手？这破铁疙瘩看着像能拆出宝贝，没您这科学脑袋可不行。”
正蹲在矿区边缘记录矿石成分的居里夫人抬头，护目镜后的蓝眼睛映着光环的光。
她摘下手套拍了拍工装裤，动作带着实验室里养成的利落：“陆村长，我更擅长分析而不是冒险。”话虽这么说，却已经把笔记本塞进帆布包，跟着他往遗迹走。
“哎您这话说的，”陆天策搓了搓手，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心跳，“上次对付司马懿的蒸汽坦克，要不是您改良了黑火药，咱们早被轰成渣了。再说——”他压低声音，“万一里面藏着能让村子直接升城主级的能源核心呢？”
居里夫人脚步微顿，镜片后的目光亮了亮。
作为科学先驱，任何未知科技对她而言都是致命的诱惑。
她伸手按住遗迹入口的金属门框，锈屑簌簌落在手背上：“先说好，要是触发自毁程序，我会优先保护实验数据。”
遗迹内部比外头更冷。
陆天策的呼吸凝成白雾，指尖触到墙壁时被冰得一缩——那不是普通岩石，是某种泛着青灰的合金，表面刻满螺旋状符号，像极了他在《跨时空文明图鉴》里见过的亚特兰蒂斯文字。
“看这里。”居里夫人用钢笔尖轻点墙面，光束从她腕间的小型探照灯射出，“这些浅槽是电路凹槽，应该嵌过能量水晶。”她顺着纹路移动光束，照亮一组浮雕：画面里有持矛的战士、燃烧的城池，还有个悬浮在云端的金属巨像，正从掌心喷吐火舌。
陆天策眯起眼，后槽牙咬着下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战争、防御……那巨像会不会是这遗迹的核心？”他指了指浮雕下方被腐蚀的机械台，“刚才在外头按的按钮，可能是激活外围系统。现在要找的，应该是控制巨像的中枢。”
“有道理。”居里夫人蹲下身，指甲刮过机械台表面的锈层，“矿石里检测到高浓度锎-252，这是稳定的核燃料。如果遗迹需要能量，很可能直接抽取矿脉……”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金属碰撞声。
陆天策猛地转头，看见几束强光刺破黑暗——是亚历山大的银甲军！
他们举着三棱戟，头盔上的羽饰被气流掀得乱颤，为首的将军正是那个总爱把“征服”二字挂在嘴边的马其顿国王。
“陆天策！”亚历山大的声音像撞钟，“这处遗迹属于所有勇者，你没资格独占！”
陆天策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扫了眼机械台侧面的红色按钮——刚才研究时注意到的，形状像极了《孙子兵法》里说的“绝路之闸”。
没时间犹豫了，他扑过去按下按钮，掌心被金属边缘划出血痕。
“轰——”
头顶传来碎石坠落的闷响。
通道口的岩壁轰然坍塌，尘烟裹着银甲军的咒骂声扑面而来。
陆天策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居里夫人及时拽住他的衣领，两人踉跄着退到机械台后。
“抱歉啊各位，”陆天策抹了把脸上的灰，冲被堵在石堆外的亚历山大咧嘴笑，“这地儿风水太好，我得先替大伙儿试试有没有尸毒。”
亚历山大的戟尖戳在碎石上，火星溅到他金漆护腕上：“你会后悔的！等汉尼拔大人的工程队到了——”
“嘘——”陆天策突然竖起手指。
洞穴深处传来细微的蜂鸣声。
居里夫人的探照灯扫过机械台，原本暗哑的仪表盘竟开始闪烁绿光，那些螺旋符号也跟着泛起幽蓝，像活过来的蛇。
“能量回路激活了。”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陆村长，快来看这个！”
陆天策凑过去，就见仪表盘中央浮现出一串数据流——是坐标！
精确到小数点后七位的三维坐标，末尾还跟着个倒计时：96:00:00。
“四天后……”他喃喃道，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领。
“滴滴——”
衣袋里的传讯石突然发烫。
陆天策摸出那块刻着朱雀纹的玉牌，耳边响起西施惯用的清浅语调，带着些微急促：“村长，北边哨塔传来消息——”
话音戛然而止。
陆天策捏紧传讯石，望着居里夫人发亮的眼睛和岩壁上跳动的符号，突然觉得这四天，可能比之前所有的仗都难打。
传讯石在陆天策掌心烫得生疼，西施那句“北边哨塔传来消息——”像被剪刀剪断的丝线，突然消失在电流杂音里。
他拇指用力碾过玉牌上的朱雀纹路，喉结动了动：“西施？西施！”回应他的只有刺啦刺啦的蜂鸣，像极了上次司马懿用电磁干扰器时的动静。
“村长？”居里夫人的声音带着试探。
她正蹲在机械台前，指尖悬在闪烁的绿色按钮上方——刚才那串坐标还在仪表盘上流淌，像条发光的河。
陆天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传讯石塞进衣袋。
他知道西施的情报员身份意味着什么：若连她都中断联络，外围情况怕是比想象中糟十倍。
“居里大姐，”他弯腰抓起地上的探照灯，光束扫过岩壁上的螺旋符号，“先别管这个了。西施说北边哨塔出事，汉尼拔那老狐狸怕是联合亚历山大来围点打援了。”
“所以？”居里夫人的护目镜滑下鼻梁，露出她微拧的眉峰——这是她认真时的习惯。
“所以我们得给黄忠老兄弟加点儿筹码。”陆天策扯了扯被岩壁划破的袖口，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你继续研究这破铁疙瘩，我去看看外围情况。”
“等等。”居里夫人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像实验室里的金属器材，“刚才扫描到矿脉里的锎-252浓度异常，这台机械台可能是能量转换器。如果能激活，或许能——”
“能给咱们的箭塔充能？还是能造几台机关弩？”陆天策眼睛突然亮起来，“成！你负责激活，我让黄忠撑住半小时。”
他转身要跑，又顿住脚步，从腰间解下青铜酒壶抛给居里夫人：“这是张飞新酿的玉米烧，烫了能驱寒。万一触发什么自毁程序——”他指了指机械台角落的红色应急按钮，“先砸这个，再跑。”
矿洞外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来，刮得陆天策眼皮发疼。
他踩着碎石往北边哨塔跑，远远就听见弓弦震颤的嗡鸣——是黄忠的连弩！
那老将军总说“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此刻连弩的爆响像炒豆子般密集，混着敌兵的惨叫，在山谷里撞出回音。
“村长！”守在哨塔下的小士兵看见他，跌跌撞撞扑过来，额角有道血痕，“匈奴人从西边绕过来了！黄将军让我来报——”
“慌什么？”陆天策一巴掌拍在他后颈，力道却轻得像拍灰，“去把村东头的绊马索搬来，再让李白带诗社的小子们唱《大风歌》——士气比箭支金贵。”
士兵抹了把血，撒腿跑远。
陆天策仰头望向哨塔，黄忠正站在箭垛后，银白的胡须被风掀起，手中长弓拉成满月。
一支雕翎箭破空而出，精准贯入二十步外的敌将咽喉——那是亚历山大的近卫，铠甲上还嵌着马其顿的太阳纹。
“老黄！”陆天策扯着嗓子喊，“撑住半小时！居里夫人那边要放大招了！”
黄忠回头，眼角的皱纹里沾着血珠：“半小时？够我射完三箱箭！”他弯腰从脚边的箭篓里抽出一支箭，箭头淬着幽蓝的光——是上次居里夫人改良的磷火箭，“你且看这些银甲军，够不够当火把！”
陆天策笑着竖起大拇指，转身往矿洞跑。
他跑得越快，心跳越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这感觉像小时候在集市上赌骰子，明明输光了铜板，却突然摸到张藏在桌底的王牌。
矿洞里的光更亮了。
居里夫人站在机械台前，鬓角沾着锈屑，眼睛亮得惊人：“成功了！”她举起手中的金属圆盘，巴掌大的无人机正嗡鸣着悬停在她头顶，摄像头红光闪烁，“这是遗迹的监控终端，能扫描半径五里内的热源。”
陆天策凑近屏幕，密密麻麻的红点在地图上跳动——最密集的两处，一处是北边哨塔外的银甲军，另一处……他瞳孔骤缩，“这他妈是密道！亚历山大那小子绕到山后了！”
无人机的摄像头突然转向岩壁深处。
陆天策顺着画面看过去，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正从地面缓缓升起，石屑簌簌落在机械台边缘。
石板中央的字迹在探照灯下泛着金光：“唯有智者方能掌控未来”。
“智者？”陆天策摸着下巴，突然笑出声，“合着这破石头还挑人呢？”他伸手戳了戳无人机屏幕，亚历山大的红点离遗迹入口只剩三百步，“行吧，既然它说要智者……”他转头看向居里夫人，后者正用钢笔在笔记本上狂草公式，“居里大姐，您可是我见过最聪明的‘智者’。”
居里夫人头也不抬：“别给我戴高帽。这无人机只能监控，火力支援的话……”她突然停笔，指尖点向机械台侧面的凹槽，“刚才发现这里能接驳武器模块。如果能找到能源水晶——”
“能源水晶？”陆天策猛地想起岩壁浮雕上的细节，“在浮雕那面墙！”他抓起探照灯冲向岩壁，光束扫过那些持矛战士的头顶——果然，有块石头的纹路比周围浅三分。
他踹开碎石，指甲抠进石缝。
“咔嗒”一声，一块巴掌大的水晶从墙内弹出，泛着幽蓝的光，像凝固的闪电。
“给！”他把水晶塞进居里夫人手里，“现在能造‘外卖’了吧？”
居里夫人将水晶嵌入凹槽，无人机的嗡鸣声骤然拔高。
屏幕上，原本只有红点的地图突然多出绿色标记——是村子的箭塔、粮仓、民居，连张飞的菜园子都标得清清楚楚。
“火力支援已启动。”无人机突然发出机械音，吓了陆天策一跳，“检测到敌对目标，是否启动防御模式？”
“启动！”陆天策拍着机械台吼，“往亚历山大的密道里砸石头！往汉尼拔的骑兵队里撒蒺藜！”
屏幕上的红点开始剧烈闪烁。
矿洞外传来闷响，像是有巨石从山顶滚落；北边哨塔方向的喊杀声突然变了调，夹杂着“石头雨！”“马蹄踩蒺藜了！”的惊呼。
“好样的！”陆天策拍着无人机大笑，转头却见居里夫人正盯着石板上的字出神。
她的钢笔尖在“智者”二字下画了三道横线，像是要把纸戳穿。
“怎么？”陆天策凑过去，“这石头还能读出花来？”
“‘智者’不是指某个人。”居里夫人推了推护目镜，“这些符文的排列方式，和我在古埃及纸草书上见过的星象预言很像。‘掌控未来’可能不是指权力，而是——”
“滴滴滴——”
无人机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屏幕上，原本分散的红点正在快速聚合，像被磁铁吸住的铁屑。
最中央的两个红点格外醒目，一个顶着“亚历山大”的标记，另一个，陆天策认得那是汉尼拔的黑旗纹章。
“他们汇合了。”居里夫人的声音沉下来，“还有半小时，就能到遗迹入口。”
陆天策望着屏幕上逐渐逼近的红点，摸了摸腰间的传讯石——这次，他希望西施的声音能快点儿再响起。
但更重要的是，那块刻着“智者”的石板还在缓缓上升，谁也不知道它升起后会露出什么。
矿洞外的喊杀声更近了，混着机械装置运转的嗡鸣，像首即将达到高潮的战歌。
陆天策扯了扯被血浸透的袖口，对着无人机屏幕里的红点笑出了声——他等这出戏，等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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