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合成音消散时，陆天策正捏着第三把钥匙的指节微微发紧。
月光透过重新聚拢的雾气落在他眉骨上，投下一片阴翳——三日期限，三个存活阵营，这试炼分明是要把他们往死里逼。
他望着远处曹操营地忽明忽暗的火光，又瞥向西北方汉尼拔军队残留的火把，喉结动了动。
主公。诸葛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怀里还抱着卷刚绘好的地图，田单已经带着斥候回来了，说汉尼拔的连弩队正在休整，曹操的盾兵却往咱们边界挪了半里。
陆天策突然松开攥着钥匙的手，金属凉意顺着掌心渗进血脉。
他转身时瞥见李白靠在树桩上啃野桃，桃核咔地裂开；赵云抱着长枪站在阴影里，枪头微微发亮——这些跟着他从新手村拼到现在的人，可不能折在这破轮回里。
把苏格拉底、孟子、老子都请过来。他搓了搓后颈，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再让张飞把广场的石桌擦干净，咱们得办场热闹的。
诸葛亮推了推眼镜，镜片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光：辩论赛？
对，辩论赛。陆天策弯腰捡起脚边的竹叶，指尖碾过叶脉，曹操要可控，汉尼拔要征服，他们都觉得自己能当棋手。
可棋手最怕什么？他突然把竹叶抛向空中，怕有人在棋盘上撒把沙子，让他们分不清棋子和石子。
半小时后，村庄广场的篝火噼啪作响。
陆天策站在用原木搭成的台子上，看着台下攒动的人头——自家村民举着写有策哥最稳的竹牌，曹操的门客穿着绣金线的锦袍交头接耳，汉尼拔的亲兵裹着兽皮铠甲抱臂冷笑，连中立区的游商也挑着担子挤在最前面。
诸位！陆天策扯了扯有些紧绷的领口，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这第三重试炼要咱们争轮回之核，可争之前总得先论个理——什么人配争？
曹操从右侧的贵宾席站起来，玄色大氅扫过石桌。
他手里还攥着陆天策之前抛的酒葫芦，指节因用力泛白：陆村长倒会挑时候讲礼。
我且问你，你带着群老弱病残占着资源，凭什么和我等争？
曹兄这话说的。陆天策摸着下巴绕到台边，我记得上个月您还说天下资源，能者居之，怎么今天倒嫌我能了？他突然提高声音，不过我倒有个问题——若为了自己能拿到核，把盟友推进陷阱里当垫脚石，这样的能者，算英雄吗？
台下霎时炸开一片议论。
汉尼拔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猛地坐直，青铜面具下传来压抑的喘息；曹操的酒葫芦当啷砸在石桌上，溅出几滴清酒。
陆天策看见他耳尖泛红——那是被戳中痛处的标志。
好个陆天策！孟子从左侧起身，宽袖一拂带起一阵风，《孟子》有云：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
若连盟友都能算计，谈何爱人敬人？他转向曹操，目光如刀，曹将军上月让孙十万的水军去探毒雾，可还记得？
曹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猛地抓起酒葫芦又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锦缎上：那是战术！
战术？老子不知何时走到台边，白须被篝火映得发红，《道德经》言：大道废，有仁义。
真行大道者，何须用战术遮羞？他瞥向汉尼拔，更别说某些人，为了抢资源屠了中立村的铁匠铺——
汉尼拔唰地抽出腰间短刀，刀光划破夜空：老东西！
慢着。苏格拉底突然举起手，他的灰袍上还沾着刚才赶来时的草屑，我记得某位将军说过没有我，你们赢不了试炼。
可如果您的赢要踩着盟友的尸骨，那这胜利，真的值得追求吗？
汉尼拔的刀尖微微发颤。
陆天策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曹操的目光在汉尼拔脸上转了两圈，突然冷笑一声：好个陆村长，挑得一手好火。
我不过是把大家心里的刺拔出来晒晒。陆天策摊开手，月光落在他腕间的玉玺碎片上，泛着幽蓝的光，毕竟...刺扎久了，总要化脓的。
广场的喧闹声里，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陆天策眼角余光瞥见个系着牛皮围裙的小个子挤到台边，往诸葛亮手里塞了个铜匣——是阿基米德的学徒，他腰间挂着的螺旋水车挂件在火光下一闪一闪。
诸葛亮打开铜匣看了眼，抬头冲陆天策微微点头。
陆天策摸了摸鼻尖，把将起的笑意压进喉咙里。
他望着台下曹操和汉尼拔逐渐紧绷的对峙姿态，又看了眼诸葛亮怀里的铜匣，突然提高声音：诸位，这理咱们慢慢论——但三日后的轮回之核，总得有个明白的规矩。
不如趁今晚，把话都说透？
夜风卷着雾气掠过广场，篝火轰地蹿起老高，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诸葛亮打开铜匣时，羊皮纸卷展开的沙沙声比篝火炸裂的噼啪更清晰。
陆天策瞥见图纸上螺旋状的水车结构，阿基米德特有的歪扭字体在边缘批注着可将灌溉效率提升三倍，喉结不自觉滚动两下——这正是他等了七日的资源饱和战关键棋子。
诸位！他故意让图纸在火光中晃了晃，青铜水车挂件在腰间叮当作响，方才阿基米德先生托人送来新改良的水利系统。台下中立区的游商先发出抽气声，几个铁匠踮脚张望图纸上的齿轮结构；自家村民里，张飞把擦了三遍的石桌拍得震天响：俺老张的菜园子能多收两茬！
曹操的手指在石桌上敲出急促的鼓点，锦袍下的手腕青筋跳动：水利与试炼何干？
大有关联。陆天策把图纸递给孟子，后者接过去时指尖微微发颤——这是用中立区特有的莎草纸绘制的，证明阿基米德确实打破了不介入阵营争斗的惯例。村长升级城主的条件之一，便是农业产能达到全服前二十。他摸着下巴笑，方才诸葛亮核算过，有了这套系统，咱们的粮食储备能在三日内翻四倍。
汉尼拔的青铜面具突然发出咔的轻响，是他咬牙的声音。
陆天策注意到他握刀的手背绷起青筋，兽皮铠甲下的肩膀微微起伏——这位军事天才最擅长计算资源配比，此刻定是算出了陆天策升级后能解锁的城主特权：招募智囊团、开启跨时空传送阵、甚至调用部分系统规则。
所以——陆天策突然拔高声音，把腰间的村长印信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从今日起，我村正式升级为城主级别！
广场瞬间炸成一锅沸粥。
自家村民举着策哥最稳的竹牌蹦跳，几个孩子追着印信落下时带起的风跑；中立游商的算盘珠子拨得飞响，开始计算新贸易路线；曹操的门客们面面相觑，有个穿墨绿襕衫的书生甚至打翻了茶盏，热茶汤在锦缎上晕开深色污渍。
曹操猛地站起来，玄色大氅扫落了石桌上的酒葫芦。
他盯着陆天策腕间新浮现的城主徽章——那是条盘绕的青铜龙，正吐着幽蓝火焰——喉结动了动：你...何时与阿基米德达成的协议？
三日前他来讨我新酿的桂花酒时。陆天策摸着鼻尖，我跟他说，如果您的水车能让我的村民吃饱，他们就有精力给您的工坊搬砖。他歪头看汉尼拔，毕竟中立势力要的从来不是胜负，是——
是能持续提供价值的盟友。苏格拉底接了话，灰袍上的草屑不知何时掉光了，此刻正似笑非笑望着汉尼拔，某些人总把中立者当工具，用完就烧了铁匠铺，又怎怪他们转头帮别人？
汉尼拔的短刀噌地出鞘三寸，刀光映得他面具上的鹰隼纹愈发狰狞：老东西！但尾音却弱了下去——他想起三日前为抢铁矿，确实屠了阿基米德最器重的学徒所在的村子。
陆天策看着汉尼拔攥刀的手在发抖，又瞥见曹操悄悄往阴影里挪了半步，知道火候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沉下来：方才的问题还没问完——若一方背叛盟友，却仍要求他人忠诚，这是否合理？
广场霎时安静得能听见远处溪流的水声。
汉尼拔的刀尖当地戳进泥土，面具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箭，唰地射向曹操：你上月说共享斥候情报，可我派去探轮回之核的小队，为何在毒雾里迷了路？
曹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指死死抠住石桌边缘，指节泛白如骨：那是...那是你自己战术失误！
失误？汉尼拔一步跨上石桌，兽皮靴踩得原木吱呀作响，我后来查到，你的人提前改了毒雾区的地标！他抽出刀指向曹操喉结，你怕我先拿到核，所以把我的人当探路石！
你又何尝干净？曹操突然抄起酒葫芦砸过去，酒液混着碎瓷片溅在汉尼拔胸甲上，你说联合进攻陆天策，结果让我的骑兵冲在最前，自己的连弩队躲在山后！
要不是赵云的绊马索——
够了！老子的白须被夜风吹得乱颤，他挥了挥拂尘，声音却比刀剑更利，《道德经》曰：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你们互信不足，又怪谁？
陆天策退到台边，看着曹操和汉尼拔的亲兵开始推搡，有个穿锁子甲的士兵甚至抽出了佩剑。
他摸了摸腕间的城主徽章，掌心沁出薄汗——这裂痕比他预想的还大，原本只想让联盟松动，现在倒要彻底崩解了。
主公。赵云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长枪斜指地面，需要属下带人维持秩序吗？
不必。陆天策望着曹操和汉尼拔扭打在一起的身影，嘴角慢慢翘起，他们现在越疯，明天就越没精力对付咱们。他转头看向诸葛亮，后者正和居里夫人凑在铜匣前研究图纸，月光给两人的发梢镀了层银，让张飞连夜带人修水车，孟子去安抚中立游商，李白写首《破盟诗》——要押韵，要让他们明天醒酒时想起今天的丑态。
诸葛亮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明白。
当第一缕晨光漫过东边山梁时，曹操的营地升起了白旗，汉尼拔的连弩队正往相反方向撤退。
陆天策站在新修的城墙上，看着敌军营地像被踩碎的蚁穴般混乱，突然低笑出声：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叮——
机械合成音在头顶炸响时，他的笑意僵在嘴角。
系统提示的蓝光笼罩全身，每个字都像冰锥扎进耳膜：警告！
第三重试炼即将开启，所有存活阵营需在十二小时内抵达轮回之核所在点。
本次试炼规则：核可共享，但持有者将承受时空反噬。
请做好准备——
话音消散时，山风卷着几片桃花落在他脚边。
陆天策弯腰捡起花瓣，指腹触到湿润的晨露——这是系统从未投放过的植物。
他望着远处被雾气笼罩的核区方向，喉结动了动，把花瓣塞进袖口。
诸葛亮。他转身时，城主徽章的龙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把孙武和柏拉图叫到议事厅。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玺碎片，那幽蓝的光比昨夜更盛，第三重...该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跨时空协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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