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赢高祖皇帝驾崩,赢盈帝嗣位,皇后早殇,便不再立后。
赢文高宣帝,少时诵诗书,时常出没于文人墨客之中。是日,与其弟顾春一起骑马到郊外,半路遇到黑熊袭人,见之,顾世卿持弓连射三箭,一箭直穿心,一箭穿黑熊胸膛。良久,那只黑熊倒地,顾春下马上前查看,见其断气又拔剑补了一刀,顺道割了熊掌,放入匣中,露出笑容。
顾世卿环顾四周,只见遍地血迹斑斑,点点让人瘆慌。再走几步,望见有一支来朝的外邦商队被袭击,一具具尸体上面有种黑熊的爪痕,深的又红,遍地的红枫片叶,陈列于此。顾世卿踩着经过,察探是否有活口?在一处草丛里,看见有两个女子用身体护住底下的蓝裙少女,看着她的眉宇微蹙,桃唇杏眼柳花钿,窈窕身姿,蓝衣相衬,好似一幅画。他轻轻地将那两个女子移开,他上前走多几步去,抱起蓝衣少女,将其放在马背上,一道回府。
顾春自然而然跟着后面,踢踏踢踏的马蹄声泯灭在林间中。
后来,有人去报了官府,商队陈尸荒野,又见有黑熊触摸,没有详察,就匆匆结案。
回到顾世卿置办的宅院,先是叫来了看病的郎中,切脉探病,开方抓药,侍女煎药熬煮自然少不了。药汤不间断,可那位少女仍未苏醒。
顾世卿每三日来探望少女,只为看着沉睡中的少女醒了没有,侍女帮少女擦好身子,他才敢进内房,原来的蓝衣少女换上了汉人的衣服别有一番风韵。
顾世卿坐在榻前,慢慢的握住了少女白皙的手,看了又看,轻轻地触摸着她的手,就呆住了。突然,少女的手动了,他的手抽离在半空,还是坐在这里……
良久,少女摇动完眼珠子,微微睁眼,开口说道:“这是哪里呀?你又是谁?”
“姑娘,在下顾世卿。在下是在一支外邦商队的人堆找到你的,唯有你一人尚存……”
“敢问姑娘姓甚名,家住出何处,用不用在下帮你为捎信?”
“我叫多姿……我是……我家是在哪里?啊!嘶!”多姿托着脑袋,零零碎碎的记忆闪过,确有模糊不清。
“多姿姑娘,先休息一下吧,想不起来便算了!”
后面的一来二去,顾世卿与那外族女子多姿便日久生情,浓情蜜意。
一日,顾世卿携多姿逛花灯会,岂料路上遇见发疯的长孙夫人,看见多姿长得像自己的女儿,就一直拿着他的手不放,长孙府的家丁也拿夫人没办好,只好让多姿哄长孙夫人回家。
多姿踏进长孙府,拉着夫人的手,一直说说笑笑,年老慈目,一身正气凛然的长孙顷看着她们,就好像自己唯一的女儿还活着。多姿的神韵举止十足十像极是长孙清姿,眉如远山,俏丽知美。
后来,长孙顷将错就错,认了多姿为女儿,让她顶替了自己女儿的闺名,顾世卿并无意见。大约过了一年,顾世卿就下聘娶长孙清姿(多姿),做了宣王妃。不过恩爱两不疑,也只是短暂一段。
婀娜带着部分府兵来到长安,一为了寻找长公主姐姐的下落,二为了看看汉人口中描述的长安是何模样。
婀娜找到姐姐的时候,得知姐姐已经怀孕了,还成为了宣王妃,有了一长孙清姿的名字。只是她不知道多姿的长生蛊导致的失忆症,是否已经缓解?
婀娜的王叔拓齐,他的儿女们都因为在体内种植长生蛊失败,毒发身亡,还有不少奴隶因为这东西而丧命。拓齐经过多年细心研制,养出来的蛊或许会成功。
婀娜和多姿两姐妹被他们的王叔哄骗饮下了长生蛊的果酒,二人并没有性命之忧,慢慢地陷入沉睡状态,蛊虫要身体的心房里找到安身之所,方可大功告成。
等到她们苏醒过来,拓齐才敢在自己身上种蛊,结果七窍流血而死,只因为长生蛊无法在至阳之体内存活,不过,拓齐将长生蛊的养殖过程都详细记录下来,她们看到之后用火烧了。
多姿瞒着妹妹带着一些护卫混进商队来长安寻医,刚好在进城路上遇到野兽,让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多姿症状更加严重,暂时忘记自己家在何处。
婀娜她在茶楼看下来,就是宣王府正门,等到一定的时候就能看到姐姐的身影,身上穿着锦衣华服,珠玉金钗,一副圆润模样,很是幸福。
不久后,宣王及其王妃搬进东宫居住,择日册封,昭告天下。宣王做了太子后,与那江狄时常意见不和,于朝堂上争执不休。再加上巫蛊之事,太子直接杀了江狄。
太子妃是长孙清姿,亦是楼兰大公主多姿,于那日诞下一女,名唤长歌,让宫人偷偷抱出宫去,养在长孙家,以免太子之冲动行径祸延子嗣,如果东宫有有异动,立即将小郡主送出长安。
当时还是侧室的吕芙和太子妃很亲近,她是打心底喜欢这位太子妃,钦慕太子妃的性情,总是能时时刻刻打点好一切。在她生病的时候,太子妃在她身边悉心照料,事无巨细,汤药的这样的小事都要次次经手,先行试过才让她服药。
她得知太子的事情,没有逃避,与其共进退,焦急的在东宫等待消息。
幸好侍女带来的消息是好的,不然东宫易主是迟早的事。
侍女气喘吁吁,俯身道:“启禀娘娘、良娣,陛下并没有怪罪太子殿下……德妃娘娘现在拉着……拉着殿下跪在宣室殿……宣室殿内请罪,奉上太子印,一班朝臣都在里头议事……陛下听了李大将军的谏言,派人去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刚刚回来的人告诉陛下,太子无辜,只是意气用事,杀了陛下近臣。总之就是殿下没事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子妃与吕良娣同说。
说完,太子妃一阵眩晕袭来,倒在了吕良娣的怀里,“娘娘,你怎么了?娘娘……“
传来了太医,帮太子妃请脉时,便道其已无生兆。吕良娣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到她的鼻息处,没有气息,一脸错愕失色,“太子妃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太子殿下快回来了……“
“回良娣,太子妃刚刚生产不久,也许是猝死所致,你看她面目如生,跟活着的时候并无不同。不过,鸿蒙时期,有人利用龟息永保青春亦是用的。可是,放到现在绝无可能啊。太子妃确实归西了。“
此言一出,东宫的一众侍人皆跪下哭灵,吕良娣亦是如此。
“姐姐……“
太子回来时,悲痛欲绝,命人连夜加工赶造,几百名工匠为太子妃修建了一座陵园,叫“清姿陵“,还用冰棺保存她的躯体,风光大葬。没过多久,太子顾世卿当上皇帝,追封为已故太子妃为淑懿皇后,时不时从宣室殿处,用通往清姿陵的密道去看她。
长孙清姿死后第七日,皇帝打开冰棺,泪流满面,不小心把泪水一在她的额头上,恰好她的眉目动了一下。
良久,她睁开了眼睛,恍惚了好久,缓缓起身,走出棺椁。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她艰难的说出两个字“世卿“。
“多姿……“皇帝并没有害怕,直接走上去抱着她。后来两个人,坐下来说这几日发生的事。
多姿恢复了记忆,还告诉皇帝,她是楼兰的公主,之前因为误食长生蛊,才失去了记忆。
长生蛊亦可活的永生,叫人怎会不心动。
但是可怕的问题来了。真正的长孙清姿已在数日香消玉殒。如今活生生的她在眼前,是楼兰公主多姿。皇帝却不知应该如何。
后来皇帝直接将她关在清姿陵中,将那里圈为禁地,不得允许闲杂人等出入附近。
婀娜住在宣王府对面的客栈,曾深夜混进宣王妃卧房,两人相见如同陌路人,宣王妃大叫引来护卫,婀娜无奈自己逃出王府,宣王府的守卫一日比一日森严,难以接近。自宣王妃入主东宫,婀娜进展无果,消息尽断,就回楼兰去了。
就这样过去了二十年,皇帝求仙问药,吃得身子都透支了。皇帝还是不放弃问自己的爱妻多姿,长生蛊如何研制。
多姿多年来,容颜未改,每每见着他都说,“不晓得,能研制的王叔早就死了。如果你想知道,去黄泉吧。这样就能问道他了。“
皇帝挥袖离去,她看着他去的方向,对密道机关进行摸索,等到熟悉的差不多的时候,准备出逃。可是她出逃的方向,是皇宫,后面还是被抓了回来。不过,楼兰太后的到来,打破了长安的平静。
楼兰太后进宫,皇帝顾世卿在重华殿设宴,为其接风洗尘。可是当婀娜那张与多姿一模一样的容颜,出现在殿中,皇帝皇后都惊呆了。
直到楼兰太后婀娜,说道,“参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皇帝按捺不住,只说了一句开宴,便沉默不语了。
皇后娘娘便道:“王太后有礼,请入座。“
皇后娘娘吕芙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清姿姐姐。楼兰太后与女儿安和团聚,话聊家常,其乐融融。
宴席散了之后,皇后就拉着楼兰太后到一旁,问道:“王太后,你……这副容貌好像本宫的一位故人……“
“回皇后娘娘,我有一个双胞姐姐,失踪多年,了无音信。“
皇后娘娘放开了她的手,目送楼兰太后离开,跟上太子妃的步伐。
等到暮夜,皇帝召见楼兰太后,说是问政务,不过是为了私事而已。
不知道走了多少个亭台楼阁,楼兰太后踏入皇帝的琼琚殿,引路太监识相的关上殿门,退居大门处,皇帝吩咐不论殿内有任何动静,无须进去。
“中原皇帝你有何事找我?”
“告诉朕长生蛊的奥秘,朕就放了你和你的女儿。”
“就算我告诉你了也没有用,世上再无制作长生蛊之法,那本害人的东西已经被焚烧了,你就别痴心妄想!”
“朕留你的女儿性命这么久,无非就是想着得到长生蛊,不然照着你的女儿闹出的动静早就该废黜,不过,朕总算等到你的到来。”皇帝就用手掐住了楼兰太后的脖子,楼兰太后奋力反抗,挣脱了皇帝的束缚,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顾世卿,你对我的姐姐多姿做了怎么样?“楼兰太后疑道。
“她死了……“
“绝无可能。我与她的是双生长生蛊,只要我活着,她一定尚在人世……“
“噢!是吗?看来你知道不少嘛。“皇帝邪笑,一步一步的走向婀娜太后。
说完,皇帝趁其不备就打晕了她,将她抱到清姿陵中,放在多姿面前。
看到多年未见的婀娜,多姿开始紧张了,抓住皇帝的衣服,怒道:“顾世卿,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你还是人嘛。“
“我老了,我想要长生,千秋万岁。“
“为了长生,你困了我整整二十多年,我说过你什么了吗?你这样子对我。果然因为应了那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
顾世卿拔出剑来,直指婀娜,道:“你不说的话,她可就没命了。“
爱错了人,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既然你想要的长生,那我就成全你的春秋大梦,今日一同赴死吧!
多姿摇摇头,泪珠在眼里打转,“堂堂皇帝居然害怕生老病死。你们中原的皇帝真是可笑至极,我为了你舍弃了楼兰公主的身份,曾经那般恩爱,如今这般讽刺……“
“快说!“
“啊,你不是想知道嘛。我现在告诉你……“多姿用匕首划了一下自己的手,缓缓地放了一碗血,然后用银针逼出自己体内的蛊,置在碗中。
多姿唇色惨白,花容无色,额间虚汗多多。多姿体弱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皇帝丝毫没有犹豫,拿起碗,一饮而尽。
婀娜在疼痛中醒来,在体内种植多年的长生蛊,终于失效了,被她含着血吐了出来。
“多姿……”
“婀娜……”
婀娜与多姿疲弱无力,拖拽着自己的身体,抬手触及,拉住了彼此的双手,紧紧不放,微笑的死去。
原来,当年她们看到长生蛊那本书的最后一卷,那里面记载着,蛊一离身,毒发身亡。还焚烧了长生蛊的那本书……
皇帝欣喜若狂,可是一会儿,他就觉得不对劲。他的鼻孔在流血……他的耳朵在流血……,然后狂奔过密道,倒在琼琚殿。
恰好皇后娘娘在此处侯驾,见到倒地的皇帝七窍流血的样子,跪下抱起他,只见皇帝睁大眼睛,指着密道那个方向,皇后并没有在意,只顾大喊:“传太医……传太医……“
宫人们赶紧架着皇帝回龙床上,太医急急忙忙的把脉:“皇上身中剧毒,微臣无回天之力啊,求皇后娘娘恕罪。“
不久,皇帝断气了。
“陛下,龙驭宾天啦!“大监大喊。
一阵一阵的哭声响遍了四周,皇后娘娘痴痴傻傻的跪在踏前。
凌晨之后,礼官为皇帝敛衣易服,皇后娘娘才退了出来。太子在宣室殿正门,与皇后商讨丧葬事宜,聊到一半,她忽视了太子所报,走向了皇帝死前指着的地方,一个亮着光,点着火把的密道,出现在眼前。
他们母子二人四处查看,小心翼翼的走,走到了密道的尽头,看到了清姿陵,还有拉着双手的她们,已经死去的婀娜和多姿。
皇后当机立断,命人秘密为淑懿皇后敛衣,重新安葬于清姿陵之冰棺。还火急火燎传李皖进宫,为婀娜扶灵回楼兰,让太子修书一封,告知楼兰王,太后进京长途跋涉,积劳成疾,到了长安第二日就一病不起,不治身亡。
还有太子妃尚在孕中,不宜大喜大悲,并没有告诉其母亲去世,只告诉她,楼兰太后早早辞行,说是回去看望孙子。
当日,李皖秘密将出京,将护送楼兰太后运回西域,
一刻都不敢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