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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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年前,凌剑天游历江南,路过云梦,恰逢云梦大户虞山河遭遇劫匪。生死存亡之际,凌剑天出手击退匪徒,救下虞氏一门。

虞山河死里逃生,感凌剑天大恩,奉上黄金万两,凌剑天淡然拒之。

虞山河见凌剑天无意财帛,便欲将千金许配给凌剑天。当三个女儿得知此事,纷纷主动请缨。

当日,虞山河设宴款待凌剑天,宴会之上,虞山河指着三个女儿对凌剑天道:“老夫有息女三人,倘若少侠不嫌弃,任选其一,老夫良田千亩,十里红妆,送其出嫁。”

凌剑天淡淡道:“江湖儿女,刀口舔血,今日不知明日事,岂敢纵情风月,怕是要辜负好意了。”

虞山河未及答话,虞梅笑道:“小女子不才,愿随少侠闯荡江湖。”

凌剑天心里一颤,还没说话,只听虞雪道:“小女子不才,也愿陪少侠仗剑天涯。”

虞棠本是腼腆之人,见两个姐姐发话,也顾不得其他,忙道:“小女子也愿常伴少侠身侧。”

虞山河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看着冷云秋。

凌剑天苦笑道:“三位千金之躯,三千珠履,何苦要跟着凌某四海漂泊?”

虞雪道:“我们姐妹三人自幼习武,也算半个江湖人,如若少侠不嫌弃,便答应我们。”

凌剑天摇了摇头,道:“若你们能胜过我手中的剑,我便娶你们。”

三女闻言,当即取来长剑,凌剑天叹了口气,三人武功堪堪入门,连劫匪都对付不了,又岂会是凌剑天的对手,为了让她们死心,凌剑天手下并不留情,不过数招便击败了三人。

眼见三女并不服输,凌剑天淡淡道:“凌某绝非良人,愿诸位早日寻到如意郎君,相夫教子,莫再舞刀弄剑了。”言罢,一拱手,转身离去。

凌剑天没有想到的是,虽是萍水相逢,这三女却已是芳心暗许。凌剑天离去后,三人心有不甘,竟不顾虞山河的反对,重金聘人传教武艺,每日只在府中练剑,再不出府门一步。虽提亲之人踏破门槛,三人均是不露面,虞山河见状,甚为恼怒,却也无奈。日复一日,后幸得一妾诞下一子,虞山河方才稍有慰藉。久而久之,也便放任自流。

五年之后,忽有一日,凌剑天退出江湖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三女闻之震惊,留书一封便结伴离家,四处寻找凌剑天。虞山河震怒,派人寻找三女,无果,言道:“就当此生不曾有过三个女儿。”

而虞梅、虞雪、虞棠三人从此便开始踏行江湖。她们三人苦练五年,武功早已是今非昔比,纵横江湖,一时竟难逢敌手。三人行遍九州,踏遍四海,却始终不得凌剑天踪迹。

三年之后,忽一日,三女路过长留山,忽闻山上兵器之声不绝,心下好奇,便上山一观究竟。当她们来到山腰,只觉剑气漫天,想是两位高手在比试。定睛一看,不由愣神,这二人竟是药仙司马澈,和三人苦寻八载的剑仙凌剑天。

三女一时恍惚,竟不知言语。

凌剑天淡淡一笑,道:“听闻三位仗剑四海,罕逢敌手,今日便让凌某来讨教讨教。”

三女强忍泪水,拔剑出鞘。凌剑天收剑入鞘,纵身迎上。

四人缠斗半晌,三女虽武功已是炉火纯青,却仍不是凌剑天的对手,苦撑百余招,仍是落败。

三女心下仍是不服,虞梅道:“凌少侠武艺超群,我三人虽苦练八载,仍不是少侠对手。别无所求,只问少侠一句话。”

凌剑天道:“姑娘请讲。”

虞梅咬了咬嘴唇,道:“少侠当日一诺,日后可还算得?”

凌剑天叹了口气,道:“凌某此后不再漂泊,自此定居回雁谷,如若三位想要比试,凌某随时奉陪。”言罢,转身离去。

虞雪欲言又止,终是没吐出半个字,默默地看着凌剑天离去。

司马澈摇了摇头,道:“此处钟灵毓秀,名曰长留,三位姑娘不如在此静心修炼,假以时日,定能与凌兄一较高下。”言罢,亦转身离去。

自此,三女长留山中,潜心习武,日日与这半山溪雨、落日斜晖作伴,也不觉孤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间,白云苍狗,竟已是数十年未曾出山。

冷云秋乍闻这段武林旧事,心下感慨不已,原来师父寄身回雁谷,竟是为了这三人,不由敬佩师父的一诺千金。三女为了师父,此身长留孤山,这份痴情怕也是空前绝后了。只是不知,为何师父屡次拒绝了三女的痴心,但无论孰是孰非,这段恩怨也非武林后辈可以评说的。

冷云秋欠身道:“三位前辈痴情至此,晚辈佩服。”

虞棠淡淡道:“四十二年,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我们早已不是当初追梦的少女,你师父也不是当初的少年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冷云秋点点头,看了眼楚溪月,心想:“我倒是幸运,有佳人相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虞梅喝了口茶,缓了口气,看了眼楚溪月,道:“少侠怎会知晓这位姑娘在此?”

冷云秋摇了摇头,道:“晚辈在绝尘谷中看到司马前辈留下的手书,言溪月遭人挟至长留山,故而来此。”言罢,转头看向楚溪月。

楚溪月道:“那日,我在谷中炼药,忽闻一股药香,只觉头晕,昏昏欲睡,醒来便已在这了。”

虞棠道:“你们可知是谁送这姑娘来的?”

冷云秋回道:“晚辈不知。”

虞梅似有所思,沉默半晌,道:“送这位姑娘来此的正是司马澈。”

冷云秋和楚溪月闻言一惊,虞梅接着道:“那日,司马澈来到长留,将昏迷的姑娘交给我们,只言过几日便会有人来寻,便匆匆离去。”

冷云秋心想:“司马前辈何故将溪月带至此处?既然他认识长留三位前辈,莫非是担忧溪月安全,将溪月托由三位前辈照料?但若是如此,又何必大费周折将溪月迷倒?又何必千里迢迢引我至此?”

冷云秋思忖良久,也猜不透司马澈究竟有何缘故,摇了摇头,道:“看来得当面问问司马前辈才能清楚了。”

虞梅道:“看司马澈离去的方向想必是去回雁谷找你师父了,你可去回雁谷寻寻看。”

冷云秋道:“既如此,我俩也不再叨扰,即刻便去回雁谷。”

言罢,便欲起身,此时,屋中传出了一道淡淡的声音:“烦请少侠代我们姐妹三人跟令师问声好。”

冷云秋起身,向着屋子方向作了一揖,长声道:“前辈的话,晚辈一定带到。”

虞棠“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冷云秋又向着虞梅和虞雪行了一礼,道:“晚辈告辞。”言罢,带着楚溪月下山向回雁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