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周侗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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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曰:

飘蓬身世似浮烟,回首孤云意惘然。

幸入绛帐心无虑,但期四海美名传。

话说这世间,缘分妙不可言。有句老话流传甚广:“物各有主。”就像那匹神骏之马,仿佛冥冥之中就注定是岳大爷的坐骑。这不,当岳大爷与这马相遇,那马瞬间就温顺下来,乖乖臣服于岳大爷的威严之下,动都不敢乱动一下,任由岳大爷稳稳地牵到了空旷之地。

岳大爷目光专注地打量着这匹马,只见它从头到尾,足有一丈长短,身形修长而矫健;从蹄到背,约莫八尺之高,气势不凡。那马头,犹如搏兔的猛兽般威猛,透着一股勇猛之气;眼睛呢,大得如同铜铃,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耳朵小巧玲珑,蹄子似凤爪般有力,尾巴轻飘飘的,胸膛宽阔而结实,每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堪称完美。

然而,这马浑身沾满了泥污,就像被一层灰暗的外衣包裹着,根本看不出原本那绚丽的颜色。岳大爷瞧见旁边有个小水池,灵机一动,便对马夫喊道:“快拿刷子来!”马夫赶忙应声,取了刷子,却站在远远的地方,不敢靠近,眼神中满是畏惧。岳大爷见状,笑着安慰道:“别怕!我紧紧抓着它呢,你过来帮我把它洗刷干净就行。”马夫还是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说:“姑爷您可得抓紧了,我先给它套上旧笼头,然后再刷洗,这样安全些。”岳大爷自信满满,拍了拍胸脯说:“没事,你尽管过来,我心里有数。”

马夫这才鼓起勇气,给马套上笼头,小心翼翼地牵到池边,开始仔细地刷洗起来。那刷子在马身上来回滑动,泥污一点点被刷掉,马原本的模样逐渐显现出来。等刷洗干净,岳大爷定睛一看,好家伙,这果然是一匹世间罕有的好马!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就像冬日里飘落的雪花般纯净,岳大爷心里那叫一个欢喜,眼睛都亮了起来。

岳大爷穿好衣服,把马牵到后堂台阶下拴好,然后快步上厅,去拜谢岳父赠马的恩情。李春摆摆手,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说:“一匹马而已,没啥大不了的,就当是咱们之间的一点情谊。”接着又吩咐家人去取一副好鞍辔来,给马精心备上。周侗在旁边看着,眼睛里满是赞赏,一个劲儿地称赞:“好马配英雄,这马跟着鹏举,定能大放异彩。”三人重新入席,又喝了几杯酒,气氛融洽而温馨。

酒过三巡,周侗起身要告辞,李春再三挽留,可实在留不住,就叫马夫又备了一匹马,送周老相公回去。马夫答应后,赶忙去备马。李春把周侗和岳飞送到仪门外作别,他们骑上马,马夫跟在后面,出了内黄县城门。

周侗看着岳飞身旁那匹神骏之马,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好奇,对岳飞说:“儿子,这马看着是不错,但不知道跑起来咋样?你放开让它跑一段,我在后面看看它的脚力。”岳飞应道:“行!爹您就瞧好吧。”说着就加上一鞭,放开马缰绳,那马如离弦之箭般往前冲去。只听得马蹄声“忽喇喇”响,四个马蹄翻飞得就像转动的酒盏一样,又快又稳,扬起一阵尘土。周侗这老头儿一时兴起,也加上一鞭,一辔头追了上去。这马虽然比不上岳飞的神马那般神速,但那马夫哪里跟得上啊,直追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双腿都有点发软了。

爷俩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般一直跑到了庄门口,这才下马进庄。周侗从怀里掏出五钱银子,赏给了马夫,马夫接过银子,连忙叩谢,然后骑上原来的马,自己回去了。岳大爷把那匹马牵回家中,跟母亲详细说了岳父赠马的事儿。母子俩都对周先生的提携之恩感激不已,母亲拉着岳飞的手,感慨地说:“飞儿啊,周先生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忘了这份恩情。”岳飞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娘,您放心,我定会铭记于心。”

再说那周侗,因为跑马跑得热了,回到书房就把外衣脱了,坐下来,拿起一把扇子,不停地扇着。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他突然觉得眼目昏花,脑袋也开始疼起来,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坐都坐不住了,只好爬上床睡觉。不一会儿,就感觉胸腹胀闷,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身子一会儿发寒一会儿发热,难受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岳大爷听说后,心急如焚,连忙过来照顾,一会儿给周侗端水,一会儿给他擦汗,一刻都不敢离开。

过了两天,周侗的病情越发严重了,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脸色苍白如纸。那些弟子们都来看望他,员外们也个个忙着求医问卜,四处打听名医,心里都特别烦恼,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岳大爷更是着急得不行,一直不离左右地伺候着,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到了第七天,周侗的病情已经十分沉重了,就像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众员外和岳飞、王贵等人都围在床前问候,眼神中满是担忧和悲伤。周侗有气无力地对岳飞说:“你去把我带来的箱笼物件,都拿过来。”岳大爷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把东西都取来摆在面前。周侗看着这些物件,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缓缓说:“难得各位贤弟都在这里,愚兄我病入膏肓,看来是没多少日子了。这岳飞拜我为师,我也没啥好东西能送给他,惭愧啊,我这一辈子漂泊不定,也没攒下什么积蓄,就只有这些物件,就当是留个纪念吧。后事就麻烦贤弟们帮忙操办了,我也不想给孩子们添太多麻烦。”众员外赶忙说:“大哥您放心调养,要是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真有个万一,我们哪能让鹏举费心啊,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周侗又对王明说:“王贤弟,那沥泉山东南小山下有块空地,令郎说是你们家的产业,我想葬在那里,不知道贤弟允不允许?那里风景秀丽,安静祥和,我想在那里长眠。”王明连忙说:“大哥您放心,我都听您的安排,您就安心养病吧。”周侗说:“那就全靠贤弟了!”接着又叫岳飞过来拜谢王员外,岳飞连忙跪下拜谢,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王员外一把把他扶起来,说:“鹏举啊,不用这么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周侗又对三个员外说:“贤弟们要是想让你们儿子成名,可离不开鹏举啊,鹏举这孩子有勇有谋,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说完,就痰涌上来,与世长辞了。当时是宣和十七年九月十四日,享年七十九岁。岳飞痛哭不已,声音都哭哑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悲伤的,都跟着默默流泪。

当时众员外就开始整备衣衾棺椁,把灵柩停在王家庄,请了僧道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那法事现场庄严肃穆,经声、鼓声、木鱼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为周侗送行。然后送往沥泉山旁边安葬。殡葬结束后,岳大爷就在坟上搭了个芦棚,在里面守墓,日夜陪伴着师父。众员外经常叫儿子们来陪伴他,给他送些吃的用的。

时光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年二月清明时节。众员外带着儿子们来上坟,一方面祭奠先生,另一方面也是劝岳大爷收收眼泪,别再这么伤心了。王员外对岳飞说:“鹏举啊,你母亲还在家里,没人照顾,你可不能一直待在这儿,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去吧,你母亲肯定也想你了。”

岳大爷再三不肯,眼神中满是坚定,说:“我想再陪陪师父。”王贵在一旁说:“爹,您别劝他了,看我把这芦棚子拆了,看他住哪儿!”说着就挽起袖子,准备动手。汤怀、张显也跟着拍手叫好:“妙啊!妙啊!我们大家一起动手,让他没地方住。”不一会儿,三个小弟兄你一拨、我一扳,就把那芦棚拆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残骸。岳大爷没办法,只好拜哭一场,回身又谢了众员外。众员外说:“我们先回去,孩子们和岳大哥慢慢走就行,路上注意安全。”众小爷应声道:“知道啦!”众员外都乘着轿子,先回庄去了。

这里四个小弟兄找了个山嘴,叫庄丁把果盒摆开,然后坐在地上开始喝酒。汤怀端起酒杯,说:“岳大哥,老伯母一个人在家,多可怜啊,你今天回去,我们才放心,不然老伯母在家得多担心啊。”张显也放下酒杯,说:“大哥,我们这些日子的文化课和武艺都生疏了,以后怎么去考功名啊?你得带着我们一起练。”岳大爷说:“贤弟们,我因为义父去世,这‘功名’两个字倒也不放在心上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守着师父的坟。”王贵拍了拍岳飞的肩膀,说:“师父的恩情我们当然不能忘,但功名也是很重要的事儿啊。要是大哥你都没心思了,我们这些小弟兄就更没希望了,你得振作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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