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京州第一医院ICU。
高琛带人等在外边,ICU房门大开,薄了卿曲着腿靠在门旁边。
慕时霄西装革履,风尘仆仆。带着一群人快步赶到的时候,就远远的看见女人散着长发批在肩上,眸色又冷又暗。
像是刚刚沾过血,惹眼的不行。
高琛带着人,远远看到来人,膝盖就差点软的站不住脚。
天灵盖一麻,差点两眼一番昏过去。
草,谁家会在ICU办离婚?
谁家离婚市长亲自上门?
慕时霄过来,不着痕迹的抬眼从门口划过不远处,病床上几乎被包成“木乃伊”的顾时京。
恭恭敬敬的对薄了卿弯下腰:“老师,我把人带过来了。”
薄了卿懒散的点头:“快点。”
慕时霄颔首,穿着西装的民政局工作人员得令,立刻涌进ICU。
“进去看着”,薄了卿对着高琛一抬,对方立刻会意带着人进去。
慕时霄跟着薄了卿到走廊上,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迎面包围着。
薄了卿随意的神色里,多了丝躁意。
本能的想要抽烟,却瞥过医院的禁言标语……啧,她似乎更讨厌那个即将成为“前夫”的顾时京了。
医院大厅里的人来来往往。
慕时霄此时出声,已经可以明显感受到他声音里的低颤:“老师,您没事,真的太好了……我没想到,您居然就会是薄家的那位千金,我差点以为您在三年前已经……”
薄了卿没立刻回。
毕竟灵魂沉睡,异魂抢夺身体这种事,太过离经叛道。
八岁薄了卿在A国边境,捡到被人拐卖,流落街头,已经半死不活的慕时霄。
因为这人当时叫她一声“小妹妹”。
她反手打断了他两根肋骨。
最后由她一手扶持,爬上京州市长的位置……是她薄了卿养大的狗。
“三年前你了解多少?”
慕时霄一怔。
随即摇头。
“三年前,哪怕我出动了所有人脉去调查,也查不出什么……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太巧了,像是一场精心被人设计的局”,慕时霄声音沉凝,“但是最近,我手下的人隐约查出了一点关系。三年前似乎有神寂族的出现……”
“神寂族?”薄了卿眼神一凛,“你确定?”
慕时霄点头。
“之后,我亲自带回了一些尸体,并进行化验……但没什么起色,直到最近,才从他们浓缩的血浆中,提取出了云蛊的成分!”
云蛊,史书记载,由千年前的神寂族一脉豢养的蛊虫。
可夺人心智,操控神魂,最终杀人于无形。
“可惜,神寂族早在几百年前便绝于人世,没有任何消息”,慕时霄摇头。
“不!”,薄了卿身上的肃杀之气倏然变重。
“神寂族当然没有绝世”,薄了卿扯唇,眼底的趣意浓郁起来,“我曾在薄家,亲眼见过神寂族的后人。”
就在她六岁的那年,薄家突然出现的巫医,自称神寂族的后人……用一句话,将她送到A国边境,沦为丧犬。
巫医,该死。
神寂族,也该死。
慕时霄惊诧的抬眼。
薄了卿没有理会慕时霄眼中的疑惑,只是扯唇低笑一声:“离婚证应该办好了?”
慕时霄急忙划开手机,消息传过来。
“已经完成了老师”
“既然离完婚,那也就该回去见见我那亲爱的父母了”,薄了卿舔唇,眼底逐渐癫狂起来。
半小时前,还打算将薄家夷为平地的想法彻底消逝。
**
半小时后,薄家大门前。
管家出门查探,见到来人,立刻皱眉:“薄小姐,您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胡闹了,夫人和先生不会同意你回家的。”
薄了卿闻言挑眉。
“您不妨先让我进去,再下结论也不迟?”
管家摇头:“抱歉,薄小姐。夫人吩咐过,在顾少爷没有原谅您之前,您坚决不能进薄家的大门,而且您的卡也已经被全部冻结……夫人和先生只希望你能经过这次的事情,好好反省!”
薄了卿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眼神凛冽,激得管家一怵,但也越发不耐烦起来:“薄小姐,您还需要我说多少遍,您——”
“怎么不进来?”
管家的身子一僵,立即转身,就看到薄家家主薄鼎盛从屋里走出来,正直直的看向大门口。
薄了卿不咸不淡的扫过管家:“我可以进去了吗?”
管家不敢再推脱,立刻站到一侧伸出手:“薄小姐,请!”
薄了卿踩着高跟鞋大步走过去。
晚风吹起她肩上的发丝,缠绕在脸庞。从管家身侧擦过的时候,薄了卿的步子放缓瞥眼,语调不轻不重,抱手垂眼,扯开唇:“管家,当好你的狗,舞到我面前可不是什么好事。”
管家一震,不可置信的抬眼。
可人早就已经走远了。
或许是不敢相信,这位从A国回来,不仅品行极差,除了样貌外没有一样可以拿得出手的地方……以至于薄家早早的放弃她,果断把她视作为联姻工具,反倒是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极尽栽培。
而顾家自不必说,从一开始就看不上薄了卿。若不是已故的薄家老爷子从前对顾家有恩,两家给长孙从小许下姻亲。
恐怕,这位根本进不了顾家的大门。
可今天……他居然觉得这位小姐,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隐隐的觉得,这位好像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
薄家大宅。
薄鼎盛在撂下一句话后,就回去了。
薄了卿从玄关进来,两道听起来十分愉悦的声音,就落在耳边。
“妈妈,我的钢琴曲被收录进学校的曲目里了!老师说,这首曲子会作为校歌发布出来!”
薄菲菲坐在叶琪身侧,几乎半个身子压倒在叶琪怀里,语气亲密。小女儿家在索求母亲的表扬,羞涩的激动起来。
“我的女儿果然是最优秀的——”叶琪还想说,可余光瞥见门口的人,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满腔好心情立刻一扫而空。
讥讽出声:“你还知道回来!”
薄了卿瞥过,直接上楼。
叶琪一愣,随即没了名门贵妇的架子,骂出声:“敢给长辈甩脸色,你的教养呢?!”
“怪不得顾家的人会不要你,如今离了婚,京州的人谁还会要你这个破烂货?!”
薄了卿上楼的步子一顿,思索一秒,迅速放弃“是走过去采取手段让她永远闭嘴,还是放弃利用薄家寻找神寂族,立刻让薄家覆灭”的想法后。
烦躁的扯唇:“抱歉,母亲,我没有教养。”
随即上楼。
“贱种!”叶琪气愤到手指发抖,桌上的玻璃杯被她“砰”一声杂碎。薄菲菲在旁边有趣的看着。
适时出声:“母亲别生气,您忘了顾叔叔交待过的事情了吗?”
叶琪一顿,火气逐渐散去,余下的只剩嫌恶。
她拉过薄菲菲的手:“菲菲,妈妈可只有你一个了……薄了卿是个看不上的,斯年也早就废了。好在,那个贱种虽然打了顾家少爷,又离了婚。可顾家却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补偿,这也算是她唯一的一点价值了!”
薄菲菲没说话。
与叶琪的喜悦不同。
薄菲菲更多的是疑惑和警惕。
薄了卿打了顾时京,顾家不仅没报警,没私下反扑计较……还在离婚后做出了诸多补偿。
甚至包括顾氏的股份在内!!!
唯一的附加条件,就是让薄家不要为难薄了卿。
指尖戳进肉缝里,薄菲菲眼神冷凝。
这个贱人,身上究竟还藏了什么?
可所有人都没意识到,顾时京本人还躺在ICU,昏迷不醒。
薄了卿是怎么离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