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平桂阳赵范献嫂 战长沙黄忠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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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陵、武陵相继易帜的消息传至桂阳郡,太守赵范如坐针毡。他既非刘表宗亲,又不似金旋那般固执,此刻心中唯有惶惑。刘琮的使者持檄文入城,赵范览毕,心下踌躇:降?恐被轻视;战?力有未逮。

正思量间,侍从来报:“零陵刘太守送来密信。”赵范急拆观瞧,信中刘度详述周宁之智、刘琮之“宽仁”、关平之勇,更提及刘封乃刘备嗣子,身份尊贵。末了,刘度意味深长写道:“贤弟膝下寡居之嫂樊氏,国色也。若以此联结,桂阳可保安泰,富贵不失。”

赵范阅毕,眼中精光一闪。他本非雄才,但精通钻营。刘度之策,正中其下怀!献嫂连亲,既可免刀兵之灾,又能保郡守之位,实乃上策!他即刻回复周宁、刘琮,言明愿降,更在降表中暗提“仰慕皇叔久矣”。

桂阳城门洞开,赵范率众官迎接刘琮车驾。入得郡府,宾主落座,气氛微妙,既无零陵的试探颤栗,也无武陵的杀伐血腥。周宁含笑不语,任由赵范殷勤。

酒过三巡,赵范见时机已熟,起身言道:“琮公子、周军师、二位少将军光临鄙郡,乃桂阳之幸。范久慕皇叔仁德,更敬刘封公子少年英雄。范有一寡居嫂子,樊氏也,虽非绝色,却也温婉知礼。若蒙刘公子不弃,愿为公子执帚捧箕,侍奉左右,亦是桂阳归诚之微意。”

满座皆静。刘封年轻气盛,自新野归刘备一直以来攻杀战守,英名初显。听赵范欲使一寡妇攀附自己,不由得怒意丛生。侧目以视周宁,若周宁示意,他便当场发作。

关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向周宁。周宁心中冷笑:“赵范,好算计!用个寡妇就想附皇叔的嗣子?”然面不改色。他清楚记得孔明临行曾私下言道:“桂阳易取,人心难测。赵范其人,反复之辈,平川不可轻与。”

周宁缓缓放下酒杯,目光如针,刺向赵范:“赵太守美意,由是感激。然刘封公子乃吾主皇叔义子,虽非嫡系血脉,然身份贵重。仓促之间如何定得?依我之见可使夫人暂随刘封将军左右。待此间事了,由刘封将军问过皇叔方能定夺。”

周宁回头又看刘封道:“军中有七禁令,五十四斩。临阵收妻乃是重罪,将军不可不察,赵郡守不知军令,吾不怪罪。将军切勿自误!”

赵范笑容僵在脸上,冷汗瞬间湿透内衫。周宁搬出军规,似允非允。自己这攀附和亲之事悬而未决。想到此处慌忙拱手:“是是是,军师思虑周全,是范思虑不周。一切听凭皇叔与公子、军师定夺,桂阳上下必尽心竭力!”

酒宴散去,众人各归。周宁则留关平,刘封叙话,周宁拱手道:“二位将军,承蒙二君侯错爱,收我为婿,我与二位将军便是自家兄弟。”

关平,刘封各自回礼。关平笑道:“自是如此,父亲素来对平川赞誉有加,小妹亦是对平川颇为青睐。如若不然,便是那王孙太子,这门亲事父亲也不愿答应的。”

刘封亦言道:“父亲,与糜夫人对平川亦是推崇备至。长坂平川舍身相救,夫人时常记挂于心。”

三人寒暄已毕周宁道:“今日赵范献嫂求荣,二位兄长以为如何?”

关平道:“赵范行径,小人罢了。为求这郡守之位,可谓是穷尽心思。”

刘封亦是语含讥讽:“我为主公义子,焉能收那寡居之人。即便贤弟不搬出军规,吾亦不屑与之!”

周宁轻轻摆手,与刘封道:“兄长此言差矣,你可知我为何答应赵范将那樊氏随你左右。”

刘封不解,示意周宁详说。

周宁笑道:“所谓联姻,不过赵范妄想罢了,即便是将樊氏收为侍女,赵范亦能心安。若是一口回绝,赵范那厮必定心中惴惴。明日起兄长可带樊氏巡游城中,赵范得知必定以为联姻之事必成。而后兄长收拢城中兵马。桂阳可定矣!”

刘封闻言,心中踌躇不定。关平劝道:“既然平川有言在先,自是不算违反军规。兄长尽可与那樊氏周旋,我等静候佳音。”言毕哈哈大笑。

次日那赵范果真将其嫂夫人送至刘封处,刘封也不推辞,见那夫人果真如赵范所言面如桃花,眉目传情。便依周宁所言将其带至左右于城中巡游。

赵范得下人禀报,刘封将樊夫人欣然纳之。一时间心中大定。又献上各类金银布帛不在话下。

周宁留刘封驻守桂阳自领关平挥师长沙。

长沙太守韩玄,暴戾多疑,闻三郡皆降之后非但无惧,反而召集将佐,厉声道:“刘琮小儿,托庇于刘备,不过丧家之犬!周宁黄口竖子,仗些许诡辩,惑零陵、武陵庸人!我长沙城高池深,更有黄老将军在此,何惧鼠辈?若是敢犯长沙,定要其有来无回。”

正言间阶下一将,面色红润,按剑而出,乃是魏延魏文长,魏延道:“太守,某观刘玄德乃仁义之君,周宁亦有过人智谋,刘琮毕竟景升公之子,名义尤在。况彼携零陵、武陵之势,兵锋正锐。何必……”

“住口!”韩玄粗暴打断,拍案怒斥,“魏文长!莫非你也惧了刘备名头,生了二心?再敢动摇军心,休怪军法无情!”魏延神色一黯,强压怒气,默默退下,唯眼中战意升腾。

周宁、刘琮大军兵临长沙城下。韩玄果然命黄忠率本部人马出城迎敌。周宁牢记孔明“万不可有折损”的叮嘱,不住叮咛关平:“老将勇悍,不可轻敌,其箭术更是天下独绝,唯昔日辕门射戟的吕奉先能出其左右。”关平心中憋着一股劲:父亲何等威名,我关平岂能弱了名头?

黄忠拍马而出,目光如电直刺关平:“来者可是关羽之子?汝父名扬四海,汝何故从逆犯上,兵犯长沙?”

关平年少,血性方刚,闻言亦气:“老将军此言差矣!吾等奉荆州之主琮公子令,收服荆南,以慰景升公在天之灵!长沙韩玄,抗拒王师,才是逆贼!老将军名门之后,何必助纣为虐?不如归顺我家主公…”

“休要逞口舌之利!看刀!”黄忠暴喝打断,催动黄骠马,赤血宝刀卷起一道厉风,直劈关平面门!他知道关平年少气盛,欲以雷霆万钧之势折其锐气!

关平早已凝神戒备,见刀光袭来,不避不让,丹田气沉,暴喝一声:“开!”手中青龙偃月刀(亦为仿父所铸沉重大刀)携全身之力,以拙破巧,自下而上狠狠撩去!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战场,火星四溅!双方士卒无不骇然,耳鼓嗡鸣!

两马交错,各自震开。关平只觉双臂如遭电击,一阵酸麻!心中大惊:“好大的力气!这老将竟如此刚猛!”

黄忠亦是心中暗赞:“这关平不愧名门之后!这份膂力,当的是一员猛将!”但他何等老辣,深知久战下去这年轻人体力更盛,更兼对方士气正旺,不宜缠斗。回马便走,口中喝道:“小辈有几分蛮力!可敢再试老夫此招?”

关平年轻,连战连捷下不免有些心高气傲,且受黄忠言语相激,又被对方脱战引诱,怒火上冲,未及细想便催马紧追:“老将军莫走!”

黄忠听着身后马蹄声急近,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眼见关平追近,他上身猛地一侧,似欲回头说话——电光石火间,左手已如穿花摘叶般从鞍后箭囊抽箭上弦!

“看箭!”一声断喝,不是警示,是扰乱!弓如霹雳弦惊,箭似流星赶月!正是黄忠成名绝技——旋踵射!

一点寒星无声无息,只带一缕细微破空声,竟是从一个匪夷所思的侧下角度,直取关平咽喉!黄忠自信,此箭天下能避者,不过寥寥数人!关平这小辈,必死无疑!

幸得周宁百般叮嘱,关平浑身汗毛倒竖!那是一种千锤百炼的武者对致命危机的直觉!他根本没看清箭从哪里来,但双臂却已本能而动——青龙刀偌大刀头护住面门!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一支雕翎箭钉在关平手中的青龙刀之上,箭透刀头,箭尾犹颤。

战场上死一般寂静!

黄忠愕然回头,眼中充满难以置信!他赖以成名的旋踵射,竟被这小辈用如此诡异的方式破了?!再望向那惊魂未定却强作镇定、眼中燃烧着愤怒与后怕的关平,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这小辈…命是真大,胆魄和临机应变能力…更是惊人!

周宁见状连忙鸣金收兵。

关平强行压下心中惊悸,调匀呼吸,将刀一指黄忠,声音因紧张而略带沙哑:“老将军好箭术!关平领教!今日暂且收兵,待明日再来领教!

黄忠眼见关平以退,再环视周遭己方被刚才惊险一幕震住的士卒,又想起城中韩玄那刻薄的嘴脸。他长叹一声:“罢了!今日胜负难分。关平少将军,你…好自为之!”?

关平既退,黄忠也不追击,并非怯战,而是已知事不可为。暗箭既出且无功而返,此时士气已挫,再战无益。

长沙城头。韩玄看着黄忠箭射关平,却被关平挡住。继而关平退却收兵。黄忠非但没有尾随掩杀,却也回归本队,顿时心中不喜。

韩玄暗自猜忌:“黄忠匹夫!定是畏惧关羽之名,战不尽力!什么神箭无双,连关羽之子都拿不下?我看他与那周宁、关平必有苟且!”他转向身边亲信:“传令!紧闭四门!没有本太守命令,一兵一卒不得出入!黄忠所部,就地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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