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猫语为证,血炼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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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散去,满殿的喧嚣与浮华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了一片狼藉的杯盘和挥之不去的、淡淡的脂粉与酒气。但对嬴小鱼而言,空气中残留的,是安禄山(徐福)那充满恶意的眼神,以及他身上那股深入灵魂的、血腥与怨毒的气味。

那感觉,如同被一条滑腻的毒蛇缠住了心脏,让她浑身不适,坐立难安。

她必须行动起来。杨贵妃已经歇下,呼吸平稳而绵长。嬴小鱼轻巧地从锦垫上跃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站在殿中,侧耳倾听,整个皇宫在夜色中陷入了一种虚假的宁静。她要去找到那个唯一的、可能成为她盟友的变数,那个疯疯癫癫,却又能看穿她心声的醉鬼诗仙,李白。

凭借着【猎豹之速】的加持,她的身影在宫殿的亭台楼阁与假山花影间飞速穿梭,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无声无息。宫中的巡逻禁卫,在她眼中不过是缓慢移动的木桩。很快,她便循着一股浓郁的酒气,在太液池边的一座凉亭里,找到了那个放浪不羁的身影。

李白正一个人靠着亭柱,半倚半躺,手中提着一个酒葫芦,正对着池中那轮皎洁的明月独酌。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那份白日里的狂放与疯癫,此刻竟沉淀出几分说不出的孤寂与落寞。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他低声吟诵着,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嬴小鱼悄无声息地落在他面前的石桌上,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李白感觉到动静,醉眼惺忪地抬起头,看清是她,不由得嘿然一笑:“哟,这不是贵妃娘娘的宝贝疙瘩嘛。怎么,嫌本仙的诗不够下酒,亲自来讨一杯?”

嬴小鱼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她跳下石桌,来到亭子中央一片铺着细沙的地面上。她伸出自己那粉色的肉垫,在李白诧异的目光中,用前爪,一笔一划地,在沙地上画出了两个歪歪扭扭、却依稀可以辨认的字。

徐福。

当第二个字最后一笔落下,李白脸上的醉意,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猛地坐直了身体,手中的酒葫芦“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沙地上那两个字,眼神从最初的诧异,变成了极致的震惊,最后化为深深的、无法掩饰的骇然与忌惮。那不再是醉鬼的眼神,而是一个清醒到极致的人,在面对某个尘封已久的、禁忌的恐怖时,才会有的眼神。

“你……你究竟是谁?!”他声音沙哑,压抑着巨大的情绪波动,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何……为何会识得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道门之中口耳相传的一个禁忌。传说千年前,有一位方士,欺瞒始皇,骗取了无尽的资源出海,最终却堕入邪道,成为了一个妄图窃取国运、颠覆天下的魔头。寻常百姓早已不知其名,便是在皇室宗亲与达官显贵之中,也只有极少数人,能从某些古老的秘闻中,窥得一二。

而眼前这只看似人畜无害的波斯猫,竟然能写出这个名字!

嬴小鱼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她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异色的瞳孔,将自己的意念,如同一支无形的箭矢,射入李白的脑海。

【安禄山,就是他。】

李白浑身剧震,猛地站起身来,在亭中来回踱步,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他回想起宴会上安禄山那憨态可掬的胡旋舞,回想起天子与贵妃那开怀的笑容,再对比这只猫带来的、这石破天惊的消息,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我初见他时,便觉此人面相之中,贵气与戾气交缠,绝非善类。我还以为是我喝多了,没想到……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惊天魔头转世!”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嬴小鱼,眼神变得无比郑重。“好!我信你!”他沉声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是仙是妖,既然你我目标一致,那从今日起,你我便结为同盟。在这长安城中,我李白,便是你的嘴,你的耳,你的代言人!”

一人一猫,在这月色之下,达成了一个足以影响整个大唐国运的秘密同盟。

合作达成,嬴小鱼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她立刻将安禄山所献舞姬有异的情况,通过意念传达给了李白。

李白闻言,脸色又是一变。他立刻意识到,这几名舞姬,恐怕就是安禄山安插在皇宫深处,最危险的棋子。

“此事交给我。”李白不再有丝毫的放浪形骸,整个人变得精干而锐利。他利用自己曾为翰林待诏、在宫中人脉尚存的便利,很快便打探到了消息。

“查到了。”半个时辰后,李白在一处假山后与嬴小鱼再次碰头,他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那批舞姬,的确是安禄山从范阳带来的,名义上是献给陛下的舞乐团。但她们不住在教坊司,而是被安置在城西一处名为‘静安别院’的地方。那里原是前朝一位王爷的旧宅,如今被安禄山买下,守卫森严,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深夜,月黑风高。嬴小鱼再次行动。她告别了李白,独自向着城西的静安别院潜行而去。凭借着【猎豹之速】的加持,她的身影在长安城的屋脊与暗巷间飞速穿梭,如同一抹白色的幽魂,无声无息。

高墙与守卫,对她而言形同虚设。她轻易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武士,跃入了那座阴森的别院。刚一踏入院墙,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气味便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杂着血腥、腐臭以及某种诡异药草的怪味,比在宴会上闻到的,要浓烈百倍!

整个别院死气沉沉,听不到一丝人声,只有几间屋舍还亮着昏暗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更显得阴森诡异。

她循着气味最浓郁的方向,来到了一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厢房外。这里守卫格外森严,几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彪悍的武士,如同雕像般守在门口,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嬴小鱼知道,硬闯绝无可能。她退到墙角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将体内所剩不多的妖力,尽数灌注于双眼。

【猞猁之瞳】,破妄之力,发动!

刹那间,她的视野瞬间改变。眼前的世界褪去了所有色彩,化为由能量线条构成的黑白画面。那堵厚实的墙壁在她眼中变得半透明,墙后的景象,清晰无比地呈现了出来。

墙后,根本不是什么厢房,而是一条向下的、幽深的石阶!石阶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如同地牢般的地下炼丹房!

炼丹房的正中,并非丹炉,而是一口直径超过三丈的巨大血池!池中的血液如同沸水般“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带着甜腥味的热气。而那个肥胖如肉山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站在血池边,赫然便是安禄山!

安禄山的身旁,还站着几个身穿黑袍、气息阴冷的方士。他们正合力将一个巨大的铁笼抬到血池边。嬴小鱼将瞳力凝聚,穿透了铁笼的栅栏,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那一瞬间,她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那铁笼里,密密麻麻地堆积着的,竟是数百具猫的尸体!各种花色,各种品种,无一例外,喉咙都被割开,死状凄惨。它们空洞的眼眶,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人间地狱般的惨状。

她终于明白,炼制这血池的引子是什么了。

安禄山(徐福)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的最后一步。他从一个方士手中接过一个玉碗,碗中盛着一种黑色的、如同墨汁般的符水。他走到一个被绑在石台上的、早已死去的士兵尸体旁,捏开尸体的嘴,将那碗符水尽数灌了进去。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具士兵的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随即,他竟摇摇晃晃地从石台上站了起来!

他双目空洞无神,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光彩,关节扭动间发出“咔咔”的脆响,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一个方士拔出腰刀,卯足了力气,狠狠地砍在士兵的手臂上。

“铛!”

刀刃与皮肉碰撞,竟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火花四溅!那士兵的手臂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而他本人,毫无任何反应,依旧如木偶般站立着,甚至还向前迈了一步,力大无穷,差点将石台踩裂。

“好!好!好!”安禄山发出了满足而又狰狞的狂笑,肥胖的身体都在颤抖,“本座的‘巫蛊死士’,终于炼成了!有此刀枪不入、不知疲倦、不畏生死的虎狼之师,何愁天下不定!哈哈哈哈!”

巫蛊死士!猫血为引!

嬴小鱼惊恐地意识到,安禄山一直在暗中捕杀长安城内外的猫,就是为了炼制这种邪恶的战争兵器!而他献给皇帝的那些舞姬,根本不是什么舞姬,而是他最早炼制出的、用来掩人耳目的初代死士!

这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大唐的巨大阴谋!

她不敢再有丝毫停留,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片人间地狱,返回皇宫。她必须立刻将这恐怖的发现告诉李白!

当李白从嬴小鱼的意念中“看”到那地狱般的景象时,他那张素来潇洒不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他脸色煞白,冷汗直流,握着酒葫芦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虽然放浪形骸,却深知家国大义。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不是简单的方士炼丹,这是在动摇国本!安禄山,这个深受皇帝宠信的胡人将领,正在长安的眼皮子底下,秘密打造一支不属于人间的魔鬼军队!

“不行!此事必须立刻禀报陛下!”李白当机立断,连官服都来不及整理,便不顾一切地冲向皇帝的寝宫,要求紧急求见。

彼时,唐玄宗李隆基正在兴庆宫中,与几位宠臣饮酒作乐,欣赏着新谱的曲子,好不快活。听闻李白深夜求见,本就有些不悦。待李白被领进殿中,将安禄山在城外秘密炼制“邪兵”、图谋不轨的事情一说,他更是勃然大怒。

“胡闹!”玄宗将手中的鎏金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酒液四溅,他指着李白的鼻子怒斥道:“李白!你是不是又喝多了,在此地醉酒疯癫!安卿家乃国之柱石,对朕忠心耿耿,岂容你这般污蔑!”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啊!臣亲眼……”李白急切地想要辩解,却又无法说出自己是从一只猫那里得到的情报。

“你亲眼所见?你一个终日醉酒的诗人,如何能见到安卿家的机密之事?”玄宗冷笑道,“安禄山狼子野心,其心可诛?朕看你才是包藏祸心,意图离间君臣!”

“陛下!三思啊!”李白跪在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金砖上,苦苦哀求。

“够了!”玄宗厌恶地挥了挥手,如同在驱赶一只聒噪的苍蝇,“朕看你是诗写多了,脑子都糊涂了!来人,把这个疯言疯语的醉鬼给朕拖出去!”

几名膀大腰圆的宦官立刻上前,粗暴地将李白一左一右地架了起来,向宫外拖去。

李白依旧在大喊:“陛下!大唐危矣!陛下!您会被他蒙蔽的!”

但他的声音,很快便被淹没在玄宗与宠臣们轻蔑的欢声笑语之中。在极度宠信安禄山的皇帝耳中,这最紧急的、关乎国运的示警,不过是又一场无伤大雅的醉后疯话,甚至让他觉得扫兴。

李白被狼狈地赶出了宫门,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石阶上。他望着巍峨的宫墙,感受着里面传来的、与自己心境格格不入的丝竹之声,心中一片冰凉。他颓然地坐倒在地,脸上充满了无力与绝望。他救不了,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唤醒这个沉溺于盛世美梦的君王。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快步从宫门内走出,他飞快地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无人注意,然后迅速将一张折叠好的纸条塞进了李白的手中。

“贵妃娘娘给的。”小太监用蚊子般的声音低语了一句,便立刻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宫里。

李白一愣,疑惑地展开纸条。

纸条上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三个娟秀而又带着一丝焦急的字迹——

华清池。

这是贵妃娘娘的字!她也察觉到了什么吗?还是说,这其中另有玄机?李白看着这三个字,熄灭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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