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志强的微博消息在林子阳手机屏幕上投下冷白的光。
他垂眸盯着“某P2P公司黑幕:前职员曝新老板涉黑收购”的标题,指尖在玻璃屏上轻轻敲了两下——这篇洗稿文用了三个小时从十万阅读飙到百万,评论区已经炸出“黑心资本家”“网贷吸血鬼”的骂声。
屏幕反射着他略显冷峻的脸庞,屋内空调低沉嗡鸣,与窗外城市的喧嚣隔着双层玻璃,显得格外安静。
“李婉婷。”林子阳抬眼喊了声,正在整理文件的女孩猛地抬头,睫毛颤了颤,“帮我查黄志强的底细。赵振宇的表弟,对吧?”
李婉婷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发顶翘起的碎发跟着晃动:“查到了,黄志强是某营销公司老板,上个月刚接了赵振宇二十万的推广单。”她顿了顿,耳尖泛红,“我……我还截了他和赵振宇的聊天记录,‘往死里黑,最好让那小子上经侦’。”
林子阳低笑一声,指节抵着下巴,指甲轻叩桌面,发出细微而规律的“哒哒”声。
窗外陆家嘴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正午阳光,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界,仿佛刀锋划过棱角分明的轮廓。
三年前被咖啡泼湿的衬衫还黏在后背的感觉突然涌上来,但这次他没皱眉,反而把手机往桌上一扣,金属与木纹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去联系苏晓薇。”
“苏晓薇?”李婉婷的笔“啪”地掉在桌上,纸张簌簌抖动,“那个财经区粉丝三千万的主播?我听说她接商单要五十万起……”
“告诉她,我要做一场‘全民见证的赚钱直播’。”林子阳抽出西装内袋的钢笔,在便签上唰唰写了行字,“就说,她会看到比任何剧本都刺激的金融现场。”
电话接通时,苏晓薇正窝在直播间的懒人沙发里啃鸭脖。
沙发柔软贴合身体曲线,鸭脖的辣味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丝咸香。
手机屏幕上“林子阳”三个大字跳出来时,她差点被辣油呛到,咳嗽了几声,手指迅速滑动接听。
前半小时经纪人还在说“这种小公司老板别理”,现在倒好,对方直接打来了私人号码。
“林先生,您说要直播展示‘金融奇迹’?”她把鸭脖骨扔进垃圾桶,指尖敲着桌面,声音略带迟疑,“可现在舆论对您不利,直播搞砸了……”
“苏小姐看过我收购鑫源普惠的过程吗?”林子阳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石,冷静又带着压迫感,“上周五下午三点,我用三千万现金流撬动九个亿的债务重组。现在,我要让全网看到,三小时内,三百万变成六百万。”
苏晓薇的呼吸顿了顿。
房间一时陷入寂静,只有墙角空调运转的嗡鸣。
她摸到桌上的平板,快速调出鑫源普惠的工商变更记录——确实,三天前法人代表一栏刚换成林子阳,股权质押记录里躺着几家神秘的境外公司。
“您……需要我做什么?”她的尾音不自觉放软,目光落在平板屏幕上,心跳似乎也随着那些数据微微加快。
“当见证者。”林子阳的声音里浮起笑意,“直播开始时,您可以检查我的证券账户;结束时,您可以核对每一笔交易流水。”
挂电话时,苏晓薇盯着手机屏保上自己和巴菲特的合影。
这个叫林子阳的男人,说话时没有那些老板的虚浮,每一个数字都像钉进钢板的铆钉。
她鬼使神差地给经纪人发消息:“推掉今晚的红酒品鉴会,改去鑫源普惠。”
直播室的顶灯在晚上七点准时亮起,白色强光洒满整个空间。
苏晓薇站在镜头前,看着工作人员最后调试提词器。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粉饼香和灯光烤热的塑胶味道。
林子阳靠在落地窗前,西装裤线笔挺,手里转着枚银色U盘——那是他的证券账户授权文件。
窗外的城市灯火如星河倾泻,映在他身后,像是某种无声的背景音乐。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苏晓薇对着镜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今天我们特别邀请到鑫源普惠新任CEO林子阳先生,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透明赚钱直播’。”她转向林子阳,“林总,能先说说您为什么选择公开这场操作吗?”
林子阳走到镜头中央。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这男的好帅”“比财经频道那些老学究顺眼多了”。
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平板,调出实时行情:“因为有人说我靠非法手段赚钱。”他指尖点在K线图上,“就像这只叫‘星链’的区块链币,现在价格2.3美元,过去二十四小时跌了42%。”
苏晓薇凑过去看:“听说这币被曝项目方跑路?”
“项目方确实在转移资产。”林子阳调出一串钱包地址,“但他们忘了,今天是美国SEC公布加密货币监管细则的日子。”他抬头看向镜头,“赌的就是,细则里会给合规链游项目开绿灯——而‘星链’的底层技术,正好符合。”
弹幕刷起“马后炮”“智商税”,但苏晓薇注意到,林子阳的鼠标已经悬在“买入”键上。
直播间内一片沉默,连麦克风轻微的电流声都清晰可闻。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他点击确认,三百万人民币瞬间转换成130万枚“星链”。
直播间的计时器开始跳动。
前二十分钟,币价纹丝不动,弹幕骂声越来越凶。
苏晓薇捏着提词卡的手沁出冷汗,正要圆场,林子阳突然抬手指向屏幕:“看右上角。”
美国SEC官网的公告弹窗跳了出来。
“允许合规链游项目使用加密货币结算”的条款刚滚到第二行,“星链”的价格开始疯狂跳动——2.5、2.8、3.2……
“系统提示:消费3000000元,返现**元已到账。”林子阳的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
他点开银行APP,账户余额从476万跳到3476万的动画,清晰映进特写镜头。
弹幕瞬间被“卧槽”刷屏。
苏晓薇的瞳孔缩成针尖——她刚才特意检查过,这确实是林子阳的私人账户。
“李婉婷。”林子阳突然转头。
缩在角落的女孩浑身一震,“过来。”
他拿过她的手机,输入自己的支付密码。
当“1000000元转账成功”的提示跳出时,李婉婷的手开始发抖。
她想起三年前的冬夜,赵振宇把她堵在茶水间:“这个月工资扣两千,谁让你把报表印错了?”而现在,手机屏幕的蓝光里,那串数字亮得刺眼。
“这是你过去三年被拖欠的工资、加班费,还有利息。”林子阳的声音放轻,语气柔和得不像平日的他,“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
李婉婷的眼泪砸在手机壳上,把“早日辞职”的贴纸泡得发皱,泪水在塑料表面晕开微弱的反光。
苏晓薇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自己刚做主播时,被公司克扣提成的委屈。
她喉结动了动,对着镜头说:“林总,我能问下这100万是从哪来的吗?”
“刚赚的。”林子阳指了指还在涨的币价,“现在‘星链’涨到3.8美元,我的持仓已经盈利187万。”他笑了笑,“所以苏小姐,您刚才检查的账户,现在应该有563万了。”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从三十万飙到两百万。
弹幕像暴雨打在玻璃上:“这是真的吗”“求带飞”“黄志强那个营销号呢”。
同一时间,黄志强正缩在出租屋的转椅上。
老旧的转椅吱呀作响,房间里弥漫着泡面和烟灰的味道。
他盯着手机里不断刷新的热搜,“林子阳日赚百万”已经爬到第一,而自己的账号评论区全是“洗稿狗”“收黑钱”的骂声。
赵振宇的电话又打进来,他看了眼,直接按掉——刚才有网友扒出他三年前抄袭的旧文,现在律师函已经在路上了。
“叮——”林子阳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扫了眼消息,抬眼时眼底闪过暗芒。
直播结束前的最后一分钟,他对着镜头说:“今天的直播,只是开始。”
镜头黑掉的瞬间,苏晓薇看到他手机屏幕上的未读信息:“林先生,红杉资本、高瓴基金等七家机构今晚发来合作邀约,明早十点想约您喝咖啡。”
窗外的陆家嘴夜景依旧璀璨,但这次,那些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里,似乎多了道新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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