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晋阳公主赐名后,青青明显感觉到蔡希惩看她的眼神不对劲。这不前脚刚送走公主,后脚她就被蔡希惩叫到书房。他已经盯着她看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她心里忐忑不安,脊背的汗水已经将衣物浸湿,粘贴在皮肤上,难受的很。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那些被抓获的皇族已被孙孝哲将军剜心处死,以祭奠大皇子在天之灵,李唐的霍国长公主的人头已经被送往洛阳。”蔡希惩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惊天霹雳。
蔡希惩静静的看着她的脸色刷的变的苍白,眼睛里霎时漾出了惊慌恐惧。
“君侯!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香兰,哦,不对,叫错名字了,应该是泽兰县主。”蔡希惩难得的勾起嘴角,“去之前先回去把你的额发放下来。”
“是。”青青看着他的笑,没有春风拂面的舒爽,反而犹如阵阵阴风袭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战栗。
在听雪小院的院里,青青踌躇了许久,终于在杨烈的催促下,缓缓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香兰也就是泽兰县主,独坐在圆桌边出神的望着窗外。青青有点意外,她身上没有一点外伤,很疑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没时间去想这些。
也许是听到声响,泽兰回转过身体,调回目光,看着青青,有一瞬的迷茫而后转为诧异,声音里亦是满满的疑惑:
“怎么是你?”
“我奉命过来给你送饭。”青青淡淡的说。
“倒是第一次见你把额发放下来,差点没认出你。”泽兰浅浅的笑了一声,语气温和。
“还有一件事情,君侯要我转告你,”青青顿了顿,“霍国长公主被孙孝哲杀了。”
“什么?”泽兰双目圆睁,颤抖着声音,“你再说一次!”
“不用怀疑,就是你听到的事情。”
青青平静的看着她,同样,泽兰也看着她,想从青青的脸上看到她所希望的答案,可是,什么也没有。泽兰的眼睛里是迷茫,混乱,不敢相信,直到相信她说的话。
“啊!啊!母亲!”泽兰撕心裂肺般的仰天呐喊,疯魔般的愤怒扫过桌子,茶壶杯盏,汤碗菜碟,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青青往后退了退,避免被误伤,这个无心的举动再次刺激了泽兰,她踉踉跄跄的奔过来,双手死死掐住青青的脖子,怒吼道:
“你怎么可以一点都不伤心?她也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冷血?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活着!”
青青挥舞着双手,努力的拍打着泽兰的手臂,可泽兰本就有些拳脚功夫,又是盛怒之下,青青的反抗根本就是蚍蜉撼树,无济于事。
屋里两个女人的战争,惊动了门口的侍卫,杨烈带着侍卫冲了进来,及时阻止了泽兰,却也并没有说什么。青青虎口脱险,惊慌失措,禁不住的咳嗽和颤抖。
泽兰被两名侍卫钳制着,双臂竭力的在扭动,想要摆脱他们的控制,口中还在声嘶力竭的哭诉着:
“为什么要杀她?她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她的存在威胁不到任何人!她的前半生颠沛流离,整日担惊受怕,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又遇到这场战乱!可是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啊?”
杨烈一把抓起青青,拖着她就往外走,不去理会泽兰。青青也低着头,默默的就着杨烈的力气往外走。
“青青!”泽兰冲着青青的背影大声叫道,“我知道恨皇上,恨整个大明宫,可是,你不能该恨大唐,更不该恨大唐的百姓啊!”
青青的单薄背影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的跟着杨烈的步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