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几句话,萧烬字字泣血!他搬出了十一年前战死沙场、尸骨未寒的父亲萧远山!点明自己孤儿身份!更抬出了此刻手握三十万长林军、镇守北境、威望滔天的老国公萧破军!这是赤裸裸的控诉,更是无声的威胁!
一个为国捐躯的英烈之后,一个袭爵的国公世子,在京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被当朝太子如此羞辱、构陷,甚至派出御用监特制的毒针和东宫近卫级别的杀手进行连环袭杀!若不给个交代,远在北境的老国公萧破军得知独孙如此惨死,会作何反应?那三十万虎狼之师,又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在御书房内炸响!
张谦和周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头埋得更低,恨不得缩进地缝里。王清源更是彻底瘫软在地,裤裆处一片湿热腥臊,竟是被吓得失禁了!
皇帝李弘,那原本沉静如渊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的手指,在御案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掠过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惊怒,有被冒犯的帝王之威,有对太子愚蠢行径的震骇,更有对北境三十万长林军可能失控的深深忌惮!萧烬最后那句“祖父北境闻此该当如何”,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作为帝王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砰!”皇帝猛地一拍御案!声音并不大,却带着雷霆之威!
“好!好一个太子!好一个李景乾!”李弘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当众辱臣!构陷勋贵!动用御制暗器!派遣东宫近卫袭杀国公世子!视国法如无物!视朕如无物!”
皇帝的怒火,并非完全针对太子对萧烬的迫害,更在于太子此举暴露出的狂妄、愚蠢和对皇权底线的疯狂践踏!动用御用监的毒针,这等于是在挑战他作为皇帝对宫廷禁物的绝对掌控权!更可怕的是,一旦萧烬真的死了,萧破军在北境反了,后果不堪设想!太子这是在掘大夏的根基!
“来人!”李弘的声音带着森然杀意。
“奴才在!”殿外侍立的大太监高无庸立刻躬身入内,脸色同样凝重。
“传旨!”李弘语速极快,字字如刀:
“一、太子李景乾,御下不严,德行有亏,即日起禁足东宫,无朕旨意,不得擅离!东宫所属卫率,交由……雍亲王李承泽暂代统领!一应属官,由三司严查!凡涉案者,无论品级,一律严惩不贷!”
(将东宫兵权交给太子的皇叔、野心勃勃的雍亲王,既是惩罚,也是制衡!)
“二、太医院院正王清源,玩忽职守,调换证物,欺君罔上!证据确凿!革去一切官职,打入天牢!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严查其背后主使及同党!”
(王清源成了第一个被推出来平息怒火的弃子!)
“三、昨夜所有涉案杀手尸体、证物,由三司封存彻查!一追到底!凡涉及军械流失、御用监管理疏漏者,无论涉及何人,一律严办!”
(此条看似公正,实则是给后续可能的“替罪羊”留了口子。)
“四、镇国公世子萧烬,忠良之后,无辜受难,伤势危重。特赐宫中秘药‘九转还魂丹’一枚,百年老山参三支,南海明珠十斛,锦缎百匹,以示抚慰。命太医院……不,命回春谷沈妙云,务必全力救治!萧烬伤愈之前,暂居宫中……清漪园静养!一应所需,由内务府供给!”
(将萧烬留在宫中名为保护养伤,实则是人质!防止消息走漏刺激北境!同时也是对老国公的安抚姿态!)
“五、即刻以八百里加急,传旨北境镇国公萧破军!言明其孙遇袭一事,朕已严查严办,必还其公道!令其安心戍边,为国屏藩!待萧烬伤愈,朕……自有封赏!”
(安抚萧破军,承诺后续补偿,稳住北境军心!)
一连五道旨意,快如疾风骤雨!恩威并施,杀伐果断!既处置了太子(禁足、削权),严惩了直接参与者(王清源下狱),摆出了彻查的姿态,又将最关键的人物萧烬牢牢控制在宫中,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安抚北境!
帝王心术,平衡之道,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奴才遵旨!”高无庸躬身领命,迅速退下安排。
张谦和周桐如蒙大赦,连忙叩头领旨,带着死狗般的王清源和证物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只剩下皇帝李弘和软榻上气息奄奄的萧烬。
李弘的目光再次落在萧烬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这个“死而复生”的年轻人,看似虚弱不堪,却能在生死关头反杀刺客,更能在金殿之上,用寥寥数语,便将他这个帝王都逼到了不得不表态、不得不处置太子的境地!这份心智,这份狠辣,这份对时机的把握……绝非他记忆中那个怯懦的废物世子!
“萧烬,”李弘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带着一丝探究,“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可有……遗漏?”
萧烬心中冷笑。皇帝这是还不死心,想从他这里套出更多?或者,是在试探他是否知道父亲萧远山之死的蹊跷?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眼神坦荡中带着悲凉:“臣……所言……句句……肺腑……”
“臣……只求……一个……公道……”
“只愿……祖父……在北境……闻臣……未死……能……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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