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棂，照在陈默的脸上。他睁开眼，右眼还残留着些许刺痛——这是七天前强行催动月佩力量的后遗症。
医馆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柳青璃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她今天换了一身水蓝色的学院服饰，发髻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比起平日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柔美。
“醒了？”她将药碗放在床头，“苏师姐新配的方子，比之前的更苦。”
陈默撑起身子，接过药碗。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表面还漂浮着几片可疑的紫色叶子。他深吸一口气，仰头灌下，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胃里，差点呛出眼泪。
“咳咳......这哪是药，简直是毒......”
“良药苦口。”柳青璃嘴角微翘，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纸包，“给，蜜饯梅子。”
陈默赶紧塞了一颗到嘴里，酸甜的滋味冲淡了苦涩。他注意到柳青璃眼下淡淡的青黑：“你又熬夜了？”
“整理了一些关于天外之人的资料。”柳青璃在床边坐下，“院长开放了藏书阁禁书区给我们，机会难得。”
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陈默转头望去，只见一群学子围在广场上，中间是个白衣人影——那人踩着歪歪扭扭的剑光在半空转圈，时不时做出惊险动作，引来阵阵惊呼。
“莫云霄？！”陈默差点被梅子核噎住，“他不是去东海之眼了吗？”
柳青璃扶额：“昨天半夜回来的。说是迷路了，顺道‘借’了院长一坛百年陈酿，现在正借着酒劲表演‘醉剑’呢。”
仿佛印证她的话，空中的莫云霄突然一个倒栽葱，连人带剑砸进了广场中央的喷泉池。水花四溅中，这厮居然还高举酒坛喊了声“好酒！”
“我去把他捞出来。”柳青璃无奈地站起身，“院长说等你伤好了，要正式安排你入学。这几天先好好休息。”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别忘了午时去药圃找苏师姐换药。”
陈默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后，摸了摸胸前的月佩。玉佩温润如常，但当他集中精神时，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庞大力量。自从那日引动星灵根共鸣后，他与月佩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了。
窗外，莫云霄湿漉漉地爬出喷泉，正被闻讯赶来的苏师姐揪着耳朵训话。陈默不禁莞尔——虽然危机四伏，但至少此刻，青云学院平静得像个普通的修行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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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陈默正式成为青云学院的一名学子。
“按照惯例，星灵根者应由院长亲授。”苏师姐将一套银白色的学子服递给他，“但院长近日要加固护山大阵，暂时由我代为指导。”
陈默换上学子服。与普通学子的青衫不同，这套衣服以银白为底，袖口和衣襟绣着星辰图案，穿上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今日先熟悉学院环境。”苏师姐领着他走出别院，“午时到五行广场参加《基础心法》课，未时药圃学习《百草辨识》，申时......”
陈默认真记下课程安排。路过炼丹房时，他看到一群学子正灰头土脸地从废墟中往外搬东西——莫云霄上次的“杰作”还在修缮中。
“那个白痴被罚清洁丹房三个月。”苏师姐注意到他的目光，“不过昨天他又把清洗丹炉的灵液配错了比例，导致三个炉子同时喷发......”
陈默突然很庆幸莫云霄不是自己的正式导师。
五行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学子，按五行属性分区而坐。陈默的银白服饰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几个女学子甚至偷偷指着他窃窃私语。
“陈默！这边！”
柳青璃在木区向他招手。她身边坐着个圆脸少女，正兴奋地朝这边张望。
“这是木区的林小桃。”柳青璃介绍道，“我的学舍室友。”
林小桃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陈默的右眼：“你就是那个引发测灵碑异象的星灵根？听说你的眼睛能看到未来？”
“呃，不能......”陈默尴尬地摸了摸右眼。
“肃静！”
一声威严的喝令打断了交谈。火区方向走来一位红袍老者，须发皆张如火焰，手中握着一根赤玉杖。他每走一步，地面就留下一个焦黑的脚印。
“炎长老，《基础心法》的主讲。”柳青璃小声介绍，“火院首席教习，脾气跟他的火灵根一样爆。”
炎长老走到广场中央，赤玉杖重重一顿：“今日讲授《五行相生相克原理》。翻开《问道经》第三卷！”
陈默手忙脚乱地翻找书箱——他的教材是早上苏师姐刚给的，还没整理好。
“新来的！”炎长老的赤玉杖突然指向他，“何为木生火？”
全场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陈默硬着头皮站起，脑海中闪过江寒舟曾经讲过的内容：“木性温暖，火伏其中，钻灼而生......”
“背书谁不会？”炎长老冷哼，“演示！”
他袖袍一挥，一根青翠的树枝飞到陈默面前。陈默迟疑地接过，右眼突然微微发热——月佩在提醒他什么？
几乎是本能地，他双手握住树枝两端，轻轻一折。断裂处竟然冒出了细小的火苗！
“咦？”炎长老浓眉一挑，“有点意思。坐下吧。”
陈默松了口气，刚坐下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嗤笑：“运气真好。”
回头看去，是个身着金纹白袍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眉眼锋利如刀，腰间悬着一柄镶满宝石的长剑。
“金区首席，白子陵。”柳青璃低声道，筑基大圆满，学院三杰之一。性格......不太好相处。
白子陵注意到陈默的目光，冷冷地别过脸去。他身边几个金区学子却对陈默指指点点，眼中满是轻蔑。
课程在炎长老的咆哮声中继续。陈默努力记笔记，但右眼时不时传来的刺痛让他难以集中精神。当讲到“水克火”时，炎长老突然点名：
“水区首席，演示！”
一个蓝衣少女缓步走上中央平台。她面容精致如瓷，眼神却冷若冰霜，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冷凝霜，水院天才。”林小桃兴奋地小声介绍，“十六岁筑基，现在已经是筑基后期了！”
冷凝霜玉手轻抬，一道水龙凭空出现，环绕炎长老刚才点燃的篝火一周。火焰瞬间熄灭，连烟都没留下一缕。
“好！”炎长老难得露出满意之色，“这就是标准的水克火应用。都看清楚了？”
陈默看得入神。冷凝霜转身时，目光不经意与他相遇。那一瞬间，陈默右眼的银光突然闪烁了一下，而冷凝霜的瞳孔中也闪过一丝蓝芒。两人同时一怔，随即各自移开视线。
奇怪的是，陈默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咦？”，但冷凝霜的嘴唇分明没动...
下课钟声响起，学子们四散离去。陈默正要去找柳青璃，却被一个铁塔般的身影拦住——那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肌肉虬结，皮肤泛着岩石般的灰褐色。
“土区石磊。”壮汉憨厚一笑，声音却如洪钟，“听说你接了炎老头一招没趴下，厉害！”
他蒲扇般的大手拍在陈默肩上，差点把陈默拍进地里。
“石师兄手下留情！”柳青璃赶紧过来解围，“陈默伤刚好......”
“啊！对不起对不起！”石磊慌张地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这是我娘做的强筋壮骨糕，送你补补！”
陈默接过布袋，里面是几块土黄色的糕点，散发着奇特的药香。他小心地咬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味道还不错。
“好吃吧？”石磊得意地说，“我娘是土院厨艺最好的！”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莫云霄不知怎么混进了金区的剑术课，正用一根树枝对战白子陵的宝剑。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树枝每次挥动都带起凌厉的剑气。
“那位是......”石磊眯起眼睛。
“一个麻烦。”柳青璃叹气，“陈默，我们该去药圃了。”
告别石磊后，两人穿过五行广场，来到学院东侧的药圃。这里种植着上千种灵药，按药性分区管理。苏师姐正在宁神区给几个学子讲解安魂草的培育要点。
“来了？”她朝陈默点点头，“今天你先跟着柳青璃认药。午饭后到藏书阁找我。”
柳青璃带着陈默穿行在药垄间，耐心讲解每种灵药的特性。陈默学得很认真，尤其是发现有些草药能缓解右眼疼痛后，更是恨不得全部记下来。
“这是月见幽兰，只在满月时开花。”柳青璃指着一株银色小草，“对神识创伤有奇效，但采摘时必须......陈默？”
陈默正出神地望着那株小草。在他的右眼视野中，草叶上浮现出细小的银色光点，与月佩的能量如出一辙。更奇怪的是，当他靠近时，那些光点竟然主动飘向他的右眼，带来一阵清凉舒适感。
“你没事吧？”柳青璃担忧地碰了碰他的手臂。
“没事，就是有点......”陈默话未说完，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鸣叫。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从天而降，径直落在他面前，亲昵地用头蹭他的胸口。
“丹顶儿？”柳青璃惊讶地看着这只昨天还追着莫云霄啄的仙鹤，“它怎么......”
更奇怪的事发生了——药圃里所有对月光有反应的灵药同时亮起微光，朝着陈默的方向轻轻摇曳，像是在行礼一般。
“看来月佩对你的影响比想象中深。”苏师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手中捧着一本古籍，“这种情况在《异灵录》中有记载，称为月华共鸣。”
她翻开书页，指着一幅插图：一个身披月光的人影站在群山之巅，周围百草俯首，百鸟盘旋。
“传说只有月君血脉能引发此象。”
陈默心头一震。丹顶儿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轻轻啄了啄他的手指以示安慰。
午饭后，陈默独自前往藏书阁。倒悬的楼阁在阳光下投下奇特的阴影，入口处排着长队——学子们需要凭令牌乘坐“书灵”进入。
陈默的银白服饰让他免于排队。守卫见到他后直接行礼放行：“院长有令，星灵根者可自由出入藏书阁。”
书灵是个直径约两米的圆形蒲团，边缘缀着小铃铛。陈默刚坐上去，蒲团就自动浮起，载着他飞向顶层。沿途经过的各层书库中，学子们或埋头苦读，或小声讨论，学术氛围浓厚。
顶层与上次来时一样静谧。院长已经在水晶案几前等候，身旁站着苏师姐。
“感觉如何？”老院长和蔼地问，“学院生活还适应吗？”
陈默如实汇报了上午的见闻，包括药圃的异象。院长听完，与苏师姐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月华共鸣......”老院长捋着白须，“看来时间不多了。”
他示意陈默靠近水晶案几。案上摊开的正是上次那本《星陨录》，但此刻书页上一片空白。
“伸手按住书页。”院长说，“试着调动月佩的力量。”
陈默照做。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银箔书页时，右眼突然剧烈刺痛，月佩变得滚烫。银光从指尖流入书中，空白页面上逐渐浮现出星光文字：
“月君七卫，各司其职。天枢主战，天璇主谋，天玑主卜......”
文字到这里突然中断，无论陈默如何催动月佩都不再显现更多。
“果然有禁制。”院长叹气，“需要集齐七枚玉佩才能解锁全部内容。”
“七枚玉佩......”陈默想起江寒舟留下的线索，“东海之眼只是开始。”
院长正色道：“三日后是学院半年一次的测验大典。所有学子都要参加，展示修行成果。你的表现将决定学院是否全力支持你寻找玉佩。”
陈默心头一紧。测验大典显然不只是简单的考核，更是对他能力的检验。
“我会全力以赴。”
“别急着表态。”院长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这里面是《星辰引》基础篇，适合星灵根修炼。这三日你专心研习，有什么不懂的问苏教习。”
离开藏书阁时，夕阳已经西沉。陈默在五行广场遇到了刚下课的柳青璃，她手里提着个食盒。
“给你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养神粥，我加了月见幽兰......”
陈默心头一暖。打开食盒，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紫色米粥，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他尝了一口，香甜软糯，右眼的刺痛立刻减轻了不少。
“好喝吗？”柳青璃期待地问。
“嗯！”陈默用力点头，“比苏师姐的药好喝一万倍。”
柳青璃噗嗤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格外好看。陈默一时看呆了，直到一只白影窜上肩头才回过神——是月光狐。小家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不满地扯着他的头发，像是在抗议被忽视。
“这小醋包。”柳青璃轻笑着挠挠月光狐的下巴，“走吧，回去看看莫云霄又闯什么祸了。”
两人并肩走向学舍区。远处，金区的剑术练习场上，白子陵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水区的观景台上，冷凝霜手中把玩着一枚冰晶，目光若有所思；而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落，一道黑影悄然闪过，袖中的朔月刃泛着寒光......
测验大典前夕，青云学院的夜色格外静谧。但在这静谧之下，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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