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凤原名“玄焰金翎凰“,乃上古时期执掌南溟火脉的神兽,其真身似熔金铸成的三足火鸟,双翼展开可遮蔽九霄,尾翎拂过之处草木皆生鎏金纹路。三百年前,楚墨家先祖楚墨昭为获取南溟地脉的灵力,以“永世守护族运“为誓,与黑凤缔结血契——神兽以半魂为代价助楚墨家崛起,楚墨家则需世代供奉黑凤精血,维系其真身不堕。
然契约不过三代,楚墨家便勾结巫蛊世家,以“血凰咒“反噬黑凤。那夜,九十九名童女鲜血浇铸的锁链贯穿黑凤脊骨,其神羽被剥炼成镇族法器,神兽哀嚎震裂百里山峦。濒死之际,黑凤以本命焰火诅咒楚墨血脉:“尔等子孙每三载必献祭纯阴之体,若断此链,吾魂将噬尽楚墨氏九族!“
自此,黑凤残魂被禁锢于青铜棺椁,化作形似秃鹫的“蚀骨鸱“,每逢血祭便吞噬宿主魂魄,以怨念滋养残躯。传闻唯有身负“逆鳞者“能破此咒——此人需同时流淌楚墨家血与上古神裔脉,方可在血祭之夜以龙鳞镇邪火,断诅咒。
而沈念秋锁骨间浮现的玄鳞虚影,恰与黑凤翅根消失的“天命翎“同源。三百年轮回,蚀骨鸱终于等来了撕碎囚笼的机会。
“嘎——嘎!“
玄焰金翎凰被小念秋一身血脉压制的无法施展他的任何能量。他被重重摔在地上,焦黑的肉翅扑棱得尘土飞扬。它歪着脖子剧烈喘息,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这具被诅咒的躯壳早已褪去金羽,取而代之的是斑驳的灰鳞与腐肉,连呼吸都带着硫磺般的刺鼻气息。方才若非沈念秋误打误撞撕开棺椁封印,它多半要成为楚墨家血祭的又一道亡魂。
沈念秋蹲在石壁上,指尖抠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小脸皱成包子。“这只秃鹌鹑真丑。“她嘟囔着,忽然扭头盯向缩在阴影里的黑凤,“可它为啥总盯着我锁骨?“稚嫩的童声让黑凤浑身一僵,三百年前那道玄鳞烙印的灼痛瞬间涌上心头——它曾以真身俯瞰过这个印记,那是神裔与龙族交融的“逆鳞纹“,唯有此纹能撕碎楚墨家的血咒。
“嘎嘎!“黑凤忙不迭摇头,肉翅拍得地面碎石飞溅。它不敢暴露身份,更不敢泄露这个秘密。三百年的囚禁让它学会谄媚求生,此刻竟学起鹌鹑碎步,谄媚地蹭向女孩裙摆:“小主人,渴不渴?洞府西边有灵泉哦!“
沈念秋眼睛一亮,揪住它脖子上的翎毛:“带路!“黑凤痛得泪眼婆娑,却强装欢欣地领着她穿过熔岩甬道。它刻意避开棺椁位置,余光却瞥见石缝里渗出的暗红——楚墨雪的指甲正死死抠着棺底,鲜血顺着符咒纹路蜿蜒而下。
“沈念秋...等黑凤吞了你,我就有足够灵力撕开封印...“棺材下的低语带着蚀骨寒意,黑凤突然顿住脚步。它侧耳倾听,焦尾扫过女孩脚踝,将一滴血悄悄抹入地缝。地底传来极细微的符文震颤,那是楚墨家世代镇压的“噬魂阵“,此刻竟被这滴血激活了阵眼。
沈念秋浑然不觉,正蹲在灵泉边数着灵石。黑凤忽而俯冲,将石子般大小的灵石叼给她:“小主人,用这个照路!“那是它尾翎所化的最后一块神髓,沈念秋却嫌弃地丢进竹篓:“颜色太丑,不要。“黑凤急得翎毛倒竖,却瞥见棺椁方向红光骤亮——噬魂阵已锁定了沈念秋的气息。
“嘎——!“它突然扑向女孩,用腐臭的翅膀裹住她滚向岩壁。与此同时,楚墨雪的冷笑自棺底传来:“黑凤,你果然藏了私心...“噬魂阵的紫电劈开石壁,黑凤用最后的神髓护住女孩心口,自己却被雷火贯穿脊骨。
“为什么...“沈念秋摸着焦黑的翎羽,指尖触到阵纹烙下的血咒。黑凤残躯剧烈抽搐,却用喙尖在石壁上刻出歪斜的符文——那是解除血咒的密钥,三百年间它用腐羽蘸血,在每一代祭品身上刻下同样的秘密。
棺椁轰然崩塌,楚墨雪踏着噬魂阵的红光走出,手中匕首已抵住沈念秋咽喉。黑凤却忽而暴起,用尽最后气力将女孩推向岩缝。它的翎羽在诅咒中灰飞烟灭,却爆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凤鸣:“逆鳞者...撕碎他们...“
岩缝深处,沈念秋锁骨处的玄鳞突然发烫,映出楚墨家祠堂地下,无数刻满符文的孩童骸骨。她攥紧黑凤残羽,幼小的瞳孔第一次映出血色……
磷火在暗河水面浮沉,粼粼波光将沈念秋的影子拉成扭曲的鬼魅。她赤足踩过青苔遍布的鹅卵石,指尖抠着河底淤泥,每捞起一颗灵石便往腰间竹篓里塞。那只经过刚才打击,已经把仅剩下的金羽给消耗没有了,体型又变的更小了。秃毛鹌鹑亦步亦趋地跟着,金色弯喙沾满泥渍,却仍执着地用肉肉的翅膀为她拂开碍事的蛛网。
“嘎!“黑凤突然顿住脚步,腐羽下的瞳孔骤缩成针尖。它分明看见沈念秋锁骨处闪过一抹幽蓝鳞光——那正是三百年前龙神逆鳞的印记!此刻女孩正蹲在河心石上,湿漉漉的辫子垂落胸前,锁骨在磷火映照下泛着玄铁般的光泽。黑凤的喉头滚动着压抑的嘶吼,鹌鹑躯壳里涌动着撕裂封印的渴望。
楚墨雪在棺椁阴影中咬碎银牙。她透过符咒裂隙窥见这幕,指甲深深掐进棺木:“逆鳞纹...怪不得黑凤会臣服!“祖父临终时曾说,唯有神裔血脉能破楚墨家的血咒,而当年那场灭门惨案中,分明有个婴孩被送出了府...难道就是眼前这丫头?冷汗顺着脊梁滑下,她突然听见棺外传来熟悉的嗤笑。
“小主人,这珠子有蹊跷。“黑凤忽然用喙尖顶起颗暗红夜明珠,腐翅抖落的水珠在石壁上溅出诡异的符文。沈念秋歪头打量,指尖刚触到珠面,整条暗河便响起锁链挣动的轰鸣。水面突然沸腾翻涌,数百具裹着铁链的骸骨破水而出,眼眶里燃着碧绿的魂火。
“嘎——!“黑凤猛地扑向女孩,用焦尾将她卷离河岸。那些骸骨竟都是被血咒吞噬的仪式人,此刻魂火聚成漩涡,直扑沈念秋心口。腐羽在魂火中噼啪作响,黑凤却将女孩死死护在翅下:“当年他们也是这样...用血咒吞噬我的神髓...“它的声音带着泣血般的嘶哑,鹌鹑躯壳里爆出金芒,瞬间震碎袭来的魂链。
楚墨雪在棺中目眦尽裂。黑凤显露的凤威让她肝胆俱颤,棺椁符咒突然迸出裂纹。它明明被噬魂阵削弱了千年,为何此刻却...等等!她突然瞥见黑凤翎羽间夹杂的暗红——是沈念秋的血!那丫头锁骨处的逆鳞纹正渗出血珠,顺着腐羽滴入地缝。地底传来极细微的符文震颤,楚墨家世代镇压的“蚀骨阵“竟被这滴血悄然激活...
沈念秋揪着黑月脖子跃上岩壁,浑然不觉血咒已在地底蔓延。她只盯着河心那颗爆开的夜明珠,珠芯赫然嵌着枚龙纹玉简:“这玩意儿能换糖吗?“黑月急得翎毛倒竖,却听棺椁方向传来楚墨雪的冷笑:“沈念秋...你可知这洞府的地底,埋着楚墨家三千童骸?“话音未落,蚀骨阵的紫电已撕开岩壁,直取女孩天灵。
黑月暴起用腐尾卷住沈念秋滚向石缝,脊骨却被紫电贯穿。它呕出一口黑血,用喙尖在石壁上刻下歪斜的符文——那正是逆鳞纹的密钥,三百年间它用腐羽蘸血,在每一代祭品身上刻下同样的秘密。楚墨雪踏着魂火走出棺椁,匕首抵住沈念秋咽喉,却忽见岩缝深处亮起幽蓝鳞光。沈念秋锁骨处的逆鳞突然发烫,映出楚墨家祠堂地下,无数刻满符文的孩童骸骨正缓缓睁眼...
“撕碎他们。“黑月残躯爆出最后一声凤鸣,焦尾扫过石壁,将沈念秋推入鳞光深处。楚墨雪愣神的刹那,蚀骨阵突然反噬,紫电如毒蛇缠上她脚踝。她这才惊觉,那滴血不仅激活了阵眼,更逆转了血咒的流向——此刻整个洞府,都在吞噬楚墨家的血脉...
沈念秋指尖的血珠滴落在地缝的瞬间,整座洞府突然发出地脉震颤的轰鸣。黑凤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金色竖线,它分明感受到血脉深处沉睡千年的枷锁正在崩裂——那禁锢它于鹌鹑躯壳的噬魂咒,竟被这滴凡人血轻易溶解!
“嘎——!“黑凤爆发出震碎洞顶岩层的凤鸣,焦黑的翎羽在血光中舒展成七尺金芒。它猛地甩开沈念秋揪住翅膀的手,却在空中盘旋三周后骤然俯冲,用尾羽将女孩裹进金色漩涡。“小主人,您可真是...“腐喙蹭过她锁骨处的逆鳞纹,黑凤的嗓音忽然变得低沉浑厚,“龙神遗落的神裔啊!“
沈念秋被突如其来的金光晃得睁不开眼,只觉腰间竹篓陡然一沉——那些被她收起的灵石竟在金芒中化为齑粉,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符文锁链。锁链在她掌心蜿蜒而上,与她锁骨逆鳞纹交织成血色蛛网。洞府四壁的壁画突然活了过来,万千凤羽自岩壁剥落,在空中聚成血色洪流,朝着她天灵盖汹涌而去。
“停!“沈念秋本能地抬手捏诀,指尖逆鳞迸发的蓝光如冰棱刺入血潮。壁画中的上古凤凰突然发出痛苦的嘶鸣,岩壁裂痕中渗出暗红黏液——那是被封印千年的历代祭品冤魂。黑凤的金羽却在此时化作屏障,将血潮与冤魂尽数挡在丈外:“小主人,您既解开了噬魂咒,这洞府便该归还主人了。“
它的话语未落,沈念秋已发现洞府大门正渗出紫电符文。楚墨雪那抹红衣在电芒中若隐若现,她握着的匕首还滴着黑凤的血,此刻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原是沈念秋收走夜明珠时,误触了洞府的核心禁制。楚墨家世代以童血滋养的“血引阵“,此刻竟将楚墨雪本人锁成了祭品。
洞府外的天色骤然阴沉。楚墨家族长老们手中的玉简同时爆裂,露出内里“血祭逆转“的猩红篆文。楚墨天与楚墨尘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只见黑凤洞府大门缓缓开启,沈念秋拎着竹篓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她锁骨处的逆鳞纹在阴云下泛着幽蓝冷光,身后跟着步履蹒跚的鹌鹑。腐羽间却隐有金芒流转。
“这...“楚墨山手中的拐杖险些跌落。他分明看见那鹌鹑般的黑凤正用喙尖梳理沈念秋的发辫,而女孩腰间竹篓里,分明传来灵石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那本该是滋养血引阵的千年灵髓!
“小杂种!“楚墨尘暴起欲擒,却被楚墨雪凄厉的嘶吼声定在原地。洞府大门紫电暴涨,将楚墨雪的身影吞噬在血色漩涡中。众长老慌忙掐诀欲稳阵眼,却发现掌心玉简早已化为灰烬——楚墨家以三千童骸筑就的血咒,竟被沈念秋的无心之举彻底逆转!
沈念秋浑然不觉身后剧变,只低头数着竹篓里的灵石:“十七、十八...够买三斤桂花糖了。“她甩了甩被血珠浸湿的辫梢,逆鳞纹在阳光下忽明忽暗,仿佛上古龙神沉睡的眼眸。黑凤突然用腐翅拍了拍她肩膀,喙尖指向天际——乌云中正有金色凤影盘旋,那分明是它挣脱噬魂咒后的真身投影。
“嘎!“黑凤的欢鸣惊醒了呆立的楚墨族人。沈念秋抬头望去,只见那金凤虚影突然俯冲向她,将逆鳞纹映照得璀璨如星。洞府内传来楚墨雪绝望的咒骂,而她的手,正悄悄将最后三颗夜明珠塞入随身小屋。楚墨家世代经营的阴谋,在此刻化作她竹篓里叮当作响的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