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渊嘴唇微启,却难以唤出“父亲”二字。
此时,是郑邢玉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他望向宋渊,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
“宋渊,真巧。”
是呀,真是巧极了。
郑邢玉与宋渊,德育一中的佼佼者,一前一后。
一个是贫民窟中脱颖而出的金凤凰,
另一个则是出身豪门的富二代。
相比之下,那位常被戏称为“万年老二”的富二代,倒真有几分小说中反派的气质。然而,鲜有人忆起,一切并非始于此般。
宋渊初入校园那年,他的真实身份对众人而言是个谜。他日常搭乘公交往返,四季校服不离身,生活简朴,与普通高中生无异。直至期末考前夕,除了他稍显出众的外貌,并无其他显著之处引人瞩目。
然而,当他以年级第一的成绩横空出世,当天宋父竟破天荒地派车接他放学,这才揭晓了宋渊的富二代身份。同学们恍然大悟,难怪他能与方哆等人交好,原来背后有着不凡的家世支撑。
“也对,富二代嘛,接触的资源自然与众不同。”这样的议论声四起,为宋渊的优秀找到了看似合理的解释。但鲜有人深思,德高一中从不乏富二代,能如宋渊般成绩斐然的,却是凤毛麟角。
高中生中,不乏仰慕强者之人。郑邢玉,不幸成为了与宋渊对比的参照物,且在这场无形的较量中,他更多地承受了贬低。“现在比来比去有何意义,郑邢玉的起点本就低人一等。”此类言论不绝于耳。
在起跑线上就落于人后,又能奈何,唯有惋惜罢了。
瞧瞧宋渊,即便考了第一,依然谦逊有礼,这便是富有人家良好家教的体现。
宋渊对此并未在意,但郑邢玉却将这番话深深烙印在心底。
即便后来郑邢玉逆袭,长期稳坐德高一中榜首之位,甚至在各方面都超越了宋渊,那些闲言碎语也再未响起。
然而,当年那些尖酸的话语,郑邢玉一字一句都铭记于心。
如今,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宋渊,郑邢玉内心的自满难以掩饰。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世事无常。
未及十年,他与宋渊的境遇便已天差地别,风水轮流转,世事难料。
他凝视着面无表情的宋渊,随后转头,低声对宋母说道:“宋渊……是不是非常不喜欢我?我并非有意要夺走他的一切。”
这句话瞬间让宋父脸上的笑容消散。
“宋渊,我们宋家养育了你十几年,自问对你并无亏欠。”
“如今,我的亲生儿子已找回,你为何这种态度!”
目睹郑邢玉精湛的演技,宋渊心中甚至生出了几分鼓掌的冲动。
他嘴角微微上扬,回答道:“您误会了,我怎会不高兴呢?”
“实际上,我高兴得很。”
宋雨晴闻言,略带诧异地打量着他,觉得宋渊的话语中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他会这样吗?
崔绾瞥了宋渊一眼,心中暗自比较,觉得他处处不如自己的亲儿子。她拉起郑邢玉的手,说:“别管其他人了,妈妈带你逛逛宋家。”
“谢谢阿姨。”郑邢玉这一声“阿姨”,却让崔绾又不禁泪光闪烁。
对面,宋渊的眼神真切。
郑邢玉此举显然有意。
果然,崔绾的手又握紧了几分,哽咽道:“你还在怪妈妈吗?还怨妈妈把你弄丢了。”
她泪眼婆娑地转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宋父的手:“你听到了吗?儿子叫我阿姨。”
一旁的郑邢玉面露无措:“我只是……只是看到宋渊,一时忘了您是我的母亲,错把您当成了宋渊的妈妈。”
宋雨华年幼,刚与宋父宋母同车而来,此刻她不解地望着这位新来的哥哥。车内,他明明也叫了妈妈,为何此刻却独自站在众人对面?宋雨华欲步上前,却被二姐紧紧拉住。
她抬头望向光彩照人的二姐,被其严厉的眼神瞪了一眼后,只好乖乖地站在原地。
宋雨琪昨日已通过自己的方式调查了郑邢玉,原以为只是个令人头疼的新弟弟,不料他干净白皙,在学校里被誉为校园王子,还拥有自己的一群小粉丝。
她反而觉得对方为她增色不少。
与宋渊截然不同,他只会反复询问哪里得罪了她,其余一概不谈,真是愚不可及。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屋内众人神色纷繁。
崔绾突然目光炯炯地直视宋渊。
“既然你并非我们亲生,那也不必再唤我母亲。”
虽有所预料,但母亲的话语仍让他的心猛然一沉。
他表面上只是静静地望着崔绾,不动声色。
郑邢玉连忙澄清:“我并无此意。”
片刻之后,宋渊望向郑邢玉,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你无需多虑,我从不以‘爸爸妈妈’相称我的养父母,他们是你真正的父母,是你的爸爸妈妈。”
这话让姐姐们颇感意外。
她们竟从未察觉,宋渊在家中确实未曾称呼过父母为爸爸妈妈。
宋雨晴则转而看向一旁的宋父,她年长几岁,记忆更为清晰。
回想起宋渊牙牙学语之时,他也曾唤过爸爸妈妈。
宋父的不悦,使得宋渊自此改口,以“父亲”、“母亲”来称呼双亲。
难道,父母从未真正视他为亲子?宋岸明的面色愈发凝重,“你这话,是在责备我们吗?”
“养育之恩,我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宋伯父。”在叔叔与伯父之间,宋渊稍作迟疑,最终选择了更为疏远的称呼。
他深知,自己是宋岸明与崔绾抚养长大的。这一声“伯父”,让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泛起一阵酸楚。
然而,未及多言,郑邢玉便适时接过话茬:“您站在门口许久,定是累了,请先进屋歇息吧。”
郑邢玉体贴的话语,瞬间吸引了宋母的注意,她转而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孩子,妈妈的好孩子。”
再次望向宋渊时,郑邢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笑意。仅仅一句话,便让宋渊对宋家人的称呼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众人刚踏入屋内,尚未及细赏宋宅,管家便前来询问是否准备开饭。崔绾生怕儿子饿着,连忙张罗着众人前往餐厅。
宋家用餐时,座位安排向来固定,依年龄长幼排序,本应是宋渊与年幼的宋雨华坐在桌尾。然而,因雨华年幼,她被安排在了宋母身旁。
郑邢玉的加入,彻底打破了这一惯例,桌上的座位不得不重新调整。
宋渊安静地坐在了桌尾,目睹着宋雨华一脸茫然地被安排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宋母则忙着对儿子嘘寒问暖,恨不得将所有佳肴都堆进他的碗里。
“儿子,家里的饭菜可还合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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