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闹剧与修罗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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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该死的猫!?阿飞心中怒骂,脸上和手臂上火辣辣的剧痛如同毒蛇噬咬。他顾不得狼狈,用尽全身力气狠命一甩!

“嘭!”那只愤怒的橘猫被重重摔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蜷缩在角落,警惕地瞪着阿飞,暂时失去了攻击性。

阿飞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和血水混合着灰尘,在他棱角分明却此刻布满擦伤和抓痕的脸上蜿蜒而下。破烂的上衣被猫爪撕开几道大口子,露出底下精悍但同样布满新旧伤痕的胸膛和臂膀——那是无数次在死亡边缘挣扎留下的印记,属于一个真正的废土生存者,而非冰冷的机械。他此刻的形象狼狈不堪,哪还有半点精心策划的冷酷刺客模样?只有那双燃烧着怒火与决绝的眼睛,依旧锐利如刀!

然而,就是这瞬间的耽搁,给了哈格雷夫宝贵的喘息之机!

那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潜能,趁着阿飞与猫纠缠,已经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厨房!他撞翻了门口的垃圾桶,发出哗啦巨响,但目标明确——灶台旁挂着的一柄厚重、沾满油污的切肉刀!

“去死吧杂种!”哈格雷夫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一把扯下切肉刀,转身面对扑来的阿飞!他脸上的横肉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曾经大剑豪的底子似乎被这生死危机唤醒了一丝,沉重的切肉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毫无章法却势大力沉地朝着阿飞当头劈下!不求精准,只求逼退!

阿飞瞳孔一缩!对方拿到了武器,还是这种势大力沉的凶器!在狭窄的厨房门口硬拼绝非上策!他冲刺的势头瞬间由前扑改为侧滚!

呼!

沉重的切肉刀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劈过,狠狠砍在厨房的门框上,木屑纷飞!巨大的力量震得哈格雷夫手臂发麻!

就是现在!

阿飞如同敏捷的猎豹,在身体滚翻尚未完全停止的刹那,左腿猛地蹬地,身体如同压缩的弹簧再次弹出!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哈格雷夫的要害,而是对方持刀的手腕!

噗嗤!

乌黑的淬毒匕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哈格雷夫握刀手腕的肌腱!

“嗷——!!!”哈格雷夫发出比刚才更凄厉十倍的惨嚎!剧痛和瞬间的麻痹让他再也握不住沉重的切肉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捂着手腕,鲜血从指缝中狂涌而出,巨大的身躯因剧痛和失血而剧烈摇晃,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这个瘦小的奴隶,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速度和精准?!

阿飞没有丝毫停顿!匕首拔出带起一溜血花!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完成任务、扫除障碍的绝对冰冷!趁着哈格雷夫因剧痛而门户大开、重心不稳的瞬间,他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蓄力,紧握匕首的手臂肌肉贲张,将全身的力量和速度灌注于一点!

“结束了!哈格雷夫!”

冰冷的宣告如同死神的低语!

乌黑的匕首化作一道致命的黑色闪电,精准无比、狠辣决绝地,狠狠刺入了哈格雷夫那因恐惧而大张的肥厚脖颈侧面!

噗——!

利刃穿透皮肉、切断血管和气管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哈格雷夫所有的惨叫、咒骂、挣扎,瞬间被扼杀在喉咙深处!他那双因极度恐惧和痛苦而暴凸的小眼睛里,充满了对死亡的茫然和对眼前这个瘦小身影的无限惊骇。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肉山,轰然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厨房油腻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鲜血如同喷泉般从脖颈的创口和手腕的伤口涌出,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肥胖的橘猫被这巨大的声响和浓烈的血腥味彻底吓懵,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窜进角落的橱柜深处,瑟瑟发抖。

阿飞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风箱般起伏。汗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混着脸上的血污和灰尘,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他冷漠地看着地上迅速失去生命气息的肥胖尸体,确认其彻底死亡后,才缓缓拔出匕首。

没有时间清理痕迹,更没有时间感慨。营地外震天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如同海啸般涌来,提醒着他风暴正在肆虐!

他迅速在哈格雷夫身上摸索。钥匙!控制营地核心区域、甚至可能包括军械库的钥匙!很快,一串沉甸甸的、造型各异的黄铜钥匙被他从哈格雷夫腰间的皮袋里搜出。同时,他还摸到了一个小巧的、镶嵌着劣质绿玻璃的金属哨子——这是营长紧急召集守卫的信号哨。

阿飞眼中寒光一闪,将钥匙串塞进怀里。他拿起哨子,却没有吹响。相反,他走到二楼的窗户边,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灌注于肺部,朝着外面混乱的战场,用尽最大的音量,发出了一声模仿哈格雷夫粗嘎嗓音、却充满了惊恐和绝望的嘶吼:

“兄弟们快逃吧,我顶不住啦——!!!商队和奴隶勾结啦——!!!快逃啊——!!!”

阿飞高超的拟声技巧和废土生存者强大的肺活量,竟然带着几分哈格雷夫的神韵,瞬间压过了部分区域的嘈杂,清晰地传到了靠近营房的一些守卫和监工耳中!

本就因群龙无首、被内外夹击而士气濒临崩溃的守卫们,听到这“营长”的“绝望哀嚎”,最后一点抵抗意志瞬间瓦解!

“奴隶们都疯了!”

“快跑!商队和奴隶是一伙的!”

“逃命啊——!”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在守卫和监工中疯狂蔓延!不少人开始丢盔弃甲,不顾一切地朝着营地侧面或他们认为安全的方向溃逃!整个奴隶营的防御体系,在哈格雷夫死亡和阿飞这致命“补刀”下,彻底崩盘!

阿飞看着下方更加混乱的战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不再停留,转身如同幽灵般消失在营房深处的阴影中。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是时候去汇合王昊,在这场他亲手点燃的血色风暴中,杀出一条通往自由的血路了!

营地大门区域,修罗场的核心。

王昊如同怒涛中的礁石,又像是引导洪流的堤坝。他手中挥舞着一根从倾倒板车上拆下的、沉重的硬木车辕,每一次横扫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将靠近的守卫逼退,为身后涌动的奴隶潮开辟道路!

“别管落单的!别管货物!目标只有一个——大门!!”王昊的声音已经嘶哑,却依旧如同战鼓般敲击在每一个暴动奴隶的心头!

他看到守卫的阵型因为营房方向传来的“营长哀嚎”而出现了明显的混乱和溃散迹象!机会!

“他们的头死了!守卫撑不住了!冲啊——!为了自由——!!!”王昊敏锐地捕捉到这转瞬即逝的战机,发出了总攻的咆哮!

“自由——!!!”

“杀出去——!!!”

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怒火和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奴隶们如同决堤的洪水,爆发出最后的、惊人的力量,无视伤痛,无视飞溅的鲜血和倒下的同伴,疯狂地朝着那扇象征着囚禁与解脱的营地大门涌去!

磐石商队和林峰此刻也陷入了苦战。他们既要抵挡发狂奴隶的冲击,又要和那些杀红了眼、认定他们是叛徒的守卫残部厮杀。林风的长剑化作一片银光,精准地格挡开袭来的攻击,护着商队队长且战且退,试图向大门另一侧突围。他脸色凝重,心中暗骂哈格雷夫这个蠢货,想明白事情原委的他也震惊于这场奴隶暴动的规模和决绝。

大门附近,尸体堆积,鲜血将沙地染成暗红色。守卫的抵抗在奴隶们不顾生死的冲击和内部崩溃的双重打击下,终于瓦解了!

“撞开它——!!!”王昊看到几个奴隶正用粗大的木桩撞击着那扇被守卫尸体卡住了一半的大门,声嘶力竭地大吼!

轰!轰!轰!

每一次撞击,都让沉重的门扉剧烈震颤!每一次撞击,都让自由更近一步!

终于——

哐当——!!!

一声巨响!半边大门连同卡在下面的尸体,被硬生生撞得向内倾倒!

刺眼的、带着滚烫沙尘气息的阳光,如同天堂的圣光,瞬间从那洞开的缺口汹涌而入!

“门开了——!!!”

“冲啊——!!!”

震耳欲聋的狂喜吼声冲天而起!无数道身影,如同挣脱了牢笼的困兽,带着满身的伤痕和血污,带着对自由的无限渴望,争先恐后地、疯狂地涌向那片刺目的光芒,涌向那未知却代表着生机的——死亡沙漠!

王昊被人流裹挟着冲出了大门。滚烫的风沙瞬间拍打在脸上,带着自由的气息,也带着铁锈和血腥的味道。他踉跄几步,站稳身形,回望身后那片如同沸腾血锅般的奴隶营。

就在这汹涌的人潮边缘,一个佝偻却异常敏捷的身影如同游鱼般穿过混乱,迅速靠近了他。阿飞脸上带着新鲜的抓痕和血污,破烂的衣衫几乎不能蔽体,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比沙漠烈日还要灼热的光芒。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和一丝劫后余生的悸动。

“走!”阿飞的声音沙哑而短促,一把抓住王昊的手臂,指向远处一片嶙峋的风蚀岩区,“这边!趁乱!快!”

身后,是地狱般的厮杀和燃烧的营地。前方,是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广袤无垠的死亡沙漠。但此刻,对于刚刚冲出血色牢笼的两人来说,这片黄沙,就是通往未来的、唯一的生路!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汇入逃亡的人流,又迅速脱离主方向,朝着那片风蚀岩区的阴影,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身后,石头营地的血色风暴仍在呼啸,但那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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