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那叫声，简直要把卫生室的房顶给掀了！
他整个人像被扔进开水锅里的活虾，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又“咚”的一声摔在地上，抱着脸，满地打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嘴里发出“呜呜嗷嗷”的惨嚎，比死了亲爹还凄惨。
“疼！疼死我了！杨大夫！杨大夫！我不消毒了！我不消毒了！求求您了！给我换个不疼的！我不要留疤！但我也不想疼死啊！”
许大茂涕泪横流，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硬气。
杨烁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镊子和酒精棉球，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蠕动的许大茂，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行吧，既然你怕疼，那就换个法子。”
他从药柜里拿出一小瓶黑乎乎的药膏，扔到许大茂面前。
“这个，早晚各抹一次，抹匀了。好的慢点，但保证不留疤。”
许大茂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那瓶药膏，宝贝似的揣进怀里，脸上还挂着泪珠子，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
他吸了吸鼻子，脸上又挤出那副谄媚的笑容，凑到杨烁跟前。
“杨大夫，您看……咱们都是一个院儿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药费……”
许大茂搓着手，眼睛滴溜溜地转，打着小算盘。
“您给算便宜点？或者……干脆就免了？”
杨烁瞥了他一眼，眼神凉飕飕的。
“许大茂，你这伤，是在厂里受的工伤吗？”
“呃……不是。”许大茂被问得一愣。
“那你这是在执行厂里任务的时候负伤的？”
“也……也不是……”许大茂声音小了下去。
“那就是在院子里跟人打架斗殴，自己弄的伤，对吧？”杨烁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许大茂张了张嘴，没话说了。
杨烁拿起桌上的笔，唰唰唰开了一张收费单。
“既然不是工伤，也不是因公负伤，那就按全额收费。”
他把单子往许大茂面前一推。
“药费，诊疗费，一共三块五毛八，去隔壁缴费。”
“什么？！”许大茂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声音又拔高了八度，“三块五毛八？！杨烁！你怎么不去抢啊！”
他白天被傻柱揍，晚上被人套麻袋，现在看个伤，还要被杨烁这孙子狠宰一刀！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我这药，是独家秘方，外面买不着。”杨烁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要是觉得贵，可以不用。不过，你脸上那些口子，将来要是留了疤，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许大茂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杨烁，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便宜没占到，还他妈往里搭了这么多钱！
他许大茂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哑巴亏！
就在许大茂憋着一肚子火，准备跟杨烁好好理论理论的时候，诊室的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
几个轧钢厂的工人，七手八脚，火急火燎地抬着一个担架冲了进来！
担架上躺着个人，脸色蜡黄，双眼紧闭，嘴唇发紫，一动不动。
“杨大夫！杨大夫！快！快看看！易大爷不行了！”
许大茂那杀猪般的嚎叫还在诊室里绕梁，杨烁正准备欣赏他更多花样，诊室的门“嘭”的一声被粗暴地撞开了！
几个轧钢厂的工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七手八脚地抬着一个简易担架冲了进来！
担架上赫然躺着个人，脸色蜡黄如土，双眼紧闭，嘴唇泛着吓人的青紫色，胸口几乎没有起伏，一动不动，眼瞅着就不太妙。
“杨大夫！杨大夫！快！快看看！易大爷不行了！”
“易大爷在财务科门口晕倒了！”
领头的工人嗓子都喊劈了，脸上全是焦急。
许大茂正疼得满地打滚，一听这话，也顾不上自己脸上的伤了，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龇牙咧嘴地跟杨烁一块儿凑了过去。
他眯着那只没怎么肿的眼睛，往担架上仔细一瞅。
嘿！还真是易中海那老家伙！
“怎么回事？老易怎么了？”一个刚赶到的卫生室护士急忙问道。
“听说是……工资没了，气昏过去的！”一个工人喘着粗气，压低了声音，但那音量，足够让耳朵尖的许大茂听得一清二楚。
工资没了？
气昏了？
许大茂那张青紫交加的脸，瞬间乐开了花，嘴角咧得老大，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但那股子幸灾乐祸的劲儿，怎么也憋不住。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易中海这老东西，平时道貌岸然，天天在院里开会教育人，今天也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许大茂眼珠子一转，心里立马活泛起来。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必须马上回院里宣传宣传！让全院的人都知道知道，他们敬重的一大爷，是怎么因为几个钱气晕过去的！
他越想越美，仿佛已经看到易中海在院里抬不起头的样子了。
杨烁瞥了一眼旁边憋着笑，表情精彩纷呈的许大茂，又看了看担架上人事不省的易中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行了，都别围着了，把他抬到里面的病床上。”杨烁指挥着。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易中海被安置在了病床上。
杨烁简单检查了一下，掐了掐人中。
没过多久，易中海眼皮动了动，悠悠转醒。
他眼神迷茫地扫视着周围，看到白色的墙壁和陌生的天花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醒是醒了，可那样子，跟丢了魂似的，失魂落魄，两眼发直，直勾勾地盯着床板，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工人们见他醒了，松了口气，又七嘴八舌地安慰了几句，便陆续离开了。
许大茂见状，也想开溜，准备回去广播这劲爆消息。
杨烁却不急不慢地走到易中海病床前。
“易大爷，感觉怎么样了？”杨烁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易中海缓缓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看了杨烁一眼，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压根就没搭理他，仿佛杨烁是空气一般。
杨烁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易中海的耳朵里：“易大爷，您这丢工资的事儿啊，许大茂可都知道了。”
易中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杨烁继续说道：“他刚才还跟我念叨呢，说要赶紧回院里，把这事儿好好跟大家伙儿说道说道，让大伙儿都给您评评理呢。”
“我估计啊，这会儿功夫，他已经跑到院子里，开始挨家挨户宣传了。”
话音刚落。
“嗬——！”
易中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那张死灰般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继而发紫！
他那双失神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惊人的怒火和羞愤，整个人像一只要爆炸的炮仗！
他伸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口气没提上来，眼睛一翻，身子猛地向后一仰！
“哎哟！易大爷！”旁边的小护士吓得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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