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风被钢刀逼得几无退路,苦杏仁味愈发浓烈。就在他紧绷神经时,紫色烟雾顺着暗渠蔓延而来。染血绷带上的淡青色雾气与紫烟接触,奇异变化发生,灰衣人有了异状,李长风敏锐察觉是清瑶调配的寒潭草味道。
前世叛军屠城时狼爪印渗血的画面与眼前钢刀寒光重叠,咽喉处的旧伤疤传来灼烧般的幻痛。
他反手将染血的绷带缠紧剑柄,淡青色雾气正顺着血液渗入玄铁剑身。
六步外的灰衣人突然踉跄着抓挠喉咙,紫色烟雾触到青色雾气竟凝成冰碴簌簌坠落。
李长风瞳孔微缩——这是清瑶调配的寒潭草味道。
他猛然抬剑劈向左侧石壁,三枚淬毒暗镖被剑气震偏,深深钉进追兵自己的脚背。
西北角。李长风舔掉嘴角血沫,在第八次钢刀劈砍的间隙捕捉到细微破绽。
那个手持双斧的壮汉每次挥动武器时,右腿都会不自然地僵直半拍。
当第十柄钢刀袭来时,他故意露出左肩空门,在斧刃割破皮肉的瞬间,袖中银针精准刺入对方膝盖后的伏兔穴。
骨裂声被淹没在齿轮转动的巨响里。
包围圈豁开缺口的刹那,李长风旋身撞进飘着药香的紫色烟雾。
七颗相思豆从怀中锦囊迸射而出,落地化作噼啪炸响的赤色火花,将追兵惊得倒退三步。
他踩着倾倒的药柜跃上房梁,前世记忆突然清晰——存放蚀骨散的密室该有青铜兽首镇守。
三道玄铁锁链破空袭来时,李长风的剑锋正划过石壁暗纹。
当剑刃与某块凸起青砖相撞发出金鸣,整面墙忽然向内翻转。
追得最紧的灰衣人收势不及,径直栽进突然出现的蛇池,惨叫声中浮起森森白骨。
毒药库比记忆中还多出三排檀木架。
李长风扯下燃烧的帐幔抛向东南角的陶罐堆,火光瞬间映出罐身上朱砂画的骷髅头。
当戴着梼杌傩面的女人甩出银丝锁链,他已劈开第七个装着腐心散的青瓷坛,幽蓝液体正顺着地缝渗入机关中枢。
你竟敢!女人傩面下的声音终于泄露惊慌。
三十六个药人破墙而出时,李长风的剑正插进最后那坛化尸水的封泥。
飞溅的毒液沾上药人青紫皮肤,竟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声响,本该刀枪不入的怪物们突然抽搐着自燃。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
李长风在坍塌的梁柱间疾奔,耳畔呼啸的风声里夹杂着锁链崩断的脆响。
当他冲破最后一道石门,月光如瀑倾泻在染血的铠甲上,怀中突然滚落半枚青铜虎符——正是方才混战时从梼杌傩面女子腰间扯下的物件。
护城河支流突然掀起丈高浪花,凤清瑶绣着金线的裙摆掠过水面。
她盯着顺流而下的青紫色泡沫,将第二瓶药粉倒入漩涡中心。
当子时梆子敲到第三声,对岸密林突然惊起大片夜枭,振翅声遮住了地底传来的沉闷爆炸。
李长风的剑锋划过最后一名药人的咽喉时,青铜兽首喷出的毒烟恰好漫到脚边。
他踢飞半截断刃击碎兽首左眼,机关触发的咔嗒声里,青砖地面突然裂开三尺宽的缝隙,残余毒液尽数泄入地下暗河。
该结束了。李长风抹去眉骨渗出的血珠,玄铁重剑插入石缝猛然上挑。
整面绘着梼杌图腾的石墙轰然倒塌,露出后方密室中浑身缠满银链的傩面女子。
二十四个铜铃在她发间叮当作响,却在触及李长风剑气的瞬间全部爆裂。
女子刚要甩出淬毒的银丝,突然按住心口踉跄半步。
李长风剑柄末端镶嵌的寒玉正泛着幽光——那是三日前凤清瑶用九蒸九晒的冰蚕丝缠上去的。
银丝锁链刚碰到寒玉便寸寸结霜,女子右腕顿时被反噬的寒气冻出紫斑。
你怎知我命门在膻中穴?傩面碎裂时,女人布满刺青的脸扭曲着后退。
李长风的剑尖已抵住她绣着梼杌纹样的衣襟,前世叛军屠城那夜,正是这个图腾出现在城门守将的断臂上。
剑光闪过,青铜虎符突然从女人腰间飞起。
李长风旋身接住符牌,反手掷向东南角的青铜鼎。
当虎符与鼎身饕餮纹严丝合缝,整座地宫突然剧烈震颤。
密道顶部落下的不是碎石,而是混着解毒粉的细沙——凤清瑶果然算准了机关重启的时间。
当最后一道石闸升起,月光照亮李长风染血的战甲。
护城河支流泛起青紫色涟漪,对岸柳树下飘着熟悉的药草香。
他刚要抬脚,突然被三支袖箭封住去路。
小心!凤清瑶的声音混着金铃脆响破空而来。
她掷出的药囊在半空炸开,淡青色药粉沾上袖箭立即腐蚀出孔洞。
李长风趁机挥剑横扫,剑气掀翻五个从芦苇丛跃出的黑衣人,他们腰间的梼杌木牌尚未落地就被剑气绞成碎片。
凤清瑶提着裙摆踏过浮桥,发间金步摇在夜风中叮咚作响。
当她将第八个药瓶塞进李长风掌心,残余追兵突然发出惨叫——瓶中溢出的紫雾触到他们脸上的刺青,竟像烙铁般灼出焦痕。
寒潭草混了赤练蛇蜕?李长风嗅到药香里的腥甜,剑锋划过最后一个敌人的咽喉时,那人脸上的刺青已经溃烂见骨。
凤清瑶指尖还沾着配药时留下的朱砂,却稳稳按住他渗血的肩伤。
子时的梆子声第三次响起时,地宫方向传来闷雷般的坍塌声。
李长风揽着妻子跃上城墙,看着毒烟被护城河水吞噬殆尽。
凤清瑶突然扯开他左臂绷带,将药粉洒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那正是方才故意露出空门诱敌时受的伤。
下次用苦肉计前,记得先含片雪参。她指尖点在李长风唇间,声音却带着颤。
月光照见她袖口磨破的针脚,显然配药时太过心急。
五更时分,朱雀大街已挤满闻讯而来的百姓。
当李长风扶着凤清瑶走下城楼,第一缕晨光正映亮他铠甲上的虎符纹饰。
不知哪个孩童突然喊了声无上战神,欢呼声顿时如潮水漫过京都十八坊。
三日后,九龙殿前的汉白玉阶铺满红毯。
李长风单膝触地时,皇帝亲手解下自己的蟠龙玉佩。
当诏书念到赐丹书铁券,享三公仪制,凤清瑶在命妇队列中突然咳嗽出声——她袖中藏着正在配制的安神丸,药香混着龙涎香飘满大殿。
夜幕降临时,将军府后院的合欢树开了新花。
凤清瑶拔下金簪挑亮烛火,忽然被李长风握住手腕。
他掌心的茧子摩挲着那道配药烫伤的疤痕,将虎符放进她妆奁最底层。
明日该去慈安寺还愿了。凤清瑶数着功德簿上的香火钱,突然被丈夫打横抱起。
李长风的战甲早已卸去,中衣领口却露出半截绷带——那是今早故意让御医多缠两层的。
打更声传来时,案头的安神香正好燃尽。
凤清瑶在丈夫怀里调整睡姿,发丝扫过他胸前那道淡去的旧伤疤。
窗外飘着百姓送的祈福天灯,有一盏恰好写着战神眷侣,岁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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