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时,罗贝尔一连翻过了数道高墙,看到两三个强盗正在与女孩争抢包袱。
“抢劫啦!救命呀!”
女孩衣衫褴褛,头发也乱糟糟的,全身上下似乎只有那满满当当的包袱值一点儿钱。那三个强盗不知怎的,畏手畏脚,只是攥着包袱的一头,想把女孩的手臂给掰开。
情况紧急,罗贝尔两道低压闪电法术从掌中射出,争抢包袱而毫无防备的双方都被电麻,同时松开手,包袱掉到了地上。
“你谁啊?”强盗还想去把包袱捡起来,被罗贝尔阻挡住了。
罗贝尔看看这伙强盗,又瞧瞧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女孩,问向旁观的路人:“这包袱和里面的东西是谁的?”
“是……是她的。”路人被唐突问话,眼光向那些凶恶的强盗瞟了几眼,闪烁其辞,手指指向了女孩。
“那你们几个,确实是抢劫咯?”罗贝尔怒目圆睁,电弧不断从身体各处向空气中生长而后消散,将93mol法力环流强度的威力尽数显现出来,对三名只能欺负欺负平民的强盗形成了强大的威慑。
“算算算算算你狠!我们走!”
眼见谋事不成,他们溜得飞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路人突然对罗贝尔说:“这位先生,您真是惹祸上身啊。”
“路见不平,见义勇为,怎么能叫惹祸上身呢。倒是你们,何故在此袖手旁观?”
“唉,听您的口音,是南方人吧?您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纳波利城里有名的疯子、堕落者。她没有家,日日酗酒,喝得酩酊大醉,在街上说些胡言乱语。教士们好心想收留她,劝她不再堕落,结果她还痛骂教会,说什么‘猫哭耗子’——大抵是没救啦。”
“所以,惹祸上身的意思是?”
“她不仅惹怒了教会,还不知为何惹到了王室。你以为刚才那两个人是强盗?错啦,是王室雇来的演员故意折磨她的!”
“故意折磨她?这……这是为何?”
路人不回答,摇着径直头走开了。其他围观者也唉声叹气,连正眼看看那女人都不肯。
再回头看那被抢的女孩,已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把她散乱的头发拨开,罗贝尔看清了她的面容。这是个拉提诺人,不像是被拐卖来的;脸上没有刺青,这说明她并非出逃的奴隶。
“喂,醒醒,醒醒!”罗贝尔试图将她摇醒,却只得到了梦呓似的回应:
“真好喝……”
“别动,让我再喝一杯,喝一杯就走啦……嗯……”
“爷爷,回来呀爷爷,不要去……”
罗贝尔四处张望,没有任何人愿意对这个女孩子施以援手。
“与权贵结怨,他们没有将她杀害,反而雇人来故意折磨她……当中一定是有隐情。”罗贝尔把包袱牢牢系在身上,背起了女孩,在路上与乔林、卡什维娜会合,一路回到了会议中心。
听完了罗贝尔的讲述,屋内的三人无言地看向柔软的单人床上睡得正香的女孩。
“故意留她性命,还要反复折磨……人怎么能这么坏。”乔林喃喃道。
罗贝尔说:“以本地教会的风格,只要被他们发现饮酒超过5升,就要抓去处以鞭刑。像这种喝醉了的,一经发现就要上火刑架,被活活烤死。她在纳波利城里能活到现在,疑点重重。”
“她身上的秘密让教会和王室都不敢直接杀了她。”
“没错。”
“你们俩出去,我给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卡什维娜取来一套她自己的衣物,把乔林和罗贝尔轰出了房间。
工作人员送来了热水。
异世界的人们大多可以用法术收集足够的水并加热起来用作盥洗需要。不过对于一些特殊的客人,比如年龄太小法术强度不足的、因伤因病不方便使用法术的、抑或是单纯懒的,热水服务还是有必要继续存在。
罗贝尔和乔林靠在门外的墙上猜测女孩的身世,却由于已知信息太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学长,你打算怎么办呢?总不可能把她一直留在会议中心。”
罗贝尔沉默不语。这的确是一个关键问题。如果在会议结束前他们没能帮上女孩,或者说她不愿意让罗贝尔帮忙,她终究还是会回归到那种生活状态中去。
两人默默地并排站立,等待着房间内传出新消息。等到卡什维娜为女孩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他们才回到屋内坐下。
卡什维娜严肃地说:“女孩的身上有很多伤疤,然而看上去不是他人致伤。”
“自残?”
“有可能。而且,我在她的贴身衣物中找到了这个。”
卡什维娜将一枚小小的圆形徽章摆在桌上。
罗贝尔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坎帕尼亚王室,纳波利家族的徽章。”
“她是王室成员吗?”
“单单一个徽章无法判定她的身份。”乔林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可能正是这个徽章招致了王室对她的记恨。”
罗贝尔仔细端详着这位少女洗净之后十分精致的面容,发现她与罗贝尔印象中的纳波利家族确实有几分相像。
“有可能真的是王室的后人……可是她怎么会落得这么凄惨?”
“现在还是没有头绪。”
正当此时,床上的“睡美人”悠悠醒来。
“额哈啊啊啊啊啊——哎呀,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她先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睁眼,却发现两男一女正死死地盯着她。
“哪儿来的闯入者?卫兵?卫兵!”弱弱地喊了两嗓子没人答应,女孩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没有卫兵来救本公主。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咯。”
说完就又躺了下去,头一歪,翻眼白、吐舌头,假装是死了的样子。
似乎是嫌姿势不舒服,她把手脚挪了挪,再“死”了一次。
扎个猛子,她坐了起来,说:“哦,我能吃一顿断头饭吗?嘿嘿,我的要求也不高,能有两瓶酒喝就行。”
“好啦,这里没有人要害你。这位罗贝尔·塔兰托刚刚把你从城市里救下。”乔林制止了她,解释说,“你不必装疯卖傻。”
她狐疑地看了看罗贝尔·塔兰托,还是没有换下那“纯真”的表情:“什么装疯卖傻,本公主从来没有装疯卖傻。本公主就是真~性~情~自由自在呀无拘无束,哎嘿嘿……玩泥巴,我要玩泥巴,本公主要玩泥巴……”
她疯疯癫癫地走下床,看到身上换了干净的新衣服,惊讶道:
“咿呀,妈妈给本公主换了新衣裳!怎么办好呢,换了新衣裳就不能玩泥巴了。把新衣裳弄脏了,妈妈会打我的小屁屁~”
扭着身子,她一蹦一跳地走到了房间门口,就要打开房门走出去。
每个房间的房门处都有一面衣冠镜。她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镜子中的人,突然间停下了口中疯癫的话语,趴在镜子前与自己对视。
“这是……谁呀,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
“这是你自己。”卡什维娜走到她身边,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陪着她一同看向那面镜子,“我给你扎的马尾辫,好看吗?”
她的鼻子一酸。
“好……好看。”
她的泪止不住地流。
“妈妈走了之后,从没有人给我梳头发、扎辫子。”
卡什维娜轻声细语地问道:“我们是来自柯洛琳帝国的冒险者。你有什么冤屈,可以跟我们说。一直以来,你都活得很辛苦吧?委屈你了。”
她的眼前决了堤。
“我叫卡什维娜,你呢?”
“你好,卡什维娜。我是……莱拉,莱拉·纳波利。很高兴见到你们。”
她的眼神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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