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林子阳办公室的落地灯还亮着。
窗外的城市沉入深蓝,玻璃上倒映出他瘦削的侧脸,仿佛被数据和焦虑切割过的剪影。
李婉婷抱着一摞烫金邀请函站在门口,指尖在牛皮纸封套上来回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褶皱逐渐爬上她的眉头——七家顶级风投的邀约,从红杉到高瓴,每一个标志都像烙铁般烫得她手心发疼,连呼吸都有些灼热。
“放桌上。”林子阳头也不抬,目光钉在电脑屏幕上,屏幕泛出的冷光打在他眼底,泛起一圈圈青黑。
系统界面浮现在视网膜上,淡蓝色数据流正拆解着“明远资本”的股权结构。
他的手指搭在鼠标滚轮上,指节泛白。
突然,数据流凝结成一张照片: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举着红酒杯,背景里赵振宇的脸半隐在阴影中,酒杯折射出刺目的反光,仿佛某种无声的挑衅。
“赵振宇的大学室友,周正平。”林子阳低声念出系统标注的名字,指节叩了叩桌面,声音清脆如敲钟,“李助理,帮我查下明远资本最近三个月的投资标的。”
“是!”李婉婷小跑着把平板递过来,发梢扫过他手背时还带着刚接水的凉意,像初春的雨丝掠过皮肤。
她退到门口又折回来,咬着唇说:“林总,郑浩然的财经节目……现在在播。”
电视屏幕亮起的瞬间,郑浩然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这位总爱系银灰色领带的评论员正端着咖啡杯,杯壁上“权威财经”的烫金字在镜头前晃出一道微光:“三天前还是籍籍无名的网贷公司小职员,现在日赚百万?我只看到两种可能——要么是精心设计的操盘局,要么……”他放下杯子,杯底磕出清脆的响,“有人在违规输送利益。”
林子阳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出深痕,指纹几乎要嵌进屏幕。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郑浩然,关联资金:今日上午十点接收‘匿名账户’转账50万。”
“李婉婷。”他抬头时眼尾泛红,声音却像淬火后的刀刃,“联系苏晓薇,我要明早九点直播。”
清晨八点半,直播室的补光灯亮起时,苏晓薇的耳麦里传来导播的倒数。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电子设备发热的味道,还有灯光带来的干燥感。
她瞥了眼旁边的林子阳,他正垂眸调试笔记本电脑,袖口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腕,冰冷而紧绷,像块淬过冷的铁。
“三、二、一,上!”
弹幕瞬间刷屏,“林总刚睡了吗?”“郑狗闭嘴”的字样滚成一片,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像是无数人在鼓掌欢呼。
林子阳抬头,眼尾的红还没褪尽,声音却稳得像锚:“今天直播两件事。第一,证明我的钱怎么来的。”
他点开系统界面,屏幕切到某新能源公司财报。
灯光打在屏幕上,反射出金属般的光泽。
“这里,研发投入同比增300%,但市场只看到市盈率高。”他指尖划过“固态电池专利”几个字,语气平静,“系统分析情绪指数——机构在压价吸筹。”
下单界面弹出时,苏晓薇看见他输入的金额是200万。
数字跳动的一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也跟着震了一下。
“现在买入,半小时后看。”他靠回椅背,目光扫过镜头,“第二件事。”
键盘敲击声在直播间回响,像暴雨打在窗上的节奏。
黄志强的手机号被输入系统的瞬间,弹幕突然停滞——蓝色数据流里,“洗稿账号17个”“收黑钱记录23笔”“赵振宇转账记录”像炸弹般炸开。
“叮——”林子阳的手机亮起,“黄志强账号已封禁”的提示跳出来。
直播室外,黄志强正把泡面碗砸向墙面,油汤溅出时带着一股辛辣的热气,溅在“财经大V”的奖状上,像一种讽刺。
他盯着手机里“账号永久封禁”的通知,手指在通讯录里颤抖着翻到赵振宇的名字,还没按下拨打键,门就被敲得山响:“黄志强,法院传票。”
下午三点,明远资本的会议室里,周正平的衬衫后背浸出深色汗渍,布料紧贴着他微微发抖的脊背。
空调吹出的风带着金属的嗡鸣。
他面前的合同上,“股权稀释条款”被红笔划得支离破碎,像一张张被撕碎的脸。
“林先生,我们可以把对赌期延长到五年。”他扯了扯领带,声音干涩,“或者……董事会席位任您选。”
林子阳转着钢笔,笔尖在“实际控制人”一栏顿住,墨迹晕染开来,像一个黑洞,“周总,赵振宇上周刚找黄志强黑我,您觉得我会信‘合作’?”
周正平的喉结动了动,额角青筋跳得像鼓点,连他自己都能听见血液奔涌的声音。
“我不缺钱。”林子阳合上合同,起身时影子罩住整桌文件,“我缺的是……不会在背后捅刀的人。”
深夜十一点,办公室只剩落地灯的暖光,像一团将熄未熄的火焰。
林子阳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准备关电脑时,邮箱提示音“叮”地响起。
未读邮件的发件人显示“未知地址”,标题只有一行:“关于赵振宇的秘密,你想知道吗?”
他鼠标悬在“打开”键上,窗外的陆家嘴夜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光影,霓虹闪烁,仿佛千万双窥探的眼睛。
某个瞬间,他仿佛看见赵振宇的脸混在霓虹里,张着嘴无声尖叫。
系统突然震动,视网膜上跳出一行小字:“检测到异常加密文件,建议24小时内解密。”
林子阳按下“接收”键时,窗外的夜风掀起桌上的合同,一张明远资本的股权结构图飘落在地,周正平和赵振宇的合影正对着天花板,笑得像两尊裂开的陶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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