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姝突然大声惊呼了一声。
“可能是刘叔看错了,父亲您别生气,大清早的,不值得。”
“对了,今天邢玉不是要回家吗?”
“咱们还是想想开心的事吧。”
这句话恰好说中了宋父的心意。
“歹竹难出好笋,根子不好,再怎么培养也是枉然。”
这话如同耳光般,一下下打在宋渊的脸上。
他怒极反笑,直视宋雨姝,淡淡地说:“您说得对。”
沉浸在自己话语中的宋岸明并未听见,否则定会再次失控。
倒是宋雨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嘴型催促他快走。
此时,崔绾吃过早饭,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管家,请尽快为邢玉少爷安排房间。”
管家微微躬身应允。
“夫人,主人房已全部安排满,请问邢玉少爷的房间应设于何处?”
宋岸明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显得突兀的宋渊,随即对身后的管家发话:
“将宋渊的房间整理出来,让给邢玉少爷居住,宋渊则搬至佣人房。”
此言一出,刘管家面露尴尬之色,轻咳了一声。
而宋渊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轻声说道:
“老爷、夫人,宋渊一直居于二楼的佣人房,从未有过入住主人房的经历。”
客厅再次陷入沉默,连一向不拘小节的宋雨姝都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尴尬。
她直率地开口:“要不让邢玉也住二楼吧,毕竟只是个休息的地方。”
“那怎么行!”宋父与宋母几乎同时反驳,让原本低头的宋渊再次抬头,凝视着这既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家庭场景。
宋雨姝对父母的强烈反应感到意外,补充道:“宋渊能住,邢玉怎么就不行呢?”
崔绾解释道:“邢玉是我的儿子,怎能让他住佣人房?”她转而看向宋雨姝,“这样吧,你把你的房间让给邢玉,你搬到二楼去住。”
“凭什么!”宋雨姝在宋父身旁猛地站起,不满地说,“为什么你们都要住三楼,偏偏让我一个人住二楼?”
崔绾试图安抚她:“不是只有你,宋渊也在二楼啊。”
“但宋渊又不是亲生的!”宋雨姝脱口而出,这个话题再次被不经意间提起。
宋母的脸色骤变,难看至极,而宋父更是被直接激怒。
“吵什么!宋渊能住,你为何不能?”他厉声喝道。
“刘叔,今日务必监督他们把房间搬完。”宋父此言,便是将事情拍板定案,任凭宋雨姝如何哭闹也无济于事。
不远处,宋渊冷眼旁观这一切。
离开时,他瞥向仍在争执的宋雨姝,轻声细语:“住在二楼,你外出更为便利。”
这话如同一阵清风,让正喧闹的宋雨姝瞬间静默,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随即起身望向刘叔:“那我就去二楼选个称心的房间。”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维持太久。
遍历二楼各房后,宋雨姝再度发作:“这房间如此之小,如何容得下我的物件!”她似乎恍然,自己这位失散多年的弟弟,地位竟悄然超越了她。
于是,她心生一计:“雨华年幼,行李不多,不如让她来住二楼吧。”
随着宋渊重重关上房门,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归于宁静。
他打开衣柜,从顶层取出那根一直被细心保管的绳索,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丢进了垃圾桶。正如他对宋雨姝的真情,也悄然被搁置一旁,仿佛丢进了记忆的垃圾桶。
清晨,宋宅的喧闹预示着这将是不平凡的一天。午饭前,宋家的车辆整齐划一地排列在楼下,形成了一支庞大的车队。
阳台上,宋渊望着下方,父母分别领着姐姐妹妹们步入各自的保姆车。讽刺的是,宋家每个孩子都拥有一辆专车,唯独他例外。
这份不公,此刻找到了答案——作为被抱养的孩子,他终究是不同的。望着管家和保姆们目送家人离开的背影,宋渊突然感觉自己与这群人并无二致,都是这豪宅中的过客。
自嘲一笑,他轻声说道:“我又怎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他们领取薪水,活得比我更有尊严。”
待宋家人全部离去,宋渊才缓缓走出房间。家中的佣人们,或多或少已从风声中得知了近期的变故。王妈望着他,神色复杂,几经犹豫后,还是叹了口气,上前说道:“小少爷,早饭还没吃呢,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今日午餐会晚些。
宋渊望向远方,轻声道:“晚些?莫非是要等他们接回小少爷?”言罢,他转向王妈。
“王妈,以后您直接叫我宋渊便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王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未再多言,只道:“我去给你取些点心。”
宋渊没有拒绝,心中已然明了:自己非宋家人,绝食之举不过是徒劳。
他暗自思量,倒不如照顾好自己。孤身一人,一人吃饱,全家无忧,这样想来,竟也生出几分苦中寻乐的意味。
不久,宋家人浩浩荡荡归来。宋父的车中,走出一名男孩,正是宋渊的熟人。
命运弄人,宋渊不禁苦笑。难怪方哆不曾对他动心,自己不过是个假冒的未婚夫,如何能赢得真心?
此刻,宋渊隔着门扉,望见崔绾泪光闪烁,嘴角却挂着笑,与郑邢玉紧握双手……
哦,不,是紧握着宋邢玉的手,反复搓摩着。
那表情,仿佛若能剖心而活,我定会将心剖开,只为让宋邢玉看见我的真心。
管家轻轻拉开了门扉。
屋外的说话声抢先于人影,迫不及待地涌入室内。
“儿子,我们到家了。”
宋渊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心中竟莫名羡慕起一旁的佣人。
若他只是个平凡的佣人,该有多好。
可惜,命运并未如此眷顾他。
宋岸明一眼便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尚未来得及收敛。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