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人形灰色泥塑骤然开裂!无数细密的裂纹蜿蜒爬满尸表,秦大帅那具无头残尸如同注水的皮囊,猛地臌胀、破裂!粘稠的、散发着浓郁硫磺与尸臭的黑绿色粘液如同高压水枪般激射而出!伴随喷射而出的,还有难以计数的灰白色骨蛾!
这些被尸血浸透、吸饱了怨气的骨蛾,体型暴涨了数倍!每一只都有巴掌大小,翼膜呈现出令人作呕的油光,细密复眼闪烁着贪婪的猩红光芒!它们不再满足于吸食尸血,而是如同一片死亡的阴云,发出更加刺耳密集的振翅轰鸣,朝着最近的血肉活人——那些瘫软在地的士兵、以及挣扎想逃却双腿灌铅的民夫——疯狂俯冲扑下!
“救命啊——!”
“虫子!吃人的虫子!”
惨叫声瞬间撕破了战后的死寂!一个被十几只骨蛾扑中的士兵,甚至连枪都来不及抬起,脸上的皮肉在数息之间如同融化的蜡油般剥离、消融,露出血淋淋的森白骨骼!他惨叫着倒下,翻滚,眨眼间便被蜂拥而至的蛾群彻底覆盖,原地只剩下一具被剔得干干净净的人形白骨和一滩黑绿的粘液!
混乱和死亡瞬间蔓延!
张玄瞳孔收缩,手中那柄以尸煞脊骨炼成的雷煞骨剑发出渴血的嗡鸣,剑脊上紫黑雷纹急促流转。他近乎本能地迎着那扑向自己、混杂着腥风的骨蛾狂潮,手臂肌肉贲张,挥剑横斩!
轰嗡——!
一道宽逾丈许的扭曲紫黑色雷光,带着撕裂空气的恶毒咆哮,瞬间脱刃而出!这并非堂皇雷法,而是融合了尸煞邪力、地脉阴雷、甚至张玄自身焚血精元的凶戾剑气!
雷光所及,如同热刀切入黄油!
噼啪!噗嗤!
冲在最前的数十只骨蛾被紫黑雷煞剑气正面扫中!没有挣扎,没有爆炸。它们如同被投入滚沸的强酸,瞬间熔蚀、瓦解、化作一捧捧裹挟着剧毒的灰黑粉屑!污浊的毒血如同雨点般溅落四周。
“滋啦——!”
毒血落地的瞬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沾染了毒血的焦黑泥土、碎石、甚至残余的木屑,都如同被投入滚油,剧烈地沸腾、腐蚀、冒出滚滚夹杂着腥甜与腐烂气息的浓重黑烟!不过数息,原本坑洼的地面就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坑中残留的粘稠毒液还在“滋滋”作响,散发着足以销金蚀铁的恐怖气息!
“无量寿佛!张小子快停手!”刚刚驾驭铜甲尸稳住阵脚的四目道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边指挥铜甲尸抬起加特林枪管逼退近身的蛾群,一边对着张玄跳脚狂吼,“你砍一只喷一滩毒血!这鬼东西的血渗地三寸就能污化地脉!再砍几剑,整个山头就要变成千年不化的尸瘴毒林了!到时候别说人,耗子都活不了!”
毒瘴!张玄心头一凛。看着脚下还在腐蚀扩张的毒坑,以及弥漫开愈发浓郁呛人的黑绿色毒烟,持剑的手顿住了。雷煞骨剑剑柄处缠绕的尸王皮毛,仿佛因吞噬了骨蛾毒血而微微舒展,贪婪地吸吮着空气中弥漫的剧毒与邪气,剑脊深处那道暗红色的裂痕似乎更细微地扩散了一丝!这凶兵在享受这场灾厄!
“小玄子!稳住!”远处强忍断臂剧痛的九叔,挣扎着用左手从随身的褡裢中抓出一把混合了糯米粉、朱砂和香灰的法阵基盘,猛力掷向张玄脚下,“引天雷!离地火!烘烤地面三寸祛毒!快!只有雷火纯阳之力能炼化这污秽!”
九叔的断喝如同一道清明的钟声撞入张灵台!他立刻明悟。看着那激射而来的法阵基盘即将落地,手中雷煞骨剑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倒插入身前的剧毒污土之中!
“引——天火!”
嗡——!
并非来自苍穹,而是激发雷煞骨剑内蕴藏的、源自混沌雷柱的残存雷力!剑柄处尸王皮毛猛地一颤,一道极其凝聚的炽白中夹杂着妖异紫色的高温雷火,如同喷发的熔岩,顺着剑身疯狂灌入地面!
轰!
以插入的骨剑为中心,一片刺目的雷火猛地炸开!瞬间覆盖了周围丈许方圆!这雷火温度高得恐怖,所过之处,大地如同烤炉般瞬间赤红!那些蔓延的毒液、腐蚀的坑洞、甚至弥漫飘散的黑绿毒烟,在至阳至烈的雷火中疯狂翻滚、蒸发!
“滋滋滋——嗷!!!”
令人头皮炸裂的异变发生了!被高温强行烘烤蒸腾的毒雾黑烟,竟在半空中凝聚不散,扭曲着化成一个由浓烟组成的、足有数丈高的巨大鬼脸骷髅!这烟雾骷髅张开大口,发出无声却震荡灵魂的痛苦嘶嚎!仿佛是沉积在地脉中被强行炼化的万毒怨念在垂死反扑!骷髅鬼面朝着张玄疯狂扑下,势要吞噬这炼化它的道人!
就在这毒烟骷髅扑至张玄头顶一丈,其森冷意念几乎冻结思维、手中雷煞骨剑发出兴奋嗡鸣欲要迎击的刹那——
叮铃铃!叮铃铃!
一连串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铜铃声,刺破毒雾与雷火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铃声仿佛拥有清心定魂的力量,那扑下的毒烟骷髅竟被铃声震荡得一阵剧烈波动,攻势为之一滞!
众人循声望去。
山道入口处,不知何时已静静立着三人。
为首一人,着玄黑法衣,袖口以暗金线绣着七星踏斗,面容刻板如古雕,下颌三缕长须垂至胸前,正是茅山掌刑长老座下第一执令使——玉虚真人!其道袍纤尘不染,与周遭血腥狼藉形成刺眼反差。他身后侍立两名背负法剑、神色冷漠的中年道人。
玉虚真人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一片狼藉、尸毒遍地的战场,掠过九叔断臂的伤口、四目身旁的铜甲尸重机枪、最终死死定格在手持雷煞骨剑、脚下雷火灼土的张玄身上。
他面无表情,缓缓抬起左手。掌中握着一枚通体由黑玉雕琢、嵌着金丝茅山敕令符印的令牌。指尖微微用力。
咔嚓!
清脆得如同琉璃碎裂的声响,在铜铃余音未散的山巅异常刺耳!
那枚象征茅山法度的掌刑令信,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瞬间被玉虚真人碾成一捧黑色粉末!
“茅山敕令!”玉虚真人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山岳倾塌般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审判,“千鹤门下张玄,身犯三罪!”
“其一:以邪法弑杀朝廷册封、守土一方之镇守将军秦大帅!”
“其二:私自引雷炸毁道观基业,毁损祖师清修道场!”
“其三:勾结邪修四目,动用禁忌铜甲尸及军国火器,罔顾道门戒律!”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同两把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剑,直刺张玄眼底:
“即刻起,废去修为!缚以雷火法链,押解总坛黑渊洞,听候三堂会审——伏诛!”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字字诛心!寒意瞬间席卷山巅!
“真人!冤枉啊!”刚刚搀扶起一个受伤民夫的石磊师兄,闻言如同被惊雷击中,浑身剧颤!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数步扑向玉虚真人脚下散落的令牌碎末,涕泪横流,“真人明鉴!秦大帅强占道观,逼师弟引雷符造发电厂在先!更驱使士兵戕害无辜!那尸煞也是军阀挖坟掘墓招惹而来!若非师弟拼死引天雷诛邪,整个任家镇早已是死城了啊!九师叔!四目师叔!你们说句话啊真人!”他用力磕头,额头撞在令牌碎末上,沾染上污黑。
“聒噪。”
玉虚真人眼皮都未抬一下,手中拂尘如羚羊挂角,轻轻一挥。
呼——!
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罡风平地卷起!跪地的石磊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正面撞中,整个人惨叫着向后高高抛飞!重重砸在十余丈外一堵残墙上,软软滑落,口中鲜血狂喷,当场昏死过去!
“师弟!”张玄目眦欲裂,手中雷煞骨剑嗡鸣骤响,紫黑雷煞之气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但他没动,冰冷的杀意混合着被冤枉的暴戾怒火,在胸腔里疯狂冲撞!
玉虚真人的目光终于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了那柄杀意澎湃的雷煞骨剑上。他那刻板如石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种近乎审视异类的冰冷嘲意:
“凶兵饮血,邪气冲霄!不过刚刚炼成便能自发护主?好!好得很!”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砸落: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张玄——你就是那勾结妖邪、叛出道门的孽障!!”
“唰!”两名中年道人同时抽出背后法剑,剑锋清冷,直指张玄!肃杀之气瞬间冻结了战场的空气!
就在这杀机凝如实质的瞬间——
张玄怀中,紧贴胸口的那枚捡来的、沾染着血泥和雷灰的青铜古葬币——猛地灼热发烫!
那温度之高,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贴在心口皮肉上!
“呃!”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张玄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怀中被高温烫出的白烟,混着血腥气逸散开来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