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煞脊骨——拿来!”
张玄沙哑的嘶吼如同刮过锈铁的寒风,裹挟着尸王破胸而出的腥气。指尖点中尸煞首领前胸的刹那,脚下污秽的雷浆地脉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轰然沸腾!无数道紫黑色的邪异电蟒顺着他的赤足疯狂涌入,化作千百只无形鬼手,狠狠攥住了尸王体内那根缠绕着雷霆符文的乌金脊骨!
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肉撕裂声爆响!一根近丈长的粗大脊椎,裹挟着淋漓的污血和未熄的雷火,硬生生被这狂暴的地脉邪力从尸王背部抽拔而出!脊椎脱离的瞬间,失去了力量核心的庞大尸躯如同被抽掉了主梁的破屋,轰然倒塌,紫黑色的污血如同溃堤般从撕裂的创口喷涌,瞬间浸透了焦土!
铮——!
那根被强行抽离的脊骨悬浮于污雷地脉上方,如同一柄刚刚出世的绝世凶兵,发出震魂摄魄的嗡鸣!覆盖其表面的紫黑雷煞此刻失去了载体,如同活物般在骨节上剧烈扭动挣扎,试图挣脱束缚!
张玄瞳孔中映照着那根翻腾的脊骨和脚下狂涌的地脉阴雷,喉咙里滚动的已经不是人声,更像濒死凶兽最后的咆哮。他双臂猛地张开,身体内仅存的那点因燃烧先天道体而榨取出的最后金红精元,混合着强行吸纳的海量污浊雷煞,如同决堤的洪流,朝着悬浮的脊骨疯狂灌注!
嗤——滋滋滋——!!!
金红色的生命精元与地脉阴雷、尸王雷煞三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那根脊椎上疯狂碰撞、纠缠、煅烧!耀眼的电光混合着爆燃的血焰,将那根粗壮的脊骨整个淹没!骨节在这毁灭性的熔炼中发出濒临破碎的刺耳悲鸣,却又在崩解的边缘,被三种狂暴的力量强行糅合、塑形!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根象征污秽与强横的尸王脊骨,竟在电光血焰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塑形!骨刺融合收束化作锐利剑脊,粗大的骨节被碾磨压扁形成狭长剑身,残存的筋膜皮毛在雷火煅烧下扭曲凝结成暗紫色的古朴剑柄……短短数息之间,一柄三尺来长、通体呈暗沉乌金色、剑脊处蜿蜒着天然紫黑雷纹、剑柄缠绕着未焦枯的尸王皮毛的狰狞长剑,悬浮于雷火之中!
剑成刹那——
嗡——轰!!!
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的扭曲雷柱,自那初成的骨剑剑尖猛然炸裂!雷光并非堂皇天威,而是混杂了血煞、阴秽、毁灭意志的混沌之雷!它如同蛮荒恶龙,瞬间贯穿了地面上剩余两具尚在电网中嘶吼挣扎的尸煞残躯!
没有挣扎,没有爆裂。那两具凶威滔天的尸煞,在被混沌雷柱击中的瞬间,就如同投入熔炉的冰块,无声无息地——气化了!原地只留下两片边缘焦黑扭曲的人形印记,袅袅青烟中还飘散着令人作呕的熟肉焦臭。
恐怖的混沌雷柱余势未歇,扭曲着撕裂空气,如同一条失控的孽龙,朝着数十丈外瘫软在地、裤裆湿热、早已吓傻的秦大帅噬去!
“大帅——!”几个忠心亲卫睚眦欲裂,猛扑上去试图用身体遮挡。
无声。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巨响。
挡在最前的两个亲卫身体连同厚重军装,如同烈日下的蜡像般瞬间熔融塌陷,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融成一滩混合着骨头渣子和金属纽扣的、冒着热气与焦臭的粘稠糊状物!
混沌雷柱的核心,轻轻点在了秦大帅那颗被油汗浸透的光亮脑门上。
噗!
如同熟透的西瓜被重锤砸中。红的鲜血、白的脑浆、碎裂的头骨,混杂着几缕花白的头发,呈放射状猛然炸开!喷溅了旁边僵立的刘营长满头满脸!那具无头的肥胖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颈腔如同破裂的水管,温热的鲜血混杂着白色的泡沫咕嘟嘟狂涌而出,颓然栽倒在一地粘稠的尸浆血泥之中。
秦大帅,这位在任家镇乃至周边数县只手遮天、作恶多端的军阀头子,就此化作一滩污臭的烂肉。
整个山巅战场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污雷地脉里气泡破裂的咕嘟声和风吹过残垣的呜咽。
九叔强忍断臂剧痛,踉跄几步来到那被混沌雷柱劈成虚无的尸煞灰烬旁。他锐利的目光在地面上焦黑的痕迹间扫视,猛地蹲下,染血的手指从滚烫的焦土中拈起一片指甲盖大小、边缘呈现熔融状态的黑色骨片。
骨片之上,竟烙印着一个深陷骨质的诡异符印——那是一个由扭曲藤蔓包裹着骷髅的标记,藤蔓纹路间夹杂着如同虫爬般的古老文字!
“这是……”九叔脸色骤变,指尖拂过那文字,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湘西千年土司坟山才用的‘尸匠密文’?!”他将骨片凑近眼前,镜片后的双眼精光暴涨,一字一句读出了那个隐藏在藤蔓骷髅标记中的名字印记:
“石——坚——?!”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短暂的寂静!
“石师伯?!”远处刚从昏迷中被血腥气呛醒的石磊师兄,听闻此名,惊得失声尖叫,脸上血色褪尽,“他不是闭关多年?怎么会……”
九叔捏着骨片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眼中翻涌着惊疑、愤怒和更深沉的忧虑。茅山大师兄石坚的名字,竟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边疆尸王身上!这背后的牵扯,让他这素来稳健的老江湖也感到一阵刺骨寒意。
这时,几个奉命清理战场的士兵,在秦大帅那滩血肉和碎裂尸骸混合的泥地里,忍着强烈的呕吐感,扒拉出几枚沾满黑泥的青铜古币。其中一枚被军靴无意中踢到张玄脚边。
叮当。
古币落地轻响。张玄如同刚从血水中捞出,全身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他倚靠着一块滚烫的断壁,正低头看着手中这柄以尸王脊骨为本、融汇邪雷秽血而成的凶兵。剑身入手沉重冰冷,如同握着一块寒冰,剑脊上天然生成的紫黑雷纹在污血下隐隐流动着晦暗的光。
他下意识地伸出沾满粘稠血泥的手指,轻轻拂过那狰狞的剑脊——嗡!
剑身微微震颤了一下!一种血肉相连却又潜藏着致命冲突的诡异感觉传来。张玄瞳孔微缩,在他拂过的剑脊末端、靠近护手的位置,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却透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色裂痕,在焦黑的骨纹间一闪而逝!丝丝缕缕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冷尸气,正从中悄然逸散!反噬……已经开始了吗?
“无量他娘的天尊!哪个天杀的兔崽子!炸了道爷的‘锦绣停尸房’?!!”
一声震耳欲聋、混杂着无尽肉痛和滔天怒火的咆哮,如同炸雷般轰然从清微观后山方向传来!声浪之大,震得满地的碎石碎瓦都在跳舞!
紧接着,在众人骇然的注视下——
轰隆!!!
道观后方紧邻山崖的那堵年久失修的石墙,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滚滚烟尘中,一个身高超过两米、浑身覆盖着青黑色古铜甲片、关节处钉满巨大铜钉的高大身影,如同失控的重型卡车,轰然撞破残墙,踏入这片修罗战场!
在这如同铁塔般的铜甲尸肩膀上,赫然架着一挺闪烁着冰冷油光的金属造物——马克沁重机枪!冰冷的枪管在晨曦中反射着幽光!
一个穿着破旧黄色八卦袍、身形干瘦、戴着圆框眼镜的道士,如同被点着了尾巴的猴子,骑坐在铜甲尸宽阔如门板的肩膀上,一边愤怒地跳脚大骂,一边心疼地看着铜甲尸身上几处被爆炸气浪掀飞鳞甲、露出底下干瘪黑皮的伤口。正是九叔的师弟,专职赶尸物流的四目道长!
“我的百年紫檀棺板啊!我的蜀锦寿衣啊!全他娘的灰飞烟灭!赔!今天不赔个倾家荡产,道爷我——呃?”
四目道长骂骂咧咧的话语戛然而止。他那双镜片后的小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扫视着眼前这片比乱葬岗还恐怖十倍的废墟、一地无法形容的碎尸烂肉、弥漫天地的焦臭血腥、还有几个浑身是血、如同厉鬼般的身影……
就在此刻!
一片在剧烈爆炸中炸飞、边缘锋利如斧的半块厚重棺板,打着旋儿从四目道长炸开的墙洞方向飞出,如同被精准投掷的巨斧,横跨数十丈距离,朝着九叔旁边那片焦黑土地上立着的、一个用来盛放之前边疆王爷僵尸被诛灭后所留骨灰的粗陶巨瓮——
狠狠劈下!
哐啷!!!
陶瓮应声而碎!积存其中的小半瓮灰白色骨灰如同扬尘般轰然炸散!被爆炸和尸煞战斗掀起的猛烈山风一卷,混合着浓郁到极点的血腥气和未散的污秽雷煞之气……
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漫天飞扬的骨灰粉屑,并未随风飘远。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那轮尚未完全隐没于山峦之后的、诡异的暗红色月轮照射下,每一粒细小的骨灰颗粒,都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灰白色的粉末瞬间聚拢,凝结成无数只指甲盖大小、振翅飞舞的灰蛾!
这数以万计的诡异骨蛾,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食人鱼群!它们放弃了山巅所有的活人,在空中一个盘旋,发出刺耳喧嚣的密集振翅声,如同一股灰白色的污浊洪流,遮天蔽日,疯狂地扑向地面上那具刚被炸飞脑袋、颈腔还在汩汩冒血、散发出浓郁生魂怨气的无头尸身——秦大帅!
灰蛾洪流撞上温热尸血的刹那,如同烧红的铁条捅进雪堆。
嗤——!!!
浓郁的血腥蒸汽伴随着刺鼻的焦臭味腾空而起!无数骨蛾如同扑火的飞蛾,消融在血水之中,但更多的骨蛾前赴后继,疯狂吮吸着那富含怨气的血浆!秦大帅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无头尸身,在短短数息之间,被这海量涌入的骨灰彻底覆盖、渗透,变成了一具人形的灰色泥塑!
泥塑之下,骨骼在诡异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似乎有什么更加凶戾的存在,正贪婪地吞噬着骨灰与残尸的精髓,孕育着足以掀翻这残破山河的无边尸祸!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血腥和焦臭,更增添了一股来自远古坟茔般的……腐朽尸王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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