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梁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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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皱的眉头被他的一番话渐渐抚平,我知道他所讲所指,并非完全是下棋之事。

我不甘心输的如此之快,脸上的面子也是抹不开的。

“再来。”我信誓旦旦的说着。

苑迟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若记不住我的话,无论再下多少局,结果都是一样的。”

“先生不试,怎知学生不行。”我不愿服输。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远不如苑迟,但仍想再试一试。

与苑迟下棋的感觉是与安潇不一样的,此时才觉得我与安潇下棋的水平是真的上不得台面的。

“罢了,且再看看你的本事。”

苑迟说罢,很快又在棋盘上摆起了棋局。

三局下来,无一例外,满盘皆输的人依旧是我。

本以为苑迟会再借此数落我一番,毕竟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苑迟作为先生对我们还是很严苛的,说话也鲜少留情面,如今学堂内的小姐们看苑迟的眼神与第一日相见时大不相同了,就连安潇见到苑迟也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

“无妨,你很聪慧,领悟的很快,三局虽未赢我,但你已经能悟静心之意,难得,难得。”

苑迟语重心长的说着,又起身递给我一本看着很厚的书。

“这是什么?”

“这是我亲手绘制的棋谱,全天下仅此一份,里面记载了我毕生棋艺之心血,现下看在你我师徒一场,忍痛割爱赠予你,你若能将其中奥秘融会贯通,便能小有成就。”

他顿了顿道,“当然,即便你学会其中的所有本领,也还是超不过为师我的。”

话音落,苑迟便已将他的这本“毕生心血”放在了我面前的案几之上,背过身负手而立,那独属于骄纵男子的爽朗笑声回荡在学堂内。

“君玄,何事如此高兴啊?说来让老夫也听听。”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先人一步传入我与苑迟的耳中。

苑迟转身,我也站起身,与他一同望向来人。

来人是个瘦高个,两鬓斑白,皱纹浮于面中,右手抚着苍白的大胡须,一脸笑容彰显得和蔼可亲。

苑迟微微俯身行了拱手礼,“梁太傅。”

原来这就是梁太傅,方才苑迟说起梁太傅,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梁太傅与苑迟回了同样的礼,我有些惊异,顾不得多想,上前恭敬的行礼问安,“见过梁太傅。”

梁太傅摆了摆手,“这位是新来的学生?”

“这位是夏尚书的二女儿夏云笙,是这批新来的学生。方才我正是传授她下棋心得。”苑迟替我答到。

“哦?夏知丞舍得接回自己的女儿了?听说一回来便与你……便与三皇子结了婚事。”梁太傅背着手走到学堂内的高位坐下,视线落在我身上,冲我招了招手。

“来,孩子,莫拘束,走近些,让老夫好生瞧瞧。”

我看向苑迟,他对我轻轻颔首,我便依着梁太傅的话走上前。

“嗯……很像……不错,是个好姑娘。”简短几个字,梁太傅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十分意味深长,我不懂是何意。

“云笙不懂梁太傅所言何意,还请太傅赐教。”

“没什么,只是看见你想起一位故人罢了。”

“原是如此。”

我忽然想起季兰轩送我来南邻书院那日,嘱托我的话,便趁此机会向梁太傅说道,“云笙也有一位朋友,名唤季兰轩,乃是国公府的大公子,他曾与我提起过梁太傅,对太傅的文学才识十分钦佩,特意叮嘱我,此番来了,定替他向您问好,他曾在此处受过太傅教诲,一直感恩在心。”

苑迟早已寻了位置坐下,此时听见我这话,探究的眼神落在我身后,我顿时只觉后背凉飕飕的。

“国公府的大公子啊,老夫记得,那时他与太子一同前来,领悟能力出众,是个不错的好苗子。”梁太傅一边说着,看向了窗外,似是在回忆。

梁太傅一生阅人无数,那时来此学习的学生想来众多,却还能记得季兰轩,想来季兰轩的确很出色。

梁太傅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看着我说道,“那时来此学习的不只有太子,三皇子也一同来了,说起三皇子,老夫一生教过许多学生,可他是老夫见过唯一一个如此勤奋上进的,后来一段时间,太子众人皆离开后,三皇子又折返回来,求了我亲自与他讲学,领悟能力只在国公公子之上,你啊,可是捡到宝喽。”

梁太傅说着,目光穿过我,与苑迟对视相笑。

可我在京中这些时日听到的三皇子传闻,与梁太傅所说的三皇子无一点相同之处,简直不是同一人,我眉间染起一丝疑虑。

许是看出了我的疑虑,梁太傅又道,“你可见过三皇子?”

“未曾。”

“坊间传闻真真假假还需你自己日后仔细分辨去,此生与你相守之人如何旁人怎会知晓?”梁太傅的话似是在点拨我。

莫非关于三皇子的那些传闻所言不实?

“这三皇子与云笙是既定的姻缘,太傅关心你才与你说这些,你也无需多想,待来日,自会知晓。”苑迟一直坐在案几前自顾自地的喝茶,听完了我与太傅的话,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侧了侧身,躲过他的手,心里埋怨他怎地如此不分场合。

“云笙谢梁太傅指点。”我低头欠身向梁太傅道谢。

“罢了,老夫看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尚有眼缘,倘若他日你遇迷途,可来寻老夫为你指点一二。”

今日梁太傅所言,让我深思很久,却不想,梁太傅料事如神,有朝一日,我的确急赶而来,求他告知真相。

梁太傅起身,准备离开,与苑迟擦身之时停下脚步,“君玄,今日可否有幸与你对弈一局?”

苑迟笑了笑,“梁太傅,今日便算了,我这儿还有个不成器的学生等着我教呢,改日我提两壶好酒去您院里再决战一局。”

“罢了罢了,也就只有你敢拒绝我这老头子了。”梁太傅摆着手,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孔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