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蒸腾的热气不再,只留下几缕油星在碗边凝结。林悦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眉头拧成了死结:“孩子还小,一个人在国外,我实在不放心。万一他遇到什么事,我们都没办法及时照顾他。”她声音发颤,眼眶微微泛红,想起儿子小时候发烧惊厥,自己连夜背着往医院跑的场景,此刻心里更是揪成一团。
赵启轩把筷子重重一放,玻璃杯里的茶水跟着晃了晃:“他都十八岁了!你看看他画室里堆满的画稿,哪个不是半夜两三点还在改?”他起身从书房抱出一摞资料,哗啦一声摊在桌上,“你看这些世界顶尖艺术院校的课程,国内根本学不到!现在有机会出去,难道要他一辈子窝在这?”
大儿子赵远放下筷子,喉结动了动,眼眶也跟着红了。他伸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真的想试试,就像爸说的,有些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他想起自己在美术馆看到梵高真迹时的震撼,那种灵魂被撞击的感觉,让他更坚定了追逐艺术梦想的决心。
接下来半个月,赵启轩的手机几乎没停过。他托朋友联系上三位在纽约的校友,视频通话时,对方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孩子到了就是我亲弟弟,出一点事你拿我是问!”他还下载了二十多个海外生活攻略APP,每天研究到凌晨,从租房避坑指南到紧急医疗救助,事无巨细地整理成文档。
林悦却始终不松口。直到那天她收拾儿子房间,在床底发现一本素描本。泛黄的纸页上,画满了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幼儿园时歪歪扭扭的全家福、初中运动会夺冠的瞬间、还有最近一幅未完成的油画——巴黎卢浮宫的穹顶,阳光从玻璃缝隙里倾泻而下,美得惊心动魄。
“妈,我真的准备好了。”赵远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倔强,“我每天都在学做饭,还加了好几个留学生群,他们说遇到困难大家都会互相帮忙。”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计划表,密密麻麻列满了学习、打工和安全应急安排。
林悦盯着计划表上儿子工整的字迹,眼泪啪嗒啪嗒砸在纸上。最终,她颤抖着签了同意书,却在赵远转身的瞬间,偷偷塞给他一张卡:“别舍不得花钱,想吃什么就买。”
然而,就在赵远准备提交签证材料时,留学中介的电话如同晴天霹雳。“赵先生,实在抱歉,学校那边临时调整政策,原本承诺的全额奖学金名额缩减了70%。”中介的声音里满是歉意,“现在您儿子的学费,可能需要自筹五十万。”
当晚,赵启轩在书房抽完了整整一包烟。公司在非洲建厂已经投入大量资金,流动资金所剩无几。林悦默默翻出压箱底的首饰盒,把结婚时的金镯子、母亲传下来的玉坠一股脑塞进袋子:“明天我去当铺问问,应该能换点钱。”
赵远站在门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深夜,他打开电脑,搜索“留学生打工”“奖学金补申”,屏幕的冷光映在他决绝的脸上。突然,手机弹出一条陌生消息:“听说你想出国学艺术?我们聊聊合作?”发件人是个带着金色头像的神秘账号,简介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艺术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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