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验大典前三日,寅时刚过,陈默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起床!特训开始!”
苏师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中气十足。陈默挣扎着爬起来,右眼还在隐隐作痛。昨晚研读《星辰引》到深夜,那些玄奥的口诀在梦里还在盘旋。
打开门,苏师姐一身劲装站在晨雾中,手里拎着两个食盒。更令人意外的是,院长也在,白发老头正精神抖擞地啃着一个肉包子。
“年轻人就是能睡。”院长抹了抹胡子上的油渍,“老夫三百多岁都没这么贪睡。”
陈默:“......”
一刻钟后,三人来到学院后山的特训场。这是一块被结界笼罩的圆形场地,地面刻满了复杂的阵纹,四周立着七根石柱,柱顶镶嵌着不同颜色的灵石。
“测验大典分三项:心法、武技、实战。”苏师姐打开食盒,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灵食,“先吃饱,待会有你受的。”
陈默刚拿起一块翡翠色的糕点,院长就一拂尘敲在他手背上:“先测基础!站到中央去!”
陈默乖乖走到场地中央。院长双手结印,七根石柱同时亮起,投射出七彩光幕将他笼罩。
“运转《星辰引》基础篇!”院长的声音在光幕外响起。
陈默深吸一口气,按照玉简上的记载,尝试引导体内灵力沿特定经脉运行。月佩在胸前微微发热,右眼也开始泛起银光。起初一切顺利,但当灵力运行到眉心时,突然像脱缰的野马般失控——
轰!
一道银光从陈默右眼迸射而出,击穿了头顶的光幕,余势不减地在结界上撕开一个大口子,最后消失在黎明的天空中。
场中一片寂静。
“嗯......”院长摸摸胡子,“灵力输出过猛,但方向没错。再来!”
第二次尝试,陈默小心控制灵力,结果用力过轻,只让光幕泛起一丝涟漪。
“没吃饭吗?用力!”
第三次,灵力在经脉中走到一半就散了。
“集中精神!”
第四次...
当第七次失败时,陈默已经汗如雨下,右眼灼痛得像被烙铁烫过。苏师姐看不下去了:“院长,是不是方法不对?《星辰引》毕竟是上古功法......”
“方法没问题,是他太拘谨。”院长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看来得用点非常手段。”
老头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倒出十几颗黄豆大小的珠子。珠子落地即长,转眼变成十几个手持木剑的傀儡,将陈默团团围住。
“这些是剑傀,被打中很疼的。”院长乐呵呵地说,“要么学会控制灵力,要么挨揍,选吧!”
不等陈默回答,剑傀已经发动攻击。第一剑就抽在他小腿上,疼得他差点跪地。
“运转心法!”苏师姐在场外喊。
陈默狼狈地翻滚躲避,勉强运转《星辰引》。这次在生死危机(确切地说是皮肉之苦)的逼迫下,灵力竟然顺畅地运行了一个周天。右眼的银光不再四散迸射,而是如薄纱般覆盖全身,形成一层保护膜。
木剑再次袭来时,陈默下意识抬手格挡。令他惊讶的是,剑傀的动作在他眼中突然变慢了,仿佛时间被拉长。他轻松避开攻击,还反手夺下一柄木剑。
“好!”院长拍手,“继续!”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陈默在剑傀围攻下反复练习《星辰引》。虽然离熟练掌握还差得远,但至少能控制灵力不外泄了。当院长终于喊停时,他直接瘫倒在地,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上午先到这里。”院长收起剑傀,“午饭后进行武技训练。”
陈默眼前一黑。
---
午时的食堂人声鼎沸。陈默拖着酸痛的身体走进大门时,立刻感受到无数目光聚焦过来。有好奇的,有探究的,还有几道明显带着敌意的。
“这边!”柳青璃在靠窗的位置挥手。她对面坐着林小桃和石磊,桌上摆满了食物。
陈默刚坐下,柳青璃就推过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活血汤,加了龙血藤,对肌肉酸痛很有效。”
汤色赤红,散发着辛辣香气。陈默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四肢百骸,酸痛感减轻不少。
“听说你上午在后山特训?”林小桃眼睛亮晶晶的,“整个学院都看到那道银光了!”
石磊塞了满嘴灵米饭,含糊不清地说:“剑、剑傀特训最、最有效!我当初......”
他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食堂门口,白子陵带着几个金区学子昂首而入。他们所过之处,其他学子纷纷让路。白子陵的目光扫视全场,在看到陈默时明显冷了几分。
“小心点。”柳青璃压低声音,“白子陵是上次测验大典的第三名,一直对星灵根能享受特殊待遇不满。”
仿佛印证她的话,白子陵径直走向取餐区,故意撞了一下陈默的肩膀。这一撞暗含灵力,若是普通人怕是已经飞出去了。但陈默体内的《星辰引》灵力自动护主,银光一闪,反而把白子陵震退半步。
白子陵脸色一变:“你!”
“食堂禁止私斗。”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冷凝霜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手中冰晶滴溜溜旋转,“院规第七条。”
白子陵冷哼一声,悻悻离去。冷凝霜看了陈默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水区座位。
“怪事。”林小桃小声嘀咕,“冷凝霜从来不插手这种事的。”
陈默右眼微微刺痛,在冷凝霜转身的瞬间,他似乎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蓝芒——与自己在《基础心法》课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午餐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石磊热情地分享着他娘特制的“强筋壮骨糕”,林小桃则叽叽喳喳地介绍着测验大典的细节。正当气氛逐渐轻松时,一道白影旋风般冲进食堂——
“让让让让!饿死小爷了!”
莫云霄衣衫不整地冲到陈默桌前,毫不客气地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他身后追着三个气急败坏的教习,领头的丹房长老胡子都翘起来了:“莫云霄!你给我站住!”
“等会儿!”莫云霄口齿不清地喊着,又抓起一只鸡腿,“吃完就......哇啊!”
丹房长老甩出一道缚灵索,将莫云霄捆成了粽子。但这厮在被拖走前,还是顽强地叼走了那盘灵果。
“我的紫玉葡萄!”林小桃哀嚎。
柳青璃无奈地摇头:“这家伙怎么还没被赶出学院......”
“因为院长惜才。”石磊憨厚地笑道,“莫师兄虽然闹腾,但天赋是真的好。听说他十岁就能炼制三品灵丹了。”
陈默若有所思地看着被拖走的莫云霄。这看似荒唐的家伙,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秘密。
午饭后,陈默独自前往后山继续特训。路过一片竹林时,右眼突然刺痛——有埋伏!
他本能地侧身,一道金光擦着脸颊飞过,在竹子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反应不错嘛,星灵根。”
白子陵从竹林中走出,身边跟着三个金区学子。四人呈扇形围上来,手中都捏着法诀。
“食堂里有人护着你,现在呢?”白子陵冷笑,“让我看看你这个特招生有什么本事!”
陈默暗中运转《星辰引》,右眼银光微闪。在他的特殊视野中,白子陵周身缠绕着锐利的金芒,但胸口处有个明显的弱点——那里灵力流动不畅,似乎是旧伤未愈。
“我不想打架。”陈默后退一步,“院规禁止私斗。”
“切磋而已,算什么私斗?”白子陵一挥手,三道金针从袖中射出,“金虹贯日!”
陈默仓促闪避,还是被一枚金针划破手臂。鲜血渗出,刺痛反而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月佩在胸前微微发热,右眼的银光更盛了。
“住手!”
一声娇喝传来。柳青璃手持长剑冲入战局,剑尖直指白子陵咽喉:“以多欺少,金院首席就这点出息?”
“柳青璃?”白子陵皱眉,“这事与你无关。”
“与我有关。”柳青璃寸步不让,“再动手,我就上报戒律堂!”
双方僵持之际,竹林深处传来一声冷哼。白子陵脸色一变,不甘地收起金针:“算你走运。测验大典上见真章!”
金区众人离去后,柳青璃赶紧查看陈默的伤势:“还好只是皮肉伤。你怎么招惹他了?”
“我甚至没跟他说过话。”陈默苦笑,“可能是因为星灵根的特权吧。”
柳青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些药粉敷在伤口上:“白子陵出身修真世家,从小被捧为天才,最恨别人抢他风头。”她顿了顿,“不过奇怪的是,他平时虽然傲慢,但不会这么冲动......”
陈默右眼突然又是一阵刺痛。这次他看到的不是未来的片段,而是一个诡异的画面——白子陵的后颈处,隐约有一条红线一闪而过,与莫云霄之前的锁魂蛊极为相似!
“青璃,你刚才有没有看到......”
话未说完,后山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是院长的怒吼:“莫云霄!老夫要扒了你的皮!”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声源处奔去。
后山特训场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半个练功房不翼而飞,剩下的部分冒着黑烟。院长灰头土脸地站在废墟中,手中拎着同样狼狈的莫云霄。苏师姐正在一旁灭火,表情生无可恋。
“怎么回事?”柳青璃问。
“这小子偷偷在练功房下面埋了爆裂符!”院长气得胡子直翘,“说什么要帮陈默在实战中成长!”
莫云霄虽然被提着后领,却还嬉皮笑脸:“效果不是很好吗?陈默刚才躲我那一波偷袭的身法多漂亮!”
陈默:“......”
最终,莫云霄被罚清理整个后山的落叶——用禁灵状态,也就是不能使用任何法术。但这惩罚反而让他名正言顺地赖在特训场,时不时给陈默出些馊主意。
“听我的,测验大典上你就装晕。”这厮一边扫落叶一边说,“等所有人都围过来关心时,突然跳起来大喊星爆气流斩,保证吓尿一片!”
“闭嘴扫你的叶子!”院长一拂尘抽过去。
特训在鸡飞狗跳中继续。下午是武技训练,陈默在苏师姐指导下练习基础剑法。月佩与右眼的能力让他学得极快,不到两个时辰就掌握了别人需要半月才能练成的“星落十三式”。
傍晚时分,院长突然提出要进行实战演练。
“莫云霄!”老头喊住正要溜走的白衣祸害,“你来当陪练!”
“我?”莫云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可是伤员!”
“少装蒜。”院长冷笑,“锁魂蛊已解,你那点皮外伤早好了。”
于是,陈默迎来了人生中最混乱的一个时辰。莫云霄的陪练方式极其刁钻——他一会儿假装跌倒却突然甩出三张爆裂符,一会儿又藏在树后学女声喊“陈默哥哥”,分散注意力后一个扫堂腿袭来。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毫无章法的“训练”确实有效。到结束时,陈默已经能条件反射般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右眼的能力也运用得更加自如。
“今天就到这里。”院长看了看天色,“晚上好好研读《星辰引》,明日继续。”
陈默精疲力尽地回到学舍,却发现柳青璃正在门口等他。她手里捧着一个食盒,月光狐蹲在她肩头,正不满地冲陈默呲牙。
“听说你受伤了?”柳青璃担忧地问。
“小伤,不碍事。”陈默打开门让她进来,“就是有点累。”
学舍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案和几个蒲团。柳青璃将食盒放在案上,取出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灵茶。
“吃吧,补充灵力。”她倒了一杯茶递给陈默,“白子陵的事我已经报告戒律堂了。”
陈默道谢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柳青璃的手。两人同时一颤,迅速分开。月光狐立刻跳到两人之间,尾巴高高翘起,一副我才是最重要的模样。
这晚,陈默研读《星辰引》到深夜。当他终于吹灭油灯准备就寝时,窗外一道黑影悄然闪过——那人穿着学院服饰,但袖口隐约露出黑袍一角......
测验大典前两日,暗流涌动。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