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策把磨出水泡的脚往草席上一甩,草屑扎得脚心发痒。
诸葛亮的羽扇尖刚挑起玉珏,他后槽牙就轻轻咬了下舌尖——这凉意不对,不是普通玉石的沁凉,倒像三伏天突然灌进领口的山风,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震颤。
军师。他拇指摩挲玉珏缺口,眼睛却盯着帐外飘起的炊烟,昨夜那杯茶,你说曹操特意换了景德镇的薄胎盏?
诸葛亮的羽扇在掌心敲了两下,眉峰微挑:盏底刻着承天二字,属下记得清楚。
陆天策突然笑出声,指节叩了叩玉珏上受命于天的残字:合着曹孟德藏了半块,我这儿捡了半块,凑起来怕是能敲开什么门。他扯过案上的地图,竹笔啪地戳在汉尼拔的势力范围上,去把老张、小李子他们都叫过来——茶凉了可以再续,这玉玺的热乎劲儿,得趁热搓出火星子。
演武场的夕阳把旗杆影子拉得老长。
张飞扛着锄头来的,裤脚还沾着新泥;赵云解了盔甲,露出底下洗得发白的中衣;李白拎着酒葫芦,衣襟上沾着饭粒——显然是从伙房被揪过来的。
陆天策往石墩上一坐,玉珏往众人面前一抛。
都瞧仔细了。他看着玉珏在张飞粗粝的掌心打转,传国玉玺的碎片,昨夜从曹操茶盏底的凹痕里,我就瞧出点苗头。
俺当是啥宝贝!张飞把玉珏举到眼前,络腮胡子蹭得玉面发响,能比俺新育的矮脚稻种金贵不?
自然金贵。李白突然晃了晃酒葫芦,醉眼朦胧地吟道:玉玺何须问出处,天下英雄共争锋!他这一嗓子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乱飞,赵云的绊马索都差点掉地上——谁不知道李学士平时作诗要磨半宿墨,今儿倒跟放鞭炮似的利落。
陆天策盯着李白发亮的眼睛,突然拍了下大腿:好个共争锋!他抄起玉珏在掌心颠了颠,现在全天下的眼睛都盯着这玩意儿,曹操、汉尼拔、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玩家,咱们要是把这碎片当鱼饵...
钓大鱼。诸葛亮摇着羽扇接了话,主公是想让众势力为玉玺互相撕咬,咱们坐收渔利。
正是。陆天策指节敲了敲石桌,不过得先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啥本事——西施刚传来消息,汉尼拔要办古物展览,这碎片是头牌展品。他瞥了眼站在角落的吕不韦,那商人正用绢帕擦着指甲,吕老板,您说要混进去,得花多少本钱?
吕不韦抬眼笑了笑,绢帕在指尖转出花:您要扮考古学家,我就给您弄套带巴黎大学戳的推荐信;要扮收藏家,我能让您的名片上印满中东王室的纹章——就是...他扫了眼李白的青衫,这位李学士得换身行头,总不能穿着诗仙的袍子去谈学术。
换就换!李白把酒葫芦往桌上一墩,我当年在长安,穿胡服跳胡旋舞都没人说,何况件西装?
三日后的展览厅泛着冷白的光。
陆天策穿着笔挺的黑西装,领口别着枚黄铜校徽——吕不韦说是从剑桥某位老教授那儿借的;李白套着件皱巴巴的格子衫,手里攥着本翻烂的《古物学导论》,活像个熬了三夜写论文的学生。
注意。陆天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展柜前的守卫——全是汉尼拔的亲卫,铠甲下鼓鼓囊囊的,不知藏着什么武器。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玉珏,和展柜中央那块碎片隔着玻璃对了个影,等会儿你背那首新赋的《玉玺行》,声儿得盖过留声机。
李白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清了清嗓子:大匠琢玉天为工——
好!围观的富豪们鼓起掌来。
陆天策趁机侧身,指尖刚碰到展柜的感应锁,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猛一抬头,就见展柜上方的水晶灯闪过蓝芒——是达芬奇的防护装置!
小心!李白的诗没念完,酒葫芦当啷砸在地上。
陆天策想退,脚却像被胶水粘在地上,透明的光网从头顶罩下,将他困在中间。
守卫们纷纷掏枪,人群尖叫着往门口涌。
这老东西的机关...陆天策咬着牙去掰光网,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疼。
他瞥见展柜里的玉玺碎片突然泛起红光,和自己怀里的那块遥相呼应——原来达芬奇的装置不是防贼,是怕玉玺能量失控?
砰!
一声脆响从窗外传来。
陆天策抬头,正看见半片瓦当从屋檐滚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突然笑了——这动静,像极了黄忠擦弓时的习惯。
瓦当碎裂声在展厅穹顶炸开时,陆天策后槽牙刚咬出点血腥味——他太熟悉这动静了,黄忠那老小子总说箭弦擦弓要擦出韵律感,每次校箭都要先摔半块瓦当测风向。
来了。他喉结动了动,被光网灼痛的指尖突然松快几分。
果不其然,展厅西侧的彩绘玻璃窗哗啦啦碎成星子,十二支羽箭呈梅花状钉在守卫脚边,箭头裹着的火药包滋啦窜起蓝焰。
人群本就因光网骚动,这下彻底炸了锅:穿貂皮的贵妇踩着水晶鞋尖叫着往柱子后躲,戴单片镜的绅士撞翻了展柜旁的青铜烛台,烛油溅在汉尼拔亲卫的铠甲上,烫得那大汉嗷一嗓子跳起来。
光网的束缚松动了一瞬。
陆天策趁机用肩膀撞向展柜,玻璃裂纹顺着他的力道蛛网般蔓延。
展柜里的玉玺碎片突然发出蜂鸣,和他怀里的那半块产生共振,震得胸腔发闷。
他瞥见二楼回廊闪过道青灰色身影——庞统的纶巾在风里翻卷,正指挥着三个扛着鹤嘴锄的庄丁往天花板爬。
达·芬奇先生。陆天策故意扯松领带,仰头冲监控探头笑,您这光网设计得挺妙啊,就是电流密度是不是高了点?他屈指弹了弹困住手腕的光带,我那村头铁匠打镰刀,都知道留半分火候。
监控屏后传来机械音:你的废话该结束了。陆天策看见展柜上方的水晶灯暗了暗——那是达芬奇在调整装置参数。
他赌的就是这个科技疯子的骄傲:对方绝不会容忍自己的发明被质疑,必然会分神验证数据。
吕老板说您给拿破仑做过攻城炮?他故意提高声音,我那菜园子张兄弟前儿还说,要是有您这手艺,他的菜窖通风口能多开三个。光网的蓝光果然闪了闪,陆天策眼尖地捕捉到天花板通风管道里垂下根麻绳——庞统的人到了。
够了。达芬奇的声音冷得像淬过冰,你该为打扰我的杰作付出代价——
当啷!
鹤嘴锄砸穿天花板的声响比他的话音更利落。
庞统的家丁举着铁钎精准捅进光网发生器的散热口,火星子噼啪溅了陆天策一脸。
他趁机拽出怀里的玉玺碎片,两块玉珏相碰的刹那,展厅所有光源突然熄灭,只剩两团幽蓝的光在掌心流转。
撤!陆天策拽着发懵的李白往碎玻璃堆里钻,背后传来亲卫的骂声和弓箭破空的嗖嗖响。
等他们跌跌撞撞冲出展厅时,夕阳正把广场上的汉白玉雕塑染成血红色——黄忠的箭阵已经在对面楼顶列开,每支箭都对准了追出来的守卫咽喉。
主公!赵云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他解下披风裹住陆天策肩头,铠甲缝隙里还沾着展柜的玻璃碴,护城河方向有异动!
陆天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整个人瞬间定住——原本泛着浑浊绿波的护城河,此刻正翻涌着银蓝色的光。
两块玉玺碎片不知何时从他掌心消失,化作两道流光没入河心,水面竟像被无形的手揉碎了铜镜,波光里浮起层层叠叠的古篆铭文,在暮色中亮得刺眼。
这是......李白抹了把脸上的灰,酒葫芦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手里,像不像我在终南山见过的星轨?
防御屏障。诸葛亮的羽扇不知何时出现在陆天策手边,军师的手指微微发颤,史书记载传国玉玺有承天载物之能,原来指的是......
轰!
炮声打断了他的话。
汉尼拔的黑旗军正从北城门压过来,最前排的投石机已经架起,第一块磨盘大的石头裹着火焰砸向护城河。
陆天策下意识眯起眼——预想中的水花四溅没有出现,石头刚触到水面就像撞在透明的墙上,咔地裂成齑粉,碎渣子叮叮当当落了满地。
再来!汉尼拔的声音混着马蹄声炸响。
他骑在黑色战马上,黄金面具在火光里泛着冷光,给我把河填平!
第二发、第三发投石接踵而至,却都在离河面半尺的地方被弹开。
有支冒进的骑兵队试图涉水,带头的骑士刚踩进河里,马蹄就像陷进了胶冻,连人带马被弹得向后翻倒,摔得盔甲都变了形。
汉将军,您这装备该升级了。陆天策爬上城墙垛口,冲对面挥了挥手。
夜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倒有几分当年当村长时站在田埂上喊收稻子的架势,我那老张头的新稻种都改良三回了,您还在用老掉牙的投石机?
汉尼拔的黄金面具剧烈起伏,他突然抽出佩剑指向陆天策:给我烧!
用石油罐!
但浇了石油的火把刚扔到河面,就被蓝光裹住,火苗滋啦一声变成幽绿的鬼火,飘到半空又噗地熄灭。
护城河的波光却越来越盛,连城墙上的青苔都被映得发亮,几个守军伸手去摸墙面,竟摸到细密的符文在皮肤上游走。
撤!汉尼拔突然勒住战马。
他的面具下传来粗重的喘息,今日不与你争,改日......
改日带点新花样来啊!陆天策冲他的背影喊,转身时却立刻垮下肩膀,揉着被光网灼伤的手腕直抽冷气,军师,这玩意儿能撑多久?
至少七日。诸葛亮的羽扇在护城河边扫过,但庞统说得对,汉尼拔不会罢休。他指了指远处正在集结的黑旗军,属下刚截获密报,他联系了江东的玩家联盟,三日后会有援军。
那就让他们来。陆天策踢开脚边块碎砖,嘴角却翘了起来,咱们的秘密武器也该见见光了——老张头的矮脚稻该抽穗了吧?
到时候让那些饿肚子的士兵尝尝,什么叫粮多则心稳。
众人哄笑中,居里夫人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女科学家的眼镜片上还沾着展厅的灰尘,眼神却亮得惊人:陆先生,护城河里的能量波动很特别。
我检测到有放射性元素在有序排列,但又不完全符合已知的物理规律......
明儿个就去探河。陆天策拍了拍她肩膀,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眯起眼,这河底下,怕是藏着比玉玺更有意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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