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百仁不免动气,一个臭叫化子,能得一百两银子就不错了,怎么偏要见本官儿子?公子贵体,怎能让叫化子见?张管家,你去将那叫化子弄走,以免玷污本府洁气!
如果她不肯走呢?
拖你也得将他拖走!
张管家领命,出得府来,照叫化子一吆喝:你再不走,我就叫人拖你走了!
妇人听着,心中好生难受,低头轻语:你家公子大富大贵的人,我固然不配见他,但我真的好想见他,还望先生开个恩,发个慈悲,让我见他一见,仅仅一面,好不好?
你为什么偏偏要见我家公子?
妇人摇摇头,我真的好想见他,否则寝食难安!
张管家动了恻隐之心,叹口气,你一个要饭的,竟在朝臣府前出现,已是大不敬了,论罪可以上等了,但念你可怜,就算了,走吧走吧,莫再横生枝节。
周百仁想想不对劲,放下书,亲自出来,打算见叫化子一见。
正值叫化子死死拉住张管家,苦苦哀求。突地,她见周百仁出来,忙住手,偏过身去要走。
你……,周百仁蓦然惊叫,清愁!
这个叫化子打扮的妇人正是慕容清愁。
清愁,是你回来了。周百仁急忙拽住她,清愁,你终于肯回来了!
慕容清愁冷声说:大人,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臭要饭的。
清愁,这个家是你的,进出随意,你又何苦打扮成这个样子?
慕容清愁冷笑一声,这儿是你堂堂的侍郎府,我一个臭叫化子怎敢随意进出?
清愁,别抬杆了!你不是要见凝紫吗?
只要能见周凝紫一面,慕容清愁死也甘心。
但她恨透眼前这个害她家破人亡的男人!
她极力挣出他的拽扯,由于心慌意乱,往后一退,顺着高高的石级向下滚去。
这一滚恰滚在久别归回的周凝紫脚边。
周凝紫忙扶起她,见她满脸血珠,很是心惊不安,举袖替她展了。
他举止轻柔,深恐弄痛她,当真是母子心相连,只是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妇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攸的周凝紫认出她便是他与宫黛楚曾夜宿的清愁院主娘,一惊,大姐,怎么是你?你如何来这儿了?
慕容清愁很难相信眼前这位翩翩少年,便是她当年所遗弃的嗷嗷待哺的儿子,可是他眉宇间的那颗鲜艳朱红却是她儿子唯一的见证啊!没见着儿子时,她作梦都想见,及至见着了,又不知如何面对。
她既愧疚又伤心,公子,谢谢你!
大姐跌成这样,一定很痛,是吗?
不痛了!
人是肉长的,怎能不痛?大姐,这儿是我的家,不如在我家静养几天吧!
慕容清愁想他并不知道他与她之间的亲密关系,却能这般善待她一个陌路人,足见是位品性高尚的少年,很是欣慰,更内疚。
此时此刻,她很想抚摸一下儿子光洁的脸,而慰藉一下多年牵念的心。
但就在这一刹那,她又想到了潺潺溪流,以及亡夫与那一对儿女。
蓦地,她觉的自己来这里是多此一举,一咬牙,毅然转身。
呃……,周凝紫放心不下,你……大姐……,正要追时,却被张管家拉住。
张管家指了指台阶上,公子,你瞧,老爷他……
周百仁伫立着,双眼直愣愣的,一幅痴呆模样,口中喃语:别这样,别这样,别走,别走……
周凝紫见此情景,心感蹊跷,走上台阶,推了推他,爹!
周百仁猛的一回神,一见儿子,赶紧加以掩饰,笑意一跃脸上,凝紫回来了!
嗯,爹,我回来了。周凝紫点了点头,问:爹,你刚才怎么了?
没怎么!周百仁自我辩解,凝紫,空峒大会时,不是有位姑娘与你一起么?她怎么没与你一道来?
她回出入山看望她姑姑去了!
哦!她姓什么来着?
宫黛楚!
就那个名誉天下的醴陵才女宫黛楚么?
正是!
待再见着她时,爹替你向她提亲。
提亲?周凝紫感到一股奇妙的激动与喜悦,爹……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难为情?周百仁宠溺的轻拍了儿子一下,瞧你的脸红成啥了?
想到宫黛楚的父母双双被害身亡,周凝紫纵有千般情思,也无心谈及了,黯然神伤,她爹娘被害,大仇未报……
怎么回事?
蓬狭杀手杀害了她的家人!
蓬狭杀手?
蓬狭杀手是江湖败类,只是谁也不曾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周凝紫一攥拳头,终有一天,我会让他血债血还,为黛楚父母报仇,为江湖除害。
周百仁暗自打了一个颤,镇定一下,皇上曾也遭蓬狭杀手刺杀,特命我查找那人,所以,我已探得蓬狭杀手武功高强,你怎么是他对手?
以我一人之力,不是蓬狭杀手对手,但只要我与黛楚双剑合璧,齐使长恨剑法,就一定能够打败蓬狭杀手!
哦?周百仁一惊,怎么个长恨剑法?
周凝紫沉思一会,将他与宫黛楚在奇山怪洞中的经历告诉父亲,并把宝剑给父亲一看。
周百仁面色骤变,他见儿子满为不解的望着自己,忙假装咳嗽一两声,把宝剑还给儿子,我儿别去管江湖之事,太凶险了,好好的作我侍郎府的公子便是。
如今我已是江湖盟主,怎么可以不管江湖之事?
父子两个说话间,已由府外进入府内,穿过回廊,绕过石径,进入大堂。
周百仁坐下来,闭目静修一会,问:凝紫,你回来时,有见过那个女叫化子吗?
周凝紫点点头,见过!
她一个妇道人家在京城这个繁华地方要饭,恐怕要出个乱子来。
爹,孩儿认得她是一所清愁院的,不是要饭的。
既不是要饭的,就更难在京城生存下来。凝紫,不如你去找找她,请回家来。
我留了她,可她不肯。
凝紫,你去找她,如果她实在不来,你就在外买栋房子,赠些金银,雇个佣人,让她住下。
周凝紫知父亲平易近人,乐善好施,但平白无故的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由不得心下不犯疑,爹认识她吗?
不……不认识,只是觉的她可怜,动了恻隐之心而已。
爹,你……
周百仁打断儿子要说的话,挥挥手,照我说的去办吧!
周凝紫见父亲有些疲惫,又有些烦躁,便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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