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雷符点亮任家镇,孤雏扛旗守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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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卷着枯叶,狠狠砸在“清微观”褪色的匾额上。道观大门紧闭,内里烛火稀疏,往日清晨香客不断的鼎沸早已散去,唯余药炉沉闷的沸腾声和刻意压低的啜泣在空寂的殿堂里回荡。

大师兄石磊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将一勺苦涩汤药吹凉,喂进炕上张玄干裂的唇间。少年面色惨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破碎道袍下裹满渗血的麻布,每一次艰难的吞咽都牵扯着胸前刺目的爪痕——那是僵尸王留下的烙印。十日前那场惨烈护送战,几乎榨干了道观所有元气。师父千鹤为护铜角金棺,被暴起的皇族僵尸撕碎心脉,尸骨无存;几个年轻力壮的师兄舍命断后,只换得重伤昏迷的张玄和这残破空荡的道观被残存的同门拼死抢回。

“咳咳……”药汁呛入肺管,剧烈的咳嗽让张玄猛地弓起身,五脏六腑仿佛被无数烧红的钢针攒刺,撕裂的经脉更是传来电流般的灼痛——强引九天神雷诛灭边疆王爷化僵的代价,几乎废了他的根基。

“小师弟慢点!”石磊慌忙放下药碗,眼眶通红地拍抚他单薄颤抖的脊背,“省着点力气!你经脉损伤太重了,这伤…哎…”

窗外,沉重的皮靴踏过青石板路的铿锵声由远及近,整齐而冷酷,如同催命的鼓点。几名身着土黄军服、荷枪实弹的士兵如标枪般戳在清微观破败的山门外,腰间刺刀在昏沉的暮色中闪着寒光,有意无意地扫视着紧闭的门扉。**领头的军官嘴角挂着戏谑的冷笑,目光如刀般刮过道观灰败的墙壁和破损的窗棂,最后落在门前空无一人的香炉上——那里已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几片枯黄的符纸被风卷起,打着旋儿,无力地落在那锃亮的军靴旁。

石磊的脸色更白了,飞快地瞥了一眼窗外那令人窒息的剪影,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秦大帅手下的刘营长……已经来第三趟了。师父…师父不在了,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在他们眼里和待宰的肥羊没什么两样。这次来,怕是要明着‘征用’了……”

张玄死死咬着下唇,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胸腔里翻涌的除了剧痛,更有烈火般的恨意与悲凉。**千鹤师父死了,为他挡了那本该穿心的一爪。**这道观,是师父留下唯一的念想,是师兄弟们最后的容身之所。若道观垮了,魂归何地?香火断了,师父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他强忍着几乎散架的剧痛,挣扎着半坐起来,手指死死抠住破絮翻出的炕沿,泛白的骨节迸出嘎吱轻响。他望向窗外被暮色吞噬的道观前院,那几盏豆大的油灯在风中摇曳欲熄,如同他们师兄弟此刻的命运。视线掠过角落里那叠厚厚落灰、绘着雷纹的黄表纸……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猛地撞入脑海!

“师兄!”张玄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搏命般的狠劲,“扶我去法坛!把库房里所有的引雷符……不,是**所有**的雷符!还有你去年替师父新描的那些五雷猛将符,全都给我拿来!越猛烈越好!”

石磊惊愕地瞪大眼:“小师弟!你要做什么?你这身子骨……”

“没时间了!”张玄低吼着打断,挣扎着就要下炕,身体却因剧痛而扭曲,“与其等他们破门进来把道观拆了当柴烧,不如……把这点家底,当灯点了!我要整个前殿,亮如白昼!我要让全任家镇的人都看见,这清微观的天塌了,还没死绝!师父的香火……还在烧!”

石磊被他眼中那团不顾一切、近乎燃烧的决绝震慑了。看着少年苍白面孔上那两道断眉在痛苦中倔强扬起,一股同生共死的悲壮油然而生。他一咬牙:“……好!师兄陪你疯这一把!”

夜色如浓墨,沉沉笼罩任家镇。清微观方向死寂一片,连虫鸣都似乎在兵威下噤声。镇民早已习惯这被战火与乱世揉碎的黯淡,早早熄灯关门。

突然——

刺啦!咔嚓!

数道灼目的亮白色电光猛地撕裂夜空,并非源于九霄,而是从清微观屋顶炸裂!紧接着,无数道细密的电弧如同狂舞的银蛇,沿着绘制在殿顶梁柱间的符箓纹路疯狂流窜。一霎那!悬在清微观前殿檐角、殿内廊道、乃至祖师神龛前的三十六盏古朴琉璃灯,如同被瞬间注入了星辰之魂!从第一盏开始,第二盏,第三盏……以一种令人窒息的决然姿态,一盏接一盏爆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煌煌辉光!

不是烛火的昏黄摇曳,不是油灯的微光明灭。那是纯粹、暴烈、带着雷霆余威的白炽!是道术逆天改命燃起的璀璨!

光华如昼,破开沉沉夜幕,将整座清微观从一片死寂的黑域中托举而出。飞檐斗拱纤毫毕现,匾额上“清微观”三个大字清晰得刺痛人眼。那光芒甚至辐射出去,照亮了半条青石板老街!

“快看!快看啊!”

“清微观……亮…亮得吓人!”

“神仙显灵了!定是千鹤道长在天有灵!!”

死寂的任家镇如同被投入滚水的热油,瞬间沸腾!家家户户门扉洞开,衣衫不整的百姓连滚带爬冲出家门,难以置信地望向那座已成光源核心的清微观。黑压压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聚拢到山门外,望着那神殿般的景象,震撼失语。扑通!不知谁带的头,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多的人冲着那亮如神域的道观跪拜下去,叩首声混着激动的呼喊,在雷符光辉下虔诚地流淌:

“千鹤道长仙灵护佑——!”

“道观显圣啦——!”

人群的喧嚣与虔诚的呼喊如同海潮撞上山崖,戛然而止。

清微观那两扇被灯光映照得格外沉厚的大门,被一只锃亮的厚重皮靴粗暴地踹开!发出“哐当”一声震响,仿佛碾碎了满地的香火气。

一个身形魁梧、披着军呢大氅的将领踩着如山般沉重的步子踏入煌煌光明之中,肩章上的将星在无数琉璃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森冷的光。他脸上横肉虬结,三角眼环顾四周刺目的灯光,那煌煌明亮的光线非但不能给他带来一丝神圣感,反而点燃了他眼底贪婪的灼热。

秦大帅咧开嘴,露出参差的黄牙,目光如捕捉猎物的秃鹫,死死钉在倚靠着法坛、脸色苍白如纸却强撑着一口气不肯倒下的张玄身上,那声音粗粝得像砂石摩擦,响彻寂静的殿堂:

“哟呵!千鹤那老牛鼻子的坟头草怕还没长出来吧?他骨头都没凉透的地界儿,倒让老子撞上个会‘点灯’的小孤儿!”

他一步步逼近,仿佛一头随时择人而噬的猛虎,周身弥漫的肃杀之气几乎压得大殿璀璨的光芒都为之一滞。

“这点雕虫小技,”秦大帅咧到耳根的笑容带着刺骨的嘲讽,“糊弄糊弄这些愚夫愚妇还行。”他猛地抬手,指向被雷符驱动得明光灼灼、将祖师法相映照得如同金身降临的琉璃灯阵,那命令如同铁砧砸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性贪婪:

“小道士!本帅不管你用了什么妖法邪术!给你两天时间,把你这破庙点灯的玩意,给老子做成个能照亮整个军营的发电厂!”

几乎在秦大帅那“发电厂”三字带着血腥气砸落的同时!

一股冰冷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刺穿了张玄因绝望和痛苦而混沌的意识深处,带着一股仿佛金属摩擦、濒临极限的尖锐味道:

【警告!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濒危!核心道场根基(清微观)遭受致命外力强制掠夺!】

【检测到外界不可抗力(军阀强权)强制扭曲宿主道途(雷法)发展方向!】

【紧急预案启动!特殊任务激活:孤灯护道!】

【任务目标:在48时辰内,拒绝/拖延/破坏秦大帅之强制‘发电厂’指令,守护清微观道场核心不受物理性掠夺。】

失败惩罚:师门(千鹤遗泽)道统彻底断绝。宿主当前经脉损伤转化为不可逆道基损毁(永久)。】

【强制附加状态:焚血催元(临时)。——以燃烧精血为代价,暂时屏蔽经脉剧痛,获得72小时‘行动自如’状态。状态结束后陷入深度虚弱(需百年灵药续命)!】

【选择倒计时: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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