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外传来第三波换岗的脚步声时,李长风将玄铁令牌塞进靴筒。
湿透的囚衣紧贴着后背刀疤,前世被乱箭穿心的刺痛突然在太阳穴炸开,他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九尺外的青砖墙缝里,半截断裂的弩箭正泛着幽蓝冷光。
那是三年前宁王叛乱时,他亲手射进叛军将领眉心的毒箭。
第七块砖。李长风用铁链磨破的指尖划过墙面,暴雨冲刷声掩盖了机括转动的轻响。
前世长公主自焚前癫狂的笑声在耳畔炸响,他猛然扣住砖缝里凸起的螭龙纹,腕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整面墙轰然塌陷的瞬间,十二支淬毒弩箭擦着他耳畔钉入石壁。
李长风滚进污水渠,腐烂鼠尸糊住口鼻的刹那,记忆突然闪回城破那日压在身上的尸堆——血水灌进喉咙的窒息感让他瞳孔骤缩,左手本能地摸向腰间。
本该挂着佩剑的位置空荡荡,掌心却攥住半截生锈的铁链。
暴雨砸在瓦当上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李长风贴着渗水的石壁站起身。
前世发现南境驻军虎符失踪时的疑团豁然开朗,他盯着掌心被铁链勒出的血痕冷笑。
当第二波箭雨破空而至时,他拽动垂在梁上的铁索纵身跃起,断裂的锁链绞住暗处弓弩手的脖颈。
地牢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院中十八具青铜兽首。
李长风抹了把溅到眼皮上的血,看着雨中若隐若现的螭龙纹灯笼眯起眼睛——和前世长公主府密道的装饰一模一样。
将军府亲卫的制式刀。他踢开脚边尸体,虎口被反震得发麻。
雨幕中传来整齐的踏步声,玄铁令牌在靴筒里突然发烫,那是前世凤清瑶咽气时都没松开的玉佩另一半。
刀光劈开雨帘时,李长风旋身避开直取咽喉的剑锋。
对方手腕翻转带起的弧度太过熟悉,分明是他亲手教给亲卫营的杀招。
染血的剑尖刺穿第三个刺客心脏时,他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响。
还剩二十三人。李长风吐出嘴里的血沫,后背撞上镇宅石狮。
前世被围困在狼牙谷的灼痛漫上眼眶,他忽然朝着东南方露出带血的牙齿——那是凤清瑶此刻赶来的方向。
染血的银针钉进最后一名跟踪者眉心时,凤清瑶踉跄着扶住枯树。
玉镯碎片在掌心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些被读取记忆的黑衣人还在泥沼里抽搐。
她咽下喉间腥甜,腕间红绳突然毫无征兆地断裂。
雨幕中飘来淡淡的血腥气,混着李长风惯用的沉水香。
城隍庙残破的匾额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凤清瑶数着东墙第三块松动的青砖,指尖银针却突然转向身后。
淬着孔雀胆的针尖刺破雨珠,却在触及黑衣人面巾时被双指夹住。
夫人好手段。沙哑的嗓音带着铁器摩擦般的杂音,来人玄色大氅下露出半截螭纹剑柄。
凤清瑶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她及笄礼上失踪的陪嫁之物。
银针暴雨般倾泻而出时,她故意踩碎了瓦当。
当黑衣人挥剑格挡的瞬间,淬毒的针尖已没入他腕间列缺穴——这是三日前李长风教她的穴位。
正殿传来刀剑相撞的巨响,凤清瑶扯断颈间璎珞。
琉璃珠滚落雨洼的刹那,李长风染血的身影撞碎窗棂跌进院子,他手中断剑正指着黑衣人咽喉。
瑶儿退后!李长风嘶吼破音,却见黑衣人袖中寒光直取凤清瑶心口。
前世她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与眼前重叠,他赤手攥住剑刃的瞬间,玄铁令牌突然从靴筒滑落。
月光恰好照在令牌内侧的凹槽上,与凤清瑶那半块玉佩拼合成完整的螭龙——正是前世长公主紧攥的虎符形状。
暴雨突然停了。
所有黑衣人齐刷刷跪地,面巾下传出此起彼伏的骨骼爆裂声。
凤清瑶突然按住剧痛的太阳穴,那些人心口浮现的螭龙刺青正在渗血,和她读取到的南境密探记忆完全重合。
李长风染血的手掌即将触到凤清瑶肩头时,跪地的黑衣人突然暴起。
十八柄长剑映着月光结成剑网,将他们逼向残破的神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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