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铃声还未完全消散,江逾就已经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了他紧蹙的眉头。左手手腕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扎着,让他忍不住放慢了脚步,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轻轻揉着手腕。
“江逾?”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逾猛地回头,看到沈砚之抱着一叠试卷站在不远处,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却也让江逾看到了她眼中清晰的关切。
“你怎么还没走?”江逾连忙放下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不是说考完试要去图书馆整理资料吗?”
沈砚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刚才揉手腕的手上。“你的手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江逾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把手藏到背后,却被沈砚之更快地抓住了手腕。她的指尖很凉,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让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没什么,”他勉强笑了笑,“可能是考试的时候写得太用力了,有点抽筋而已。”
“抽筋?”沈砚之挑了挑眉,显然不相信他的解释。她轻轻拨开他的袖口,露出了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江逾,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些江逾从未听过的委屈,“省队选拔赛带伤上阵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江逾猛地抬起头,对上沈砚之的眼睛。她的眼底像是有一片深邃的湖泊,倒映着他的慌乱和无措。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沈砚之松开了他的手腕,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理疗仪,“但是江逾,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坦诚相待。”她的手指轻轻按在理疗仪的开关上,温热的电流透过皮肤传到江逾的手腕上,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
“你怎么会有这个?”江逾看着那个熟悉的理疗仪,惊讶地问道。这个型号是他之前在省队训练时常用的,没想到沈砚之竟然会知道,还特意准备了一个。
沈砚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拉着他走到旁边的空教室,关上了门。“坐下,”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却又让人无法拒绝。江逾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沈砚之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给他做理疗。
“我帮你按摩一下吧,”沈砚之的声音很温柔,“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她的手指修长而灵活,带着理疗仪的温热,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按压着。起初只是轻微的酸胀感,但随着她力道的加重,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从手腕处传来,让江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很疼吗?”沈砚之立刻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心疼。
“没事,”江逾咬着牙摇了摇头,“你继续吧。”
沈砚之沉默了片刻,然后重新开始按摩,只是力道比刚才轻了许多。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理疗仪轻微的电流声和两人的呼吸声。江逾看着沈砚之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突然发现,这个总是清冷孤傲的学姐,其实也有如此温柔细腻的一面。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沈砚之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抽屉里收藏着我三年来文学社所有的获奖作品,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偷偷看我的比赛录像。”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江逾却能听出其中的复杂情绪。
“砚之,我……”江逾想要解释,却被沈砚之打断了。
“你不用解释,”她抬起头,目光与他交汇,“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的梦想,我会支持你;你的伤痛,我也想替你分担。”
江逾的心猛地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瞬间被点亮了。他看着沈砚之认真的眼神,突然觉得所有的疼痛和委屈都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温暖和感动。他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了沈砚之正在按摩的手。
“砚之,谢谢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从第一次在走廊遇见你开始,我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林茵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试卷,惊讶地看着教室里的两人。“江逾,沈砚之,你们怎么在这里?”她的目光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砚之猛地抽回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模样。“我们在讨论学习的事情,”她淡淡地说道,“你有事吗?”
林茵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来找江逾对一下答案,没想到你们在这里。”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江逾的手腕上,“江逾,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江逾连忙说道,“刚才不小心撞到了而已。”
林茵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试卷递给江逾:“那你看看这个题,我觉得我的答案有点问题。”
江逾接过试卷,假装认真地看了起来,心里却有些烦躁。他知道林茵是好意,但在这个时候打断他和沈砚之的谈话,让他感到有些无奈。
沈砚之默默地收拾好理疗仪,对江逾说道:“那你们先对答案吧,我先去图书馆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教室,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江逾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空落落的。他知道,刚才那个温馨的时刻已经被打断了,有些话,可能需要找个更好的时机再说了。
“江逾?江逾!”林茵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你看这道题,到底选A还是选B啊?”
江逾定了定神,仔细看了看题目,然后耐心地给林茵讲解了起来。虽然手腕上的疼痛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的心里却多了一份温暖和坚定。他知道,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沈砚之在身边,他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教室里的灯光显得有些苍白。江逾看着林茵认真听讲的样子,突然觉得,也许这样的日常,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和沈砚之之间,还有多少未说出口的话,多少需要共同面对的挑战。但他相信,只要他们彼此信任,坦诚相待,就一定能克服一切困难,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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