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暴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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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扇被我关上的玄铁大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直接轰开,无数手持法器、眼神冰冷的方士,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与此同时,那头狂暴的丹奴,已经冲到了孟毅的面前,那只焦黑的、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拳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已经力竭倒地的孟毅,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张天罗地网,在瞬间向我们罩来!

我们,被堵死在了这颗正在崩溃的心脏里。

死寂。

一瞬间的死寂。

那穿透灵魂的警报声,那狂风暴雨的脚步声,那玄铁大门被轰开的巨响,都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拉长、放慢。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只焦黑的、燃烧着暗红火焰的拳头。

它像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携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朝着地面上那个已经耗尽了所有生命力的男人,狠狠砸落!

孟毅的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着,他被那精纯的能量液腐蚀得面目全非,却依旧睁着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砸向自己的拳头。

没有恐惧,没有不甘。

只有一种……解脱。

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斩断了这罪恶的源头之一,他为始皇帝,为大秦,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死,对他而言,是归宿。

不!

我不能让他这样死去!不是在这里!不是被这么一个丑陋的怪物砸成肉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

“喵呜——!!!”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混合着愤怒与疯狂的猫叫,从我的喉咙深处爆发!

我不再是那只贪吃怕死的嬴小鱼,我是在这绝境之中,被逼出所有凶性的上古灵猫!

我的四肢肌肉瞬间绷紧,黑色的身影在闪烁的红光中,化作一道离弦之箭,猛地窜了出去!

我不是冲向丹奴,也不是冲向孟毅。

我的目标,是旁边一根同样在疯狂颤抖的、略细一些的管道!

我的金蓝异瞳,能清晰地看见,那根管道之内,流淌的并非致命的能量液,而是一种高度压缩的、极不稳定的白色蒸汽!那是“丹炉之心”用于散热的废气!

【万古灵犀爪】!

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因果,没有时间去顾忌代价!

我的右爪之上,银色的月华之力疯狂凝聚,漆黑的利爪尖端,亮起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嘶啦——!”

没有丝毫阻碍!

那坚硬的金属管道,在我的爪下,如同热刀切牛油一般,被瞬间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噗——!!!!!”

一股灼热到足以扭曲空气的白色蒸汽,以雷霆万钧之势,化作一道白色的洪流,从缺口处狂喷而出!

它没有喷向丹奴的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直接糊在了它的脸上!

“吼……嗷嗷嗷嗷嗷——!!!”

丹奴那即将落下的、毁灭性的拳头,在距离孟毅头颅不到三寸的地方,猛地停住了!

它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百倍的惨嚎!

那张由无数人脸扭曲而成的面孔,在白色蒸汽的冲击下,瞬间变得模糊不清,无数张嘴巴同时张开,发出了无声的尖啸!

两只焦黑的手疯狂地抓向自己的脸,身体因为剧痛而疯狂地抽搐、摇晃!

就是现在!

“孟毅!”我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吼。

那声音,如同暮鼓晨钟,瞬间敲醒了那个沉浸在死亡解脱中的男人!

孟毅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看到了正在痛苦咆哮的丹奴,看到了不远处那道娇小却坚毅的黑色身影。

他明白了。

求生的本能,与影卫的职责,在一瞬间压倒了死亡的欲望!

他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撑住地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滚着向我这边爬来!

“这边!”我叫着,转身就朝着这片空间的深处跑去。

“丹炉之心”的崩溃,已经进入了不可逆转的阶段。

头顶的穹顶,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痕,无数燃烧着火焰的金属碎片,如同火雨般砸落下来。

那些连接着心脏的管道,一根接着一根地爆裂,喷涌出各种颜色的液体和气体,将整个空间变成了一个五彩斑斓却又致命无比的炼狱!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门口的方士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不顾头顶的危险,举着各式各样的法器,踩着摇摇欲坠的地面,朝着我们疯狂地追来!

“轰隆!”

一根巨大的承重柱,在我们身后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烟尘,暂时阻断了他们的视线。

“往左边!那里的通风管道最薄弱!”孟毅的声音沙哑而急促,他虽然身体濒临崩溃,但作为影卫统领的战斗直觉与战术素养,却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黑色的身影在迷宫般的管道与机械之间灵活地穿梭。

孟毅紧随其后,他用最后的力量,跟上我的脚步。

我们身后,是丹奴疯狂的咆哮,是方士们愤怒的咒骂,是整个世界正在分崩离析的轰鸣!

我们就像是在风暴中最无助的两只蝼蚁,随时都可能被这天崩地裂的伟力,碾得粉身碎骨。

终于,我们冲到了孟毅所说的那面墙壁前。

那是一面由无数细小管道和金属网格构成的墙壁,墙壁的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布满铁锈的通风口。

“就是这里!”孟毅喘着粗气,“我……我来……”

“你省点力气!”我低吼一声,不等他有所动作,后腿猛地发力,整只猫如同炮弹般弹射而起!

【万古灵犀爪】的光芒,再一次亮起!

“铿锵!咔嚓!”

我用尽全力的一爪,狠狠地抓在了那通风口的铁栅栏上!

铁栅栏应声而断!

我没有停歇,落地之后再次跃起,双爪齐出,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那脆弱的墙壁上疯狂地抓挠!

金属的碎屑四处飞溅,火星迸射!

一个足够我们钻出去的破洞,被我硬生生地撕扯了出来!

“快!”

我率先钻了出去,孟毅也紧跟着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洞口的另一边,是一条狭窄、阴暗、散发着浓重机油与血腥味的维修通道。

我们刚刚钻出,身后的“丹炉之心”便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最后的哀鸣!

“——轰隆隆隆隆!!!”

整个船体,都因为这场剧烈的爆炸而疯狂地摇晃起来!

我们身后的墙壁,连同那条维修通道,被一股恐怖的冲击波瞬间撕碎、吞噬!

灼热的气浪,从后面追来,狠狠地拍在我们的背上!

我感觉自己的皮毛都要被点燃了,孟毅更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被推得向前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哨声,依旧凄厉。

但那颗跳动了不知多少年的、罪恶的心脏,终于停止了。

我们……逃出来了。

暂时。

通道里一片昏暗,只有远处墙壁上镶嵌着的、不知名的发光矿石,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咳……咳咳……”孟毅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带出大片暗红色的、已经凝固的血块。

他身上被能量液腐蚀的地方,已经不再流血,而是变成了一种恐怖的、焦炭般的黑色,并且还在不断地朝着他身体的其他部位蔓延。

我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快走,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跳到他的身边,用头蹭了蹭他那只还算完好的手。

“别说话,省点力气。”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不能停下,停下就是死。

就在这时,通道的前方,传来了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

一队手持长戈、身穿制式铠甲的方士,出现在了通道的拐角处!他们装备精良,眼神冷酷,显然是徐福的亲卫!

“在那边!”

他们发现我们了!

“该死!”孟毅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前有追兵,后有绝路,我们似乎又一次陷入了死局。

“别动。”我压低了身体,金蓝异瞳死死地盯着那队越来越近的方士,大脑在疯狂地运转。

硬拼,是死路一条。

必须想办法!

孟毅看着我那副临危不乱的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挣扎着凑到我的耳边,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急速地说道:“听着……影卫……有暗号……短促声为诱敌……长声为合击……高音为……为撤离……”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影卫的暗号?用声音?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古怪的、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孟毅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是现在!

那队方士已经进入了最佳的攻击距离,为首的一人,举起了手中的长戈,对准了地上的孟毅!

“喵!”

一声极其短促、如同撒娇般的猫叫,从我的喉中发出。

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响,显得格外突兀。

那队方士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猫叫。

就在他们愣神的这一刹那,我动了!

我没有冲向他们,而是猛地转身,朝着旁边一堆废弃的箱子窜了过去!

“喵呜——!”

第二声,悠长而响亮!

这在方士们听来,就是一只受惊的野猫,在寻找躲藏的地方。

但对于孟毅来说,这是“合击”的信号!

果然,那队方士的注意力,瞬间被我吸引了过去!

“先杀了那只妖猫!”为首的方士喝道。

他们调转方向,朝着我藏身的箱子围了过来。

他们完全忽略了那个躺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孟毅。

这是他们犯下的,最致命的错误!

就在他们将后背,完全暴露给孟毅的那一刻!

那个本该油尽灯枯的男人,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那只焦黑的、如同鬼爪般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死死地握住了一根半米长的、断裂的管道,管道的断口处,锋利如刀!

“死——!!!”

孟毅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回光返照之力,从地上一跃而起,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扑进了方士们的阵型之中!

噗嗤!

锋利的管道,干净利落地划破了最后一名方士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

直到这时,那些方士才惊恐地回过头来!

但,已经晚了。

“喵——!!!”

第三声,尖锐而高亢!

撤离!

我从箱子后面一跃而出,没有丝毫恋战,转身就朝着通道的更深处狂奔而去!

孟毅一击得手,同样没有片刻停留,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敌人的惨状,转身跟上了我的脚步,将那片混乱与血腥,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一次完美的配合。

一次用生命作为赌注的智取。

我们又一次,从死亡的边缘,挣脱了出来。

我们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

最终,我在一处堆满了废弃丹渣和药材的储藏室前停下了脚步。这里恶臭熏天,充满了失败品的气息,是最不可能有人来的地方。

我用爪子划开门锁,和孟毅一起躲了进去。

关上门,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我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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