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欺负
再说苏运贵一回到苏家庄,便将与叶冬顺利办完山地转让手续的事告知了苏东轩。至此,苏家人已经得知叶冬买下了两块山地,总共花了八十两银子。只是他们父子二人还打算在街上逛一逛再回家。
当叶冬父子赶着牛车回来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不只是去逛街,而是去买牛车去了!
大家纷纷围过来观赏这辆崭新的牛车,有人夸牛身强壮有力,有人赞车体结实漂亮,还有人连连说着“恭喜发财”的吉祥话,场面热闹非凡。
当天晚上,苏氏听说父子二人还在县城购置了一间带房间的铺子,便忍不住反复追问叶小丰:“花这么多钱,到底有几分把握能赚回来?”
叶小丰再三向她保证一定稳赚不赔后,她才稍稍安心。可这一夜,苏氏和叶冬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境一般,却又真实得让人不敢相信。那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大概说的就是他们此刻的心情吧。
第二天一大早,叶冬一家三人便收拾好行囊,赶着新买的牛车,兴冲冲地回到了赵家村。
叶冬满心欢喜地想着:这次赶着牛车回村,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这么漂亮的牛车,村里人见了肯定羡慕不已,问这问那,他都已经想好了要如何低调中带着一丝炫耀地回应。
果然,刚到村口的大槐树下,就看到一群人正在闲聊。见到叶冬一家驾着牛车归来,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声音戛然而止。叶冬心中得意:看来我的新车果然镇住了他们!
可仔细一看,这些人的眼神却有些不对劲。不是羡慕,而是一种奇怪的异样神情。
叶冬心头一紧,察觉气氛有些诡异,便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村里出什么事了吗?”
有人支支吾吾地说:“你……你还是先回家看看再说吧。”
叶冬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尤其是有些人眼中流露出的同情神色,心里竟莫名地慌了起来,连忙催促着加快脚步往家赶。
还没进院子,就见叶秋急匆匆地跑来迎接。他见到牛车,并未多问,反而一脸焦急地对叶冬说:“老四,你们昨天怎么没回来?家里出大事了!”
叶冬心头一震,忙问:“出了什么事?快说!”
叶秋却急得直跺脚,只催着他赶紧回家再说。
一进院子,叶冬一家三人全都傻了眼——院子里一片狼藉,凳子、柜子、桌子、碗碟、被子、衣服散落一地,地上甚至还有一小滩血迹。
“这是……强盗来了?”叶冬惊呼。
叶秋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比强盗还狠。”
叶冬急得直跳脚:“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秋这才缓缓道出事情经过:
“昨天,大嫂的二哥刘二喜带着十几个衙差闯进家里,说是奉命要揍你和弟妹。见你们不在家,他们就把屋里砸了个稀巴烂,凡是能砸的都砸了,能扔的都扔了。当时我正好不在,只有二哥和爹娘在家。二哥和爹上前阻止,结果爹被推倒在地,头撞到了石头上,流了不少血。”
“晚上我去找大哥和大嫂理论,他们可能也觉得做得太过分了,连夜躲去了大嫂娘家。现在爹在我家,我已经请了郎中包扎伤口,娘和我媳妇正细心照料着。”
听完这些,叶冬气得破口大骂:“刘翠芬!叶春!你们太过分了!我们哪里得罪你们了?逼债就算了,我们还清了你还来要钱?我娘子不过说了几句,至于动手吗?打架也是你刘翠芬先动的手,我娘子只是抱着你不让你打人罢了!你打不过就搬救兵来砸我家,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兄弟妯娌也能干出这种事来?从今往后,我叶冬与你们势不两立!对了,爹怎么样了?”
“爹伤得不重,只是碰破了头,郎中说没什么大碍。”叶秋连忙安慰。
叶小丰拉了拉父母的衣角,轻声说道:“爹娘,屋子砸了我们可以重新修,先去看看爷爷奶奶吧。”
叶冬一拍脑门,立刻随苏氏进了叶秋家中看望父亲。
只见老爷子叶长生听到了动静,坐在床边,头上缠着渗血的绷带,脸色略显憔悴,但精神还算不错。
李氏和夏氏一人端着药碗,一人拿着汤匙,正小心地喂老爷子喝中药。
叶冬和苏氏双双跪下,叶小丰也懂事地跟着跪下。
叶冬哽咽道:“爹,娘,儿子不孝,对不起你们,连累你们受苦了。”
苏氏也含泪道:“是儿媳的错,请二老责罚。”
叶长生长叹一声:“老四啊,老四媳妇,这事我也听你娘说了。是老大媳妇刘氏太过分,她弟弟刘二喜仗着是衙差,欺负咱们叶家没人撑腰。我想过了,这口气只能自己忍着。等老大回来,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动用家法。可惜啊,赵家村就咱们一家姓叶的,外头被赵二流欺负也就算了,如今家里人还互相拆台,是我这个老头子无能啊。”
叶冬愤愤道:“爹,这天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我要去告她,去县衙告刘翠芬和刘二喜!”
叶长生摇头叹息:“告谁?去桃花县?那些人本就是桃花县的衙差。去益安县?孙知县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他会帮你吗?更何况对方还是临县的公差!”
是啊,刘氏和她那二哥刘二喜,就是仗着叶冬平日里好脾气、不敢轻易告状的心理,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来打砸抢闹。真是欺人太甚!
“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刘家一家欺负?以后还有我们活的余地吗?”叶冬心里越想越气,怒火中烧,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你刘二喜敢这么欺负我,哪天老子真拿把刀跟你拼了!
一旁的叶小丰看着爹爹眼中燃烧的怒火,知道他情绪已经失控,连忙扯了扯叶冬的衣角,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老爷子朝李氏使了个眼色,沉声说道:“起来吧,你们三个都站起来。”
李氏立刻上前拉扯他们,先一把将叶小丰扶起,心中一阵酸楚,几乎落下泪来。
接着又把叶冬夫妻也搀扶了起来。
苏氏目光落在老爷子手臂上的绷带上,看到那斑驳的血迹,心中顿时泛起一丝愧疚。
站起身来后,叶冬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但仍旧愁眉不展,实在想不出一个妥当的应对之策。他望向正在低头沉思的儿子,心头竟生出几分安慰——我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好儿子,还怕什么同归于尽?
沉默片刻,叶冬试探性地问叶小丰:“儿子,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叶长生等人心里直犯嘀咕:这叶冬怕是真被气糊涂了,这种事居然去问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谁知叶小丰还真认真地开口道:“爹,娘,等大伯大伯娘回来后,第一要让他们赔偿所有损坏的东西,可以置办新的,也可以赔银子;第二,大伯娘和她兄弟必须亲自来给爷爷和爹娘道歉;第三,爷爷的医药费全部由他们承担。如果这三件事有一件做不到,咱们四房就跟他们一刀两断,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爷爷,孙子说得可有道理?斗不过他们,咱还躲不起他们吗?”
叶冬一听,恍然大悟:对啊!如今咱家有钱了,断了与他们来往也没什么损失,反而还能避免日后更多麻烦。与其纠缠不清,不如趁机恩断义绝。
叶长生和叶秋听了,也不禁暗自惊讶。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竟能条理清晰地分析问题,列出一二三来,虽是无奈之举,却也算得上是明智之选。
叶长生心想,让刘氏和她弟弟来道歉恐怕不太现实。若真按小丰说的做,老大和老四两家怕是真的要彻底翻脸了。他本不愿看到兄弟反目,但这次刘氏确实太过分了。
于是他劝道:“老四,小丰,赔偿和药费自然要老大负责,至于道歉嘛,我看就让老大跟你们道个歉就行了。兄弟之间别把矛盾越搞越大,能化解还是尽量化解吧。”
“不行!”苏氏和叶小丰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反对,而叶冬还在思索老爷子的话。
“爷爷,”叶小丰继续说道,“一开始就是大伯娘挑的事,错在她而不在我娘。我娘只是抱着她阻止她动手,并没有真的还手。至于她摔倒,那是自己踢到凳子摔的。一件小事她都能闹成这样,以后要是出了更大的矛盾,岂不是要出人命?为了避免将来更大的祸患,还不如现在就断了往来。”
叶秋不禁心服口服:这小子年纪不大,说话却句句在理。这么点小事都能闹得鸡飞狗跳,以后谁又能预料会发生什么呢?
叶长生最终叹了口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挥挥手道:“我老了,随你们折腾吧。叶冬,带着你媳妇和孩子回去看看吧。”
叶冬正要带着苏氏和叶小丰离开时,叶小丰突然转向叶秋问道:“三伯,当时二伯不是也在场吗?他怎么没看好爷爷,让爷爷受了伤呢?”
叶秋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实他回来后听媳妇夏氏说,当时叶夏就在现场,却和其他人一样袖手旁观,反倒是老爷子不顾一切冲上去护住大家。
叶小丰从叶秋的语气中已猜出大概,但他决定还是要让老爹去村里打听清楚,不能冤枉好人。
这么大的动静,村里肯定有人知情。
回到家中,只见一片狼藉,几乎没什么完好的东西了,连门窗床铺都被砸得稀烂,更别说那些锅碗瓢盆。
苏氏庆幸出门前把银票都带走了,否则这群比强盗还狠的人,哪会给他们留下什么?
叶冬越看越心凉,索性一咬牙:“算了,这里也没啥好收拾的了。幸亏我们在县城买了铺子,干脆搬过去做生意算了,省得在这儿天天添堵。”
苏氏还是舍不得那几床旧被子和几件旧衣服,便一一捡拾打包,放到了牛车上。
叶冬和叶小丰商量后决定,请老爷子帮忙照看果园,每月回来看看一次。若叶秋一家愿意,也可去店里帮忙,农忙时还可回家种地,工资也会尽量多开些。
在叶小丰的坚持下,他还要求让叶秋的两个儿子叶小华和叶小富一起去县城读书。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大伯和二伯两家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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