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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相公?”小婉叫了两声,我才惊觉我又开始发呆了。

“怎么啦小婉?”我放下笔纸快步走到小婉身边。

“相公……今晚可……可否一起歇息……我……”小婉说不下去了,脸烧得通红,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她嫁过来三年,我就没碰过她,也难为她会如此,但……

“小婉……我,今晚你还是回去吧。”

但我只能拒绝。

我没敢再看小婉,出了门。

门外簌簌的风不停地吹着,我叹了口气,听见了门内小婉的低低啜泣声。

我无法解释,小婉只能怨她自己,认定我不愿碰她这嫁过人的不洁身子,听着她的啜泣和隐忍我只能沉默。

小婉真的很漂亮,她比我年幼两岁,苏家还在的时候我随父亲入宫就经常看到她小小的坐在冀业帝的怀里玩耍,在御花园一同玩耍时会跟在我身后叫我苏家哥哥,国子监一同上学时会偷偷给我带御膳房的糕点。

我早已爱上了她,在很久很久之前,沉积在心底像是酿造许久的琼液,被坛子封住,直到新婚那晚打翻,浓浓的爱意却被一层可悲的看不见的屏障遮得严严实实。

苏家出事后八年,我尚在隐居时听到了她嫁人的消息,很奇怪,不是招赘驸马,而是下嫁于裴家大公子,兵部前锋参领,正三品的大官,当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欢腾的很,我坐在墙头一度以为和她再无缘分,没想到从鸿祥县回来后居然有机会迎娶她。

皇帝莫名的很喜欢我,自那日御书房聊完后我能感受到他在不断的提拔我,入朝为官短短两年,就坐上了刑部左侍郎的位子,而升职这么快的结果就是,许多人都在抓我的错处等着将我拉下神坛。

前些日子的为期三月的休假也是被设计了,不过皇帝下死手保我只被罚半年俸禄居家思过三月。

“你可知为何朕如此待你吗?”

那年刚从鸿祥县外派回来没多久又被升刑部左侍郎,文书刚批下来还未布圣职,我又被叫到御书房了。

冀业帝比我刚开始见到他时苍老了许多,两鬓斑白,但依旧十分威严站在书案后问道。

“臣不知,望陛下答疑解惑。”我俯着身子,极尽谦卑的姿态。

“苏暨,你若论在职办事能力也只能算个中庸,无功无过,按理说较为守成的礼部更适合你,而正三品也是你的极限了,不过……”

冀业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随后又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有些怀念道:“朕还记得,从前我与你父议事时,你和青青最喜欢在御花园扑蝴蝶,你小时候可真是顽皮,吵吵闹闹的动静能把御书房掀翻了哈哈哈哈哈,青青也被你带的活泼了许多。”

那段时光怎能不记得,快活又幸福的我根本不会想到以后会落得个家破人亡靠人接济的日子。

“朕其实早先和你父说过,想把青青许配给你,不过你父,心思活络,婉拒了朕,说什么犬子顽劣不堪大用,更希望青青嫁给一个能保护好她,也是她喜爱的人。朕被这么一糊弄觉得倒也是,没再提过。”

我父为什么拒绝,我一清二楚,原因无他,只是我是个女儿身罢了。

我父出身寒门,家世微末,身体还不好,而当朝财产封地继承只能由儿子来,而我这唯一的孩子却是个女儿,不是没有想过再生一个,但我父亲求学时落下的隐疾注定了他再无子嗣,他不甘心这些年打拼下来的东西在他离去后烟消云散,于是和我母亲合计了这么一出,女扮男装,父亲是极其喜爱我的,不求我入朝为官坐到他这般的功绩,只求我平平安安靠他留下的家业快乐一生,待他辞官云隐后搬离京城改头换面给我找个赘婿就足矣。

可计划跟不上变化,距离我父说的辞官日子还有一年半时,我家就遭遇了那等灾祸,满门抄斩的罪行。

我永远记得我跟在人群中不敢哭出声只得满面泪痕的看着被押在刑场的父亲,那一刻我失聪了,尖锐可怕的耳鸣和忽闪忽闪的画面都成了一片红色,记忆里只有疯疯癫癫的父亲不断呼喊着母亲的名字。

我父和母不应当遭受如此,甚至在史书上遗臭万年,真相绝不会是这般!

除父母外,无人知我女儿身,我一路磕磕绊绊躲躲藏藏直至今日只为翻案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