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丰丘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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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曰

胡马南来宋社墟,夹江夜走有神驹。

临安事业留青史,莫负中兴守一隅。

上回咱说到,宋康王骑着泥马渡过了夹江,一头扎进崔府君庙里,躲在神厨里头睡大觉去了。这一回,咱先把镜头转到夹江这儿。这夹江啊,正好归磁州丰丘县管。丰丘县的县太爷,姓都名宽。

那天晚上三更天,都宽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心里一阵慌乱,好似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催促他。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喊道:“来人呐!都给我起来!”几个值夜班的快班衙役,原本正睡得香甜,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一激灵,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手忙脚乱地把灯点上。宅门那边梆子声也“哐哐”响起来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都宽往堂上一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不安。旁边一个书吏,心里直犯嘀咕,这大半夜的,老爷咋突然要坐堂呢?他硬着头皮凑过来,到案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这大半夜三更的,您突然升堂,是有啥火烧眉毛的急事儿啊?可别是出了啥大乱子吧。”都宽皱着眉头,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说道:“刚才我睡觉的时候,梦见一个神人,那神人浑身散发着奇异的光芒,自称是崔府君,说有个真命天子在他庙里,让我赶紧去接驾。你们谁知道这崔府君庙在哪旮旯啊?”

书吏一听,心里暗自思忖,这梦能当真吗?但还是陪着笑脸说:“老爷,您这是心里想着皇上,日夜忧虑,才做了这么个梦。再说了,小的我真不知道哪有崔府君庙啊。要不等天亮了,咱再派人好好找找?”都宽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等天亮?这关乎国家社稷,一刻也不能耽误!”

都宽又把目光投向其他衙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问道:“你们谁知道崔府君庙在哪不?”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茫然地摇头说不知道。其中一个衙役心里想着,这大半夜的,上哪找去啊,别是老爷睡糊涂了吧,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都宽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双手抱头,声音带着几分悲戚说:“这国家没个皇上,老百姓可咋活啊,这可咋整!这要是耽误了接驾,咱可都是罪人啊!”说完,扭头喊门子:“给我拿点茶来喝,让我缓缓!”

门子应了一声,撒腿跑到茶房。茶房里有个茶夫,姓蔡名茂。他听到县主升堂,嘴里嘟囔着:“这大半夜的,折腾啥呀。”但还是赶紧爬起来,正扇着茶炉子呢。门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喊道:“老蔡,快拿茶来,老爷等着喝呢,可别磨蹭!”蔡茂一边扇着风,一边没好气地说:“快了快了,茶水马上就滚了。这大半夜的,咋就突然坐堂了,也不给人个准备时间,真是的!”门子说:“你可不知道,真逗!老爷啥事儿没有,就做了个梦,把满堂人都折腾得不得安生。”蔡茂停下手中的活,好奇地问:“做了啥梦啊,就坐堂了?”门子绘声绘色地说:“说是梦见啥崔府君,让他去接驾。现在正找崔府君庙在哪呢,可没人知道,老爷这会儿还在堂上抹眼泪呢,你说逗不逗?”

蔡茂心里“咯噔”一下,暗自琢磨,这崔府君庙我好像知道啊,但接驾这事儿靠谱吗?不会是老爷糊涂了吧。不过嘴上还是说:“崔府君庙啊,我倒知道。不过这接啥驾啊,纯粹就是梦魇了。”一边说,一边泡了碗茶递给门子,还特意叮嘱说:“你可别乱说我知道这事儿,省得惹来一堆麻烦。等老爷喝了茶,好让他回去接着睡。”

门子笑着,一路小跑来到堂上,把茶递给都宽。都宽一边喝茶,一边瞅着门子在那憋着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扯起签子就要打,大声吼道:“你这奴才,有啥好笑的!是不是皮痒了?”门子吓得一哆嗦,慌了神,赶紧说:“老爷,不是小的敢笑,那崔府君庙,茶夫知道,可他让我别跟您说。”都宽眼睛一亮,放下签子,急切地说:“快去把他给我叫来!”

门子撒腿跑到茶房,埋怨蔡茂说:“都怪你让我别说,差点害得我被打。现在老爷叫你,赶紧去!要是惹得老爷不高兴,咱都没好果子吃!”蔡茂吓了一跳,心里“砰砰”直跳,就像揣了只小兔子,嘴里嘟囔着:“这可咋整,这事儿闹的。”但还是一路小跑来到堂上,跪下说:“老爷,可别打我呀!小的真不是故意的。”

都宽瞪着他,没好气地说:“该打的奴才!你既然知道崔府君庙在哪,为啥让门子别跟我说?快说,到底在哪?”蔡茂心里有些犹豫,想着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啊,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老爷,不是小的让门子不说。是有那么个崔府君庙,不过那庙破得不成样子了,荒凉得很。我怕不是您梦里的那个崔府君庙,所以就没敢说。”都宽不耐烦地说:“你先把话说清楚!别磨磨唧唧的。”

蔡茂接着说:“小的老家就在夹江边上。离夹江五六里地,有个崔府君庙,不过都塌得不像样了,房顶漏雨,墙壁也快倒了,所以我觉得不是这个庙。说不定城里还有别的崔府君庙呢。要不明早老爷您让保甲去问问,肯定能弄清楚。”都宽一听,着急地说:“神明说那人是在江里逃难,衣服都湿透了。现在这庙离江近,肯定就是这个崔府君庙。别磨蹭了,快,给我备马掌灯!”又让门子去屋里拿一副袍帽靴袜。

这一下子,大伙都忙活开了,乱成一团。有的衙役心里想着,这大半夜的去那破庙,别出啥事儿啊;有的则嘀咕,要是真接到了真命天子,那可就发达了。都宽带着人,让茶夫在前面带路,来到城门边,这时候天都亮了。出了城,一路朝着夹江口走去。

没一会儿,蔡茂指着一片茂密的树林说:“老爷,这树林边上就是崔府君庙。”都宽吩咐:“你们都在这儿等着,不许大声嚷嚷!要是惊扰了里面的神圣,有你们好受的!”说完,就带着一个门子,用力一推庙门,那靠门的石头有点小,一下子就被推开了。他们走进庙里,里面阴森森的,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大殿上也没个人影,大殿后面全是荒地,杂草丛生。

都宽让门子:“把神厨的帐幔掀起来我看看,是不是那位神圣?”门子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伸出手。不掀还好,这一掀,可不得了,只见两根雉尾在那晃悠,还伴随着“沙沙”的声响。门子吓得魂都没了,脸色煞白,扯着嗓子喊:“老爷,有个妖怪在里面!妈呀,可吓死我啦!”

这一嗓子,把康王给惊醒了。康王正睡得香呢,突然被这喊声惊醒,心里一阵恼怒,但马上又警惕起来。“唰”地一下把腰刀拔出来,捏在手里,从神厨里跳出来,大声喝道:“谁敢靠近?找死吗!”都宽赶紧跪下,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主公您是哪位啊?别害怕,我是来接驾的。我可是真心诚意啊,神明都给我托梦了。”

康王一听,心里的怒气消了些,上下打量了都宽一番,说道:“我是康王赵构,排行老九,从金营逃出来的,幸亏神道显灵,派泥马渡我过江。你是啥人?咋说是来接驾的呢?不会是金人的奸细吧?”都宽一听,急得直摆手,连忙说:“臣是磁州丰丘知县都宽,是神明在梦里指点我,让我到这儿来接驾的。我哪敢骗您啊,这可是关系着国家兴亡的大事。”

康王一听,高兴地说:“虽说这是神圣显灵,可也难得你这么忠义啊!要是真能恢复大宋江山,你可是大功臣!”都宽听了,心里乐开了花,赶紧让门子把外面的人喊进来,送上衣服。康王换下湿衣服,大伙一起出了庙门。都宽把马牵过来,扶着康王上了马,自己和众人步行跟着,一路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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