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貂蝉的琵琶弦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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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的月亮像块浸了水的玉,挂在青瓦飞檐间。

陆天策踩着青石板往文昌阁走,青布儒衫下摆还沾着张飞菜园里的黄瓜汁,被夜风吹得贴在腿上,凉丝丝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诗经》,书脊硌着肋骨——诸葛亮今早特意用蜜蜡封了半页《商路密报》在书缝里,说是要借文人雅集的由头传给貂蝉。

文昌阁前的灯笼早亮了,橙红的光晕里飘着酒气、墨香和脂粉气。

陆天策在门槛前站定,低头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袖——这副“落魄书生”的行头,连鞋尖都故意蹭了墙灰。

他听见门内传来丝竹声,其中琵琶音最清越,像雨打新荷。

“这位公子,可是来赴诗会的?”门童扫了他一眼,目光在黄瓜汁渍上顿了顿,语气带了几分轻慢。

陆天策从怀里摸出半块碎银,指尖在银角上一磕,发出清响:“在下偶得《霓裳羽衣曲》残谱,特来与诸君共赏。”碎银落入门童掌心时,他瞥见门内主座上坐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女子——乌发垂肩,琵琶横抱膝上,眼尾一点朱砂痣,正是貂蝉。

门童的态度立刻热络起来,引着他往厅中走。

陆天策注意到角落阴影里有个灰衣人正往茶盏里撒什么,目光扫过主座时又迅速垂了——是司马懿的暗卫,他认得那枚玄色蛇纹腰牌。

厅中圆桌旁已坐了七八个文人,见他进来,有几个掩着扇子窃笑。

陆天策却像没看见,径直在离貂蝉三步远的空位坐下,将《诗经》往桌上一放,书页恰好翻到《关雎》。

貂蝉抬眼时,两人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的眼睛像两潭秋水,倒映着烛火:“公子说有《霓裳残谱》,不知可愿弹与我等一听?”琵琶弦在她指下轻颤,发出一声清越的“叮”。

陆天策刚要开口,斜刺里伸来一只茶盏。

“这位兄台请用茶!”穿青衫的仆从踉跄着,茶汁泼了他半襟——正是方才那灰衣暗卫换了打扮。

他闻着茶里淡淡的苦杏仁味,心里冷笑:司马懿这是怕他坏了计划,要先泼脏他,再指认他粗鄙?

“粗鄙村夫也敢冒充文人?”阴影里传来一声嗤笑,陆天策不用看也知道是司马懿。

那家伙总爱躲在暗处,像条吐信的蛇。

他低头擦了擦衣襟,忽然抬头朗声道:“琵琶弦急惊飞燕,此曲只应天上有——”声音顿了顿,目光锁住貂蝉,“下阕该是‘若得貂蝉轻展袖,愿为青衫捧砚人’?”

厅中霎时静了。

貂蝉的指尖猛地一颤,琴弦迸出一声裂帛似的响,震得烛火都晃了晃。

她垂眸盯着琴弦,耳尖慢慢红了——“捧砚人”是她在情报网里的代号,只有最核心的联络人知道。

“好!”孔融一拍桌子,酒盏都跳了起来,“这分明是东汉蔡邕为蔡文姬捧砚的轶事!公子好学问!”他抚着长须大笑,眼角的皱纹里全是赞赏,“当年蔡伯喈为小女整理《续汉书》,说‘愿为青衫捧砚人’,今日竟在这诗会里听见,妙啊!”

陆天策瞥见司马懿站在厅柱后,指尖掐进了柱子里,指节泛白。

那家伙的瞳孔缩成了针尖——他听懂了,这诗句正是联络暗号。

貂蝉放下琵琶,起身时裙裾扫过地面,像一片云。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珠花,目光落在陆天策怀里的《诗经》上,声音轻得像叹息:“公子这《诗经》……可是家传的?”

陆天策摸了摸书脊,蜜蜡封着的密报在指下微微发烫。

他刚要说话,厅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响——三更了。

诸葛亮说过,三更时分是情报传递的最佳时机。

貂蝉忽然转身,指尖抚过案上的瑶琴:“公子可愿……”她的声音顿住,眼波流转间扫过厅柱后的司马懿,又轻轻笑了,“听我一曲《凤求凰》?”当貂蝉说出“公子可愿听我一曲《凤求凰》?”时,陆天策喉结微微滚动。

他早就料到这女子不会轻易接暗号,却没料到她会选《凤求凰》——此曲本是司马相如向卓文君表达爱意的曲子,在文人雅集里弹奏演唱虽然合适,但也暗含“主动示好”的意味,正好可以掩人耳目。

他假意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说:“在下五音不全,恐怕会玷污了姑娘的美妙乐曲……”话还没说完,貂蝉的指尖已经拨动了琴弦,清脆悦耳的琴音如珍珠落在玉盘上,瞬间淹没了厅中的私语声。

机会来了。

陆天策借着俯身整理衣袖的动作,把声音压得比琴音还轻:“姑娘可知,此曲第三段藏着‘洛阳牡丹甲天下’的密语?”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司马懿正捏着茶盏,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老狐狸果然在侧耳偷听。

于是他故意把尾音说得含混不清,仿佛真的在讨论琴谱。

貂蝉的手指在琴弦上停顿了一下,第七根弦发出一声悠长的颤音。

她抬眼时,眼底飞快地闪过一道光,像流星划过深潭。

趁着众人被琴音吸引,她装作整理案上的瑶琴,袖中一枚温润清凉的玉佩便滑入了陆天策的掌心。

那动作极轻,仿佛只是衣袖擦过他的手背,却让他的掌心一沉——羊脂玉的温度贴着皮肤,应该是贴身佩戴了许久的。

“明晚子时,城南牡丹亭。”她的声音混在琴音里,若有若无,陆天策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刚要开口,右侧廊下突然闪过一个灰色的影子——是方才换了打扮的暗卫,正猫着腰往厅外挪,显然是要跟踪。

“且慢!”孔融突然把手中的《春秋》往桌上一磕,震得茶盏跳了跳,“司马大人的门客这般急切,莫不是忘了《论语·颜渊》有云‘君子不重则不威’?尾随赴会的文人,可是犯了‘窃听’之忌?”他抚摸着长须,目光却斜斜地扫向厅柱后的阴影——那里,司马懿的玄色衣角刚露出半寸,又迅速缩了回去。

暗卫的脚步停住了,回头望向柱后。

司马懿的声音从阴影里飘了出来,带着三分笑意:“孔文举又要引经据典了。”听不出是喜是怒,却让那暗卫缩了缩脖子,终究没敢再挪动脚步。

陆天策借机站起身来,向貂蝉拱手行礼:“多谢姑娘的高雅弹奏,在下先行告退。”他紧紧捏着掌心的玉佩,能感觉到上面雕刻的牡丹纹路硌着指腹。

出门时,夜风卷着酒气扑面而来,他摸了摸怀里的《诗经》——密报还在,貂蝉的玉佩却更沉了几分。

回到城主府望云楼时,月亮已经西斜。

陆天策反手闩上门,借着烛光把玉佩凑到眼前。

玉质温润,在火光下泛着蜜色,内侧果然刻着极小的四个字:“甲辰密卷”。

他用指甲刮了刮刻痕,粉末呈青灰色,不像是新刻的——难道这玉佩真有来历?

“这玉的年份比你想象的更久。”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得陆天策差点松手,转头看见诸葛亮正倚着窗棂,羽扇半掩着脸,月光从他背后透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陆天策捏着玉佩坐回案前,顺手扔了个蜜橘过去——这是张飞菜园里新结的,甜得发腻。

诸葛亮接过蜜橘,却没有剥开,只是盯着玉佩说:“居里夫人用放射性检测法测过,这玉里的硅基同位素比例,与史书记载的东汉洛阳玉矿完全一致。”他屈指敲了敲案上的铜壶滴漏,“更奇怪的是,同位素衰变程度显示,这玉至少在地下埋了两千年——可貂蝉今天才交给你。”

陆天策的手指在玉佩上停住了。

两千年?

游戏里的时间流速虽然与现实不同,但道具生成最多追溯到三国时期,哪来的“两千年”?

难道貂蝉不是游戏内的NPC?

或者……他想起系统公告里提过的“时空轮回”,后颈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有更奇怪的。”诸葛亮忽然压低声音说,“我查过招募记录——貂蝉从未出现在任何玩家的招募列表里。”他的羽扇“唰”地展开,露出扇面上新写的字迹:“她的存在,违反了《幻想三国》的基础设定。”

陆天策盯着玉佩上的“甲辰密卷”,喉结动了动。

甲辰年?

上回系统提示时空波动,正是在甲辰月。

难道这玉佩,是解开轮回真相的钥匙?

“叩叩。”

窗外传来极轻的叩窗声。

陆天策和诸葛亮同时抬头,只见窗纸上映着一个窈窕的影子,发间的珠钗轻轻晃动——是黄月英的步摇。

诸葛亮眼尾微微一挑,把玉佩往陆天策手里一塞:“看来有人对这玉也感兴趣。”他转身往暗门走去,身影消失前又补了一句,“记得问她,这玉的牡丹纹,和她新造的机关匣刻纹,像不像。”

陆天策握着玉佩,望着窗纸上晃动的影子,忽然笑了——麻烦来了,但好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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