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慌?咱们国有农场家大业大,晚上那么多工人巡逻,能出什么事儿?”
陈铁山一声怒斥。
“组长,是你家狗蛋出事了!”
年轻工人焦急说道。
“什么!”
陈铁山脸色大变,猛然掀起年轻工人的衣领,“说,狗蛋究竟怎么回事,快说!”
“陈组长,这位兄弟快喘不过气来了,你不如先放他下来。”
一旁,姜涛忽然开口。
陈铁山赶紧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小杨,真是不好意思。”
“组长言重了,多大的事儿?”
小杨擦了擦额头冷汗,急忙说道,“组长,狗蛋偷偷下地,结果意外昏迷,如今正在住院部抢救……”
哗~
小杨话还没说完,陈铁山撒腿就跑,眼中满是焦急。
“杨哥,究竟咋回事?”
眼见小杨要离开,姜涛试探问道。
“事情是这样……”
小杨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姜涛说了实话。
这件事明天肯定会传开,也不是啥秘密。
原来最近在收割谷子,不少工人下地,却莫名其妙地病倒。
国有农场是有医生的,却看不出问题所在,只能去县医院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这才让病情缓和下来。
然而很快又有工人陆续病倒,而且问题越来越严重。
无奈之下,国有农场的场长周志农,只能打电话求助省城那边。
恰好省城那边有一位省医院的专家,同时也是医科大的医学教授,正准备下乡采风、调研,并做一些医学试验。
这位叫“林云胡”的专家教授,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来到了国有农场。
“林教授为人随和,一点都不摆架子,而且用药神奇,只要是她出手,就没治不好的病。”
“不过最近病倒的工人实在是太多,林教授就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年轻工人说着说着,眼中满是崇拜。
“杨哥,我有个疑惑,如今都是1月了,地里怎么还有没收割的谷子?”
姜涛皱眉问道。
姜涛一世兵王,在边疆从戎那些年,一旦没有乱子,他也会带人下地开荒,对农牧这一套并不陌生。
虽说苗疆山区气候多变,一座山能分隔春秋。
但1月份收谷子,却也是说不过去。
“其实这批水稻是早稻,被原来的那个文盲场长,误以为是晚稻种。”
“原本计划是年底收割,但因为这浑蛋出了事,被抓了进去,而周场长是去年12月上任……”
小杨一边走,一边苦笑。
周场长能力很强,上任没几天,便将国有农场梳理得有条不紊,成功调动了工人们的积极热情,并深得所有人的敬重。
周场长及时发现了水稻的严重问题,当机立断,果断让大家抢收水稻,以期能减少损失。
然而工人们下地没几天,就陆续出事。
一直到林云胡过来,众人才知道,原来一切问题的根源,在于两个字——疟疾!
疟疾,也就是俗语中的“打摆子”。
这种病在21世纪并不算什么稀罕,但在偏远落后的苗疆某些山区,尤其是如今是70年,却是让人头疼,甚至闻之色变的一种病。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姜涛恍然大悟。
同时,姜涛也终于明白,为何在前世,国有农场这边,会突然爆发大规模的传染病的原因。
那场传染病极为凶险,不但祸害了国有农场,更是一路蔓延,最终导致整个巫枫岭三十六峒,都遭受了极为严重的波及。
“疟疾并不会直接传染人,但这个年代缺少药物,普通人也没医疗防疫知识,再加上很多人卫生习惯不太好,多方面因素重叠,这才导致了那一场疫情……”
姜涛正想着,住院部便已经到了。
国有农场其实并没“住院部”这个概念,只有姜涛苏醒的那个医疗处小院。
但因为最近倒下的工人越来越多,周场长当机立断,将工人宿舍划了一片区域,专门用来收容病人,故而被戏称为“住院部”。
小杨率先走进一间宿舍。
姜涛低调地跟着。
宿舍改造而成的病房内。
一个小男孩躺在铁床上,昏迷不醒,浑身都在发抖。
“狗蛋,你别吓我,狗蛋!”
陈铁山不停地晃动小男孩,语气激动。
“陈组长,你这样可不行,狗蛋都病这样了,你……”
“滚开!”
老中医刚说没几句,便被暴怒的陈铁山,猛然推了一把。
顿时,老中医踉踉跄跄,眼看就要脑袋撞在窗前铁柜子的尖锐之处。
“我……”
陈铁山脸色大变。
唰~
伴随着一道残影,一人快若闪电,一把将老中医给拉住,避免了他头破血流的悲剧。
“小姜,多谢你了。”
老中医惊魂未定,一脸感激。
“小姜,谢了!”
陈铁山也赶紧走过来,眼中满是感激和后怕。
随后,陈铁山给老中医赔礼道歉。
老中医冷着脸,一言不发。
“南老,陈组长也是救子心切,希望您不要在意。”
姜涛试探说道。
“看在小姜的面上,这件事就算了。”
老中医这才脸色微缓,冷冷望向陈铁山,“不过你最好别再碰狗蛋,老老实实的一边去待着!”
“是是是,南老您说的是。”陈铁山哪里敢废话,忙不迭地赔礼道歉。
老中医顾不得搭理陈铁山,走到小男孩面前把脉,并开了一副中药。
“南老,您这药方虽没错,但药力太过于阳刚,滋补过剩。”
“狗蛋年纪小,如今身体太虚,您这样补,恐怕是不行。”
姜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姜涛自然明白,这话说得不合时宜,容易让南老生气。
但姜涛还是要说。
让姜涛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他面前消失,姜涛做不到!
“小姜,我听说你懂点医术。”
“但这是疟疾,这病不是那么好治,以狗蛋的情况,那就必须用猛药!”
南老心中有些不悦,但考虑姜涛刚救了他,南老也不好发火,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小杨,你还愣在那干啥?还不赶紧去熬药!”
说完,南老望向一旁的年轻工人,一声怒斥。
小杨赶紧去熬中药。
姜涛叹了口气,一言不发,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走。
“现在的年轻人眼高手低,真以为自己会点采药,就当自己行了?你连赤脚医生都不是……”
凭借过人的听觉,听着病房内南老不满的嘀咕声,姜涛摇摇头,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走得更快了。
片刻后。
小杨端着药汤走进来,陈铁山亲自喂儿子狗蛋喝药。
原本昏迷不醒的小男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烧,并虚弱地睁开了眼。
“醒了,狗蛋醒了。”
“太好了!”
陈铁山和小杨都很高兴。
南老也暗自松了口气,苍老脸上满是得意。
其实对于小男孩的病,南老心中并没底儿,纯属是碰运气。
倒不是南老不想谨慎,而是这年头县医院都缺药,他能如何?
然而很快,小男孩却浑身发抖,一张脸涨红,浑身开始发烫,并凄厉地惨叫起来。
“狗蛋,狗蛋!”
啊!
眼见小男孩呼吸越来越微弱,南老却吓傻在原地,陈铁山顿时炸了,碗大的拳头猛然砸向南老。
南老脸色大变。
“砰!”
伴随着一声沉闷之音,陈铁山顿时倒退三步,这才勉强站稳,虎口一阵发麻。
一个穿着苗族传统服饰的瘦弱少年,出现在南老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