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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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韦永年突然从梦中惊醒,他气喘吁吁,醒来时竟发现自己浑身大汗,跟刚被淋了一场雨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他撩起湿淋淋的衣服抖了抖,可山上的低气温迫使他赶忙把衣服放下,可即便如此,它也失去了应有的温度。

韦永年敲敲脑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惊醒的,甚至连自己有没有做梦都无法确定。

不过,如果继续穿着这身湿衣服睡觉,那明早起来肯定会感冒,到时候就更麻烦了。他记得自己有带备用衣物,就装在自己的包里。

为了以防万一,他推了推睡在旁边的闫天成,想把人叫醒。

闫天成睡得四仰八叉的,头歪在一边,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被他推了一下后,就扭了个身,打起了呼噜,睡得更香了。

韦永年满头黑线,打消了继续叫醒他的想法。反正自己的包就在帐篷里,一伸手就能够够到,不过是换个衣服,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扯过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替换衣物后,利索地换上了,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与动作,就是想把闫天成给吵醒。

就在他刚把头从衣服领口伸出来时,突然听到了帐篷外有一声急促的叫喊:“站住!别跑!”

听起来,像钟先生的声音!

难道还真出了什么事?

韦永年也不在乎其他的了,第一时间就拍了拍闫天成的脸,见他还是不为所动,索性就扯着他的耳朵喊:“快醒醒!钟先生好像遇到麻烦了!”

可奇怪的是,这么大的音量,闫天成却没有任何反应,仍痴睡不醒。直到这时,他才察觉了不对劲。恐怕闫天成这年轻大学生,已经中招了。

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停息,韦永年当机立断,拉开帐篷就冲了出去,说:“钟先生,闫天成他……”

话到了一半他就止住了,难以置信地和上了嘴。

外面凉白色的月光照射而下,树枝树叶在微小地晃动,地上有个只剩下残灰的篝火,旁边属于钟先生的帐篷安然无恙,连拉链都没打开过。

安安静静,之前在帐篷里听见的一切好像都是他没睡醒的幻觉。

不!那不可能是幻觉!一定是他倒霉的又撞鬼了。韦永年咬咬牙。可现在问题是,鬼在哪呢?

此时此刻,一种莫名的恐慌感笼罩了他,巨大到压得他喘不过气。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那份孤立无援,落单的恐惧,仿佛下一秒,就自身难保。

这时,一股秋风吹来。灌入他的鼻尖,不过里面没有多清爽的气味,而是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腥臭味混杂着骚味的古怪味道。

韦永年肩膀以上的位置都僵住了,但他还是咽了口唾沫,就像是咽下了恐惧一样,颤颤巍巍地转头,朝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

一只似人似兽的生物蹲在他的帐篷上面,皮肤干枯,就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包着骨头。头部呈三角形,稀疏的毛发,眼窝里好像没有眼睛,只是一片血红。

它见韦永年回头看来了,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鸣叫,轻轻一跃,就四肢着地的落到了地面上,身姿轻盈地一跃。那恐怖的面容瞬间逼近韦永年。

他反应不及,身体歪向一边,没彻底逃过去。这怪物穿过了韦永年,霎时间,阴寒感贯彻全身,被穿过的那边身子彻底失去了知觉,他脑袋发昏,跌坐在地上。

韦永年现在就像是被锁进了一个大冰柜中,瑟瑟发抖,牙齿打颤,身体又极其迟钝,失去了感应。

这种感觉,他记得。之前自己伸手触碰家里的那只鬼时,指尖传来的就是类似的寒冷。可那时仅仅只有一根指头,现在几乎是半边身子了,自己肯定已经受到了不知情的影响。

钟五道在身上画符文,闫天成给他符纸,都是为了避免被恶鬼穿身。

韦永年迟钝地伸手,往身上摸索,可迟迟摸不到放符纸的口袋。这时他才懊悔地想起来,自己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拿出来,就被勾引出了帐篷。

不过现在可没有留给他后悔的时间,那怪物已经站稳了身子,准备好了下一次的攻击。

它两条细长的后腿压缩着,就像是紧绷的弹簧。瞄准时机,一射而出,如脱缰野马一般。

这次韦永年早有防备,他调动全身的肌肉,与怪物几乎是同一时间,向旁边扑去,离开原地。

但他扑到一边的时候,因阴气入体,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没能像预想中的那样借着冲力直接站起来,而是在一个趔趄后,用手扶了一下地。

稍稍耽误了一点时间,韦永年立刻迈开腿,大步朝着自己的帐篷跑去。

只有几步的距离,而且,这怪物是把自己给引出帐篷后才动手的,说明它不敢进入帐篷。闫天成虽然看起来年轻,但也是有点手段的,自己只要待在他旁边,肯定会比现在安全得多。

怪物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它口中发出一声凌厉的尖叫,刺的韦永年脑袋嗡嗡作响。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停下脚步。

四条腿的速度果然要比两条腿快多了。韦永年半边身子刚刚回暖,恢复了点力气,结果下一秒就被夺走。他眼前一恍惚,就看见怪物扭曲恐怖的鬼脸又出现在了面前,正挡在他与帐篷之间。

因为他一心想跑,所以没有太注意防备。这一次比刚才更严重,韦永年双腿发软,僵麻似的。意识也摇摇欲坠,身体不受控地前扑,一头栽在了地上。

他突然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自内心深处涌现,不仅仅是来自于肉体。是一种什么都不在乎了,想就此闭眼,结束一切的疲惫。

韦永年半睁着眼,从肺里呼出来的气感觉都是冰凉的。他眼睁睁地看着怪物用着畸形的四肢,一步一步地朝自己逼近。

“啪!”

脸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在一瞬间破开迷茫的黑雾,把韦永年从黑暗深处拉了回来。

他睁开眼,仿若溺水者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浑身黏答答的,也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

这一幕有点眼熟,顾不了脸上的疼痛,韦永年赶忙朝着闫天成的方向看去。

好在他要找的人及时开口说了句话。

“终于醒了,这鬼东西,还挺倔强。”

他还在帐篷里,身上穿的也是没换衣服前的那一套。闫天成则没睡的那么死,而是坐在了他旁边,手上拿着一瓶咖啡,慢悠悠地喝着。

这时,脸上的痛觉才把韦永年的理智给拉回来。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可思议道:“我刚才是在做梦?”

“不然呢?”闫天成皱着眉头,“说来也是我的疏忽,你涉世未深,忘记在睡前给你下点禁制了。这么一个香饽饽,它们怎么可能放过。”

说完,帐篷就被掀开了。韦永年现在对帐篷外有点恐惧了,下意识地后撤,等到看见钟五道的那张脸才放下了心。

他敏锐地察觉了钟五道双手的手套已经卸下了,露出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代表着,刚才诡异的一切,肯定不是简单的自己做了个噩梦而已。

韦永年揉了揉肿胀的双脸,诚恳发问:“为什么我的脸这么痛。”

“这个嘛,因为那个鬼在你身上,很倔强,一直不出来。”闫天成露出了干坏事成功的笑,“看你阳魂越来越弱了,实在没办法,只能让老钟给你来几下了。”

韦永年满脸无语,自己肯定被抽了不少巴掌,脸才会肿成这样。

钟五道朝他歉意地点点头,然后对闫天成说:“已经解决了。”

“这地方也是真不太平啊,还没到地方呢,就有迎宾的了。”闫天成幽怨地晃着咖啡馆,他对自己没能睡一个好觉这件事,颇有怨言。

“既然它先动手了,那我们也不能落后吧。”他走出帐篷,叉腰站着,气势汹汹道:“干脆别睡了!我们抓紧时间赶路,争取在天亮前找到地方,然后解决事情,收工回家!”

钟五道性格沉稳,充满可靠感。他对何时行动没有太大的意见,随时都可以收拾好一切出发。唯一需要征求意见的就只有韦永年。

两人目光同时看向他。见此,韦永年也只能摆摆手,起身收拾。

有了刚才这么一遭,他也不敢睡觉了,脑袋都被那只鬼给吓清醒了。

一出帐篷他就瑟瑟发抖,而且还浑身无力。这可能就是闫天成所说的阳魂变弱的状态吧。他从包里再拿出一件衣服给自己添上。

折腾好一切后,为了防止再发生鬼打墙,在前面带路的人成了闫天成。

天色如同浸墨的白卷,黑的均匀而浓郁,没有任何发光的星星。韦永年手上打着灯,灯也仅能照亮前面的一小部分,树干交错,拥挤着,中间隐隐有条人为踩出的小道。

闫天成打着头,手上拿着一个小罗盘,口中念念有词,看起来分外专业。

说起来,韦永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闫天成看起来像大学生,身上也有股学生气,但却有一身画符布阵的本领。钟五道肌肉壮实,且打鬼时的动作也很专业,肯定也是练过的。

而且他们在说自己的见鬼的能力时,用的不是通俗的语言,而是“通幽”。韦永年感觉自己距离这个曾经与自己毫不相关的领域,越来越近了。

走着走着,闫天成也如之前钟五道一般停住脚步。

韦永年好奇问:“又鬼打墙了?”

“不是。”他摇摇头,“果然带你来要方便点。”

闫天成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纸。韦永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就被掀开,皮肤被连续贴上好几张。

“你干嘛?”他有点害怕,但还是没有乱动,等闫天成动完手后,把衣服放下。

“现在,你要闭上眼睛,凭直觉向前走。”闫天成一语惊人。

韦永年看他神色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由得看向了前方黑漆漆的小道,还没完全恢复力气的身体,此时又发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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