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方辉闭上眼睛,等待着意识消散的那一刻。
雨水带来的冰冷刺痛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温暖,缓缓包裹住他的身体。
“我……死了吗?“
方辉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他苦笑着自言自语,“连死亡都要忍受永恒的孤独……“
绝望如同无尽的黑暗,又似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试图大声呼喊,却只感受到喉咙的干涸与无力;想要痛哭一场,却发现连眼泪都已干涸,只剩下无尽的空虚与哀伤。
最终,他只能在这片无尽的虚无中,如同一片无根的浮萍,麻木而绝望地漂浮着,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突然,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他面前渐渐成形。
方辉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当那双幽绿色的眼睛睁开时,方辉吓得浑身发抖。
“你……你是谁?“尽管感受不到舌头和嘴唇的存在,方辉还是能发出声音。
“我是阿努比斯。“那个身影用陌生的语言说道,但奇怪的是,方辉完全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死神?“方辉叹了口气,“我真的死了吗?“
“不完全是。“阿努比斯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你的上一世确实已经终结,现在的你是我用魔法创造出来的意识体。“
方辉愣住了:“什么意思?什么叫创造出来的意识?“
“就是说,真正的方辉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是我复制了他的记忆和性格创造出来的存在。“
“啊?”方辉疑惑。
但是阿努比斯没有再搭理他了,自顾自地开始说话。
“为了制造你,我寻找了无数的世界,审视了许多人,我很欣赏你的特质。”
“我?”方辉惊讶,他生前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流浪汉。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被别人看上。
“我就是个小人物。”方辉语言中有着浓浓的自卑感。
“我叫阿努比斯!“那个巨大的身影突然威严地说道,“是掌管生命与死亡的神明,拥有毁灭一个国家甚至一个文明的力量。“
“直到有一天,我被两个卑鄙的家伙偷袭了。“
就在一瞬间,平静无波的阿努比斯爆发了极其强烈的情绪。
一股可怕的威压扑面而来,压得方辉几乎窒息。过了好一会儿,阿努比斯才冷冷地回答:
“是的。但我临死前杀死了其中一个偷袭者,夺取了他的力量,这才保住了灵魂逃出来。“
当阿努比斯提到'逃'这个字眼时,方辉清晰地捕捉到了神明话语间流露出的屈辱与深深的不甘。
“所以……你是要我帮你报仇?“方辉紧张地问道。
阿努比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方辉茫然地摇头。
“在过去百年里,我找过无数位面的英雄豪杰、智者贤人,但他们全都失败了。“阿努比斯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英雄太骄傲,智者太自负,恶徒太张扬……他们为自己得到的成就所骄傲,骄傲的人有底线,有原则。永远都学不会……不择手段。”
方辉若有所思:“你觉得我会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我不知道。“阿努比斯坦率地说,“但值得一试。“
“那……我需要怎么做?“
“我会给你新的身体、新的生命,送你去我的世界。“阿努比斯说,“而你,要帮我杀一个人——巴恩哈姆·达姿。“
方辉沉默了。虽然重获新生的机会很诱人,但上一世的痛苦经历让他对生命已经没什么留恋。
“这个达姿……就是你的仇人?“他谨慎地问道。
“不是!“阿努比斯显然不耐烦了,“你只需要记住这个名字!“
方辉鼓起勇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拒绝……或者失败了……会怎样?“
阿努比斯冷笑一声,突然,一股难以形容的痛苦席卷了方辉的全身。
全身被碾碎的痛苦,像是被一块巨石从脚趾压碎到发丝,千万只蚂蚁在啃食肌肤,无数钢钉洞穿骨骼,沸腾铁水熔化内脏一般。
这种痛苦持续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
“一旦失败,这种无尽的折磨,将会成为你永恒的伴侣。“阿努比斯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寒风穿透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方辉颤抖着。他突然惊觉,自己的人生仿佛一场被操控的戏剧——从幼时被父母遗弃,到创业时被合伙人背叛,再到此刻被神明任意摆布。每一步,都非出自本意,而是他人的决定。
“我……接受。“他苦涩地说。
阿努比斯满意地点点头,手中突然出现两颗光球。他从蓝色光球中取出一团能量,注入绿色光球里面,然后直接打入方辉的灵魂。
比刚才强烈万倍的痛苦瞬间爆发!方辉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重塑。恍惚中,他看到无数陌生的画面闪过:高塔、战场、穿着长袍的人群……
“记住,你只有两百年时间。“阿努比斯的声音渐渐远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布诺卓德大陆
达资帝国
皇城奥托
哈利赛达尔公爵府。
一个夫人躺在华丽的大床上,神情痛苦,大汗淋漓。
边上围着医生和仆人。甚至有着穿着古怪的人拿着法杖,口中念叨着一堆古怪的咒语。
随着咒语越念越快,几个人拿着法杖的手都开始颤抖。
床上夫人的眉头也有了一点点地舒展。
床边的几个仆人也牵着夫人的手。“夫人,用力啊!夫人……”
整个房间内,皆是忙碌的女性,她们或焦急、或紧张,但都在为同一件事而努力,气氛极其紧张。
一团没人能够发现的能量悄悄的附身到了那个夫人的体内。
就在一瞬间,躺在床上的夫人,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般,直接昏了过去。
房间宽敞无比,此刻却仿佛被喧嚣的风暴席卷,一片混乱。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夫人!!!!”…
方辉刚刚醒来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但是他无法呼吸,也睁不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神志也不是很清醒。
只是感觉从一个很温暖的地方离开了。
突然肚子上传来一阵疼痛,就在一瞬间。方辉胸口一阵气短,难受的感觉让他开始大口呼吸,喉咙还传出嘤嘤呀呀地声音。
“来……让我看看……”
方辉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像被什么东西托起来了。
眼睛上像是糊了什么东西,但是眨了眨眼方辉的视线也变得清晰。
只见一个金色头发的超级美人笑吟吟地看着他。美人香汗淋漓,头发贴着额头确实美极了。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大了。跟个巨人似的,吓得方辉乱踹。
周围的人说着方辉听不懂的语言,方辉慢慢挣扎了几下也冷静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周围,一个穿戴华丽,长相威武的男人也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和那个美妇人温柔的眼神不同,威武男子的脸简直垮到了极点。
方辉也看着自己,短小的四肢,褶皱的皮肤。
一时间方辉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告诉他,他重生了,带着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随后,方辉被带离了房间,离开的时候,房间里面的人都如同受了惊的羊群,在房间里面来回穿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方辉被安置在了隔壁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方辉的意识在温暖襁褓中逐渐清晰。他试图活动四肢,却发现这具婴儿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咿……呀……“
他涨红了脸,竭力欲翻身,却如同困兽般,只能无助地摆动着稚嫩的手脚。
更令他崩溃的是,每次想说话,出口的只有含糊不清的咿呀声。
婴儿的生活比他想象的更加煎熬。
这未成熟的身躯犹如枷锁,视线模糊,难以窥视咫尺之外;纤弱的手指,连轻薄的丝帕也难以把握;更甚者,连最基本的排泄亦无法自主。
最可怕的是,婴儿的大脑像漏水的筛子,刚刚发生的事情转眼就会遗忘。
方辉常常在吃奶时突然愣住——他记不清这个抱着自己的金发女仆是不是昨天那位。
前世的记忆也变得支离破碎,有时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流浪汉方辉,还是这个贵族婴儿。
“嘿...咻...“
他再次尝试坐起来,小脸憋得通红。当又一次失败后,他泄气地躺在绣着金线的绸缎襁褓里。
透过水晶窗洒落的阳光在丝绸上跳跃,这让他想起前世那个漏雨的窝棚——那时能有个干燥的角落睡觉就是莫大的幸福。
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年长的女仆长走了进来,她眼圈通红,像是刚哭过。
当她抱起方辉时,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不寻常的情绪。
整个城堡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
走廊上的仆人们踮着脚尖走路,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方辉注意到他们交换的眼神里藏着恐惧,就像暴风雨前的蚂蚁巢穴。
当女仆长抱着他来到主卧室门前时,一股寒意突然窜上脊背。房门后传来的抽泣声让方辉莫名心悸,他本能地“哇“地哭喊起来。
奢华的四柱床上,那位美丽的金发夫人正奄奄一息地躺着。
方辉认出这就是分娩时抱着自己的女人——他的“母亲“。床边那个威严的男人紧握着她的手,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已经哭成了泪人。
当女仆长将方辉放入夫人怀中时,垂死的女人眼中突然焕发出光彩。
她冰凉的手指轻抚过方辉的脸颊,那种触感让方辉想起前世垃圾堆里遇到的垂死母猫——也是这般温柔又绝望地舔舐过他的手指。
“利...昂...“他听到女人气若游丝地呼唤这个名字。
男人将他们都搂在怀中,方辉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脸上。尽管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那种撕心裂肺的不舍像潮水般冲击着他稚嫩的心灵。
女人的手臂突然沉了下去。
刹那间,方辉感到胸口像被巨石击中。
某种比记忆更深刻的本能让他嚎啕大哭,仿佛身体里某个与生俱来的部分被硬生生扯走了。
他不懂为何会对一个相识不过数日的异世界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眷恋,但滚烫的泪水就是止不住地涌出。
女仆长想抱走他时,方辉竟死死抓住母亲的衣襟不放。直到那个威严的男人——他的“父亲“——用颤抖的手掰开他的手指,他才被强行带离那个逐渐冰冷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