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于阵中的秋云眼见楚溪月渐渐难支,暗暗心急。北域枪派护法堂的风雨阵虽然困不住自己,但想要破阵亦不是简单的事。楚溪月剑法已乱,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一旦落入敌手,情势就会变得被动,再难全身而退。
想到这,秋云长剑一扫,招式变得凌厉,为今之计,唯有尽早破阵,化解楚溪月的劣势,才能反败为胜。
“问天九剑”,秋云心中默念,剑锋抖落了缕缕杀气,强大的剑气逸散开来,秋云身形一闪,一剑刺向风门,风门一破,雨门自是难支,整个阵便会摇摇欲坠,再要破阵,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当剑尖离风门黑衣人心口不足三寸时,秋云的身形硬生生地停住了,凌空一闪,退了回去。
“阁下的武功的确高深,风雨阵恐怕困不住真龙。但这位姑娘在我们手上,我看阁下还是不要负隅顽抗,枉费心机了,否则玉石俱焚,大家同归于尽。”为首黑衣人身形稍退,长枪一横,枪尖直指楚溪月。
“秋云,你快走,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快走!”楚溪月心知难以逃脱,深怕连累秋云,急声呼道。
秋云未语,一黑衣人桀桀笑道:“笑话,不敢把你怎么样?楚万峰都成了我们的刀下鬼,对你一个小丫头还不敢怎么样么!”
秋云轩眉微蹙,不动声色。楚溪月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口出狂言,爷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衣人大笑,可当眼神掠过秋云时,笑声戛然而止。
强大的杀气逸散于空间,黑衣人顿觉胆寒,再也笑不出来。
“把她放了,你们走吧,今天的事就此揭过,别再让我遇见你们。”秋云喜怒不形于色,冷声道。
为首黑衣人嘴角微搐,苦笑道:“阁下说笑了,非是我等怀疑阁下的人格,只是江湖险恶,我等岂能轻易放人,况且,我等奉命行事,俱已立下生死状,更没有束手就擒之理。”
秋云淡淡道:“如果木渊知道你们是和我交手,他不会怪罪你们的。”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你只需把这句话转述给他,他自然知晓。”
“阁下可真会说笑,现如今这姑娘在我们手上,阁下若顾及她的安危,就莫要轻举妄动。我劝阁下还是趁早离开,休要卷入这风波,与北域枪派为敌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北域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说过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倘若你们想活着离开,就把她放了。”秋云眼眸微缩,冷然道,右手中一柄长剑斜垂,只是,整柄长剑卷着鹅黄绸绢,透着一股神秘。
“倘若我们不放呢?”为首黑衣人右手微抖,长枪一刺,直指楚溪月咽喉,咫尺之距,随即,三黑衣人晃动身形,护于首领身前,长枪横扫,直指秋云。
“你可以试试?”秋云长剑一抖,寒声道。
“阁下不必危言耸听,都是江湖儿女,刀口舔血的过活,倘若三言两语便把我等吓住,我等也枉为那护法堂十八大高手了。”为首黑衣人强自顶着秋云逸散出的强大的杀气,故作镇定道。
秋云不再言语,眼角余光观察周围形势,暗暗计较雷霆一击的把握。形势如此被动,他只能主动出击,出其不意,倘若一击不中,十八大高手纵然难逃剑下,可代价便是溪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岂能置其安危而不顾?但如若任其摆布,何异于坐以待毙。
想到这,秋云右手微微一动,鹅黄绢布缓缓飘落,包裹下的长剑赫然眼前。
宛似一泓秋水,青光闪闪,寒气逼人,自柄至锷,三尺九寸,阔约三指,莹若秋水,叩如龙吟,青玉的剑鞘,剑出寒气。
此剑乃用万年寒玉所制,通体透明,削钢斩铁,切金断玉,一旦出鞘,剑身颤动,寒光闪现,灵如青竹,耀眼生辉。
此即为武林七大神兵之首,千年无踪的玉龙剑。相传为上古铸剑大师轩辕天所铸宝剑。它形状古朴,剑柄雕有一条青色的龙,剑芒伸缩,忽高忽低,震颤不停,绝非凡品。
“玉……玉龙剑!你是……”为首黑衣人失声叫道,话音未落,声音戛然而止,唯余一双惊恐的眼睛,手上的长枪赫然断为几节,未及回头,身后已是惨叫连连。
为首黑衣人心下大惊,正欲回身,忽觉左肋隐隐作痛,掌风阵阵,凌厉的一掌破空袭来,急侧身避闪,足尖一顶,跃身飞出,身形定时,只见一青衣老者翩然立于楚溪月身前,仿若一座大山,岿然不动,强大的气场丝毫不弱于眼前的年轻男子。
身形枯瘦,容貌古稀,衣袂飘飘,精神矍铄,皓白长须随风飘曳,不怒自威。已是七十上下年纪,腰杆却依然挺得笔直,双眸精光四射,撼人心弦。老者手中并无物器,须臾间却斩杀十数人,迅如闪电,悄无声息,武功之高,鬼神难测。
“师傅,你怎么来了?”秋云微微一惊,不解道。
“为师要不来,谁给你收场?为师还健在呢,竟有人欺负到你头上,岂有此理?”青衣老者双眸猛然闪出了一道精光,犀利的目光犹如两道利箭刺向了为首黑衣人的双目,黑衣人为之一振,心下大惊,凌乱的心境阵阵波动。
“老前辈息怒,我等无意难为公子,只是上承掌门尊令,不敢不从。”
“既然如此,老头子我也不会为难你,你走吧,日后如若再遇,休怪老头子手下无情。”老者瞥了眼地上的十数尸体,叹了口气,漠然道。
“晚辈奉掌门之令下山,堂前立下军令状,纵使全身而退,亦难逃一死,岂能苟活。事已至此,晚辈唯有以死谢罪。”黑衣人凄然一笑。
“你回去告诉木渊,就说遇上冷云秋,木渊便不会与你计较。”老者于心不忍,淡然道。
“冷云秋?江湖第一剑客冷云秋?”
黑衣人心中波澜狂涌,隐约觉得年轻男子面熟,谁想竟是江湖第一剑客冷云秋,那个行踪飘忽,剑冠江湖的武林第一高手。
自三年前昆仑论剑,有幸目睹掌门与冷云秋对剑,自那之后,再未见过,孰知今日相逢,竟是如此光景,黑衣人心下无奈,惟叹命运弄人。
“前辈莫非便是剑仙凌剑天?”黑衣人想起老者强大的气场和徒手立毙十数人,兀自心惊胆颤。
老者叹了口气,慨然道:“匆匆四十余载,这世上竟还有人记得老头子。”
“听闻前辈当年横空出世,剑冠武林,一双神掌更是出神入化,老掌门生前时常念叨前辈,言前辈武功卓绝,超凡脱俗,常自叹不如。前辈大名,如雷贯耳,晚辈今日有幸得见,此生足矣。”
“风掌门确是英才,可惜已不在人世。唉,一把老骨头了,老伙计们相继离去,这繁华俗世,待得也是够了。”老者忆及往昔,眼眸微缩,不住地叹气,止不住眼角流露的落寞和一脸隔世的沧桑。
“原来冷少侠当真是前辈的高徒,晚辈得见天下两大高手,实是三生有幸,晚辈下山前既已立下军令状,如今失手,无颜苟活,又得罪高人,甚是汗颜,惟死谢罪。”言罢,黑衣人倒转长枪,直刺心脏,瞬时血涌如注,岸然倾倒,眼眸微张,却已是黯然无光。
老者叹了口气,“倘若你不是北域的人,茫茫武林,你会是一方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