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墙西,八卦窗垣壁外跨院,阳光明媚,夏花娇艳,风吹来兮,日月如梭,一转眼七天。
阳光照入窗口,洒落摇篮床,襁褓婴幼儿,三天两头聚在一起。
吕小秀推着摇篮床,她对中年妇人说道:“海棠姐,幸好我们生对儿女,指腹为婚才作数,否则他俩就像铁大哥和白家了。”
“我大嫂生了个胖小子,叫无双,白家同样是男儿,他名摘自天上玉京,寓意仙人下凡!”铁海棠笑言声,她坐在马凳一同轻晃摇篮床。
“铁无双、白玉京,好名字,他们身上也有蛟吗?”吕小秀问声。
“是啊,这几天村里传开了,八人身上有灵蛟,正相互寻找亲家,定娃亲呢!”铁海棠笑言声,她看着两婴儿,同床相对望,小脸红扑扑,胖嘟嘟。
吕小秀接口说道:“八人?那好,我担心孩子被它们附身,将来传讹言,婳儿真可爱。”
姒婧婳小脸红扑扑,眸若黑宝石,她侧脸望着阮阡陌,婴儿相看两不厌,张口无言以对。
铁海棠突然面露担忧,她接而说道:“秀妹,仲景跟随奉天哥去打劫,军阀有火枪大炮,我担心。”
“放心吧,三百人出去,即便打不过军阀,对付土匪强盗,还是很容易的!”吕小秀回应声。
“也对,外面马贼不少,经常到处劫掠,挑弱的来就好!”铁海棠笑声,两人聊着家长里短,天色渐变黑。
白莲花抱着阮隑阳穿过游廊,她来到东厢房说道:“海棠,吃饭再回吧!”
“不用了,莲花,民乐在家等着,他阿婆难喂饭,秀妹别担心,带娃也容易,吃饱就好,我明天再来!”铁海棠话落,她抱起女儿出门走向坎域。
阮阡陌看见她离床后,哭闹不止,他没流泪。
“白姐,孩子饿了,我先喂好他,你们吃饭吧,不用等!”吕小秀话落,她抱起婴儿裹好绣褓。
“吕妹,我最近听村里人说,灵蛟附体,他们特别亲近,还能心意相通!”白莲花抱娃进门话落。
“这样啊,难怪他俩定眼相看这么久!”吕小秀话落,她开始喂儿母乳。
阮阡陌躺在摇篮床,喝完奶就睡,醒来待哺乳,待换糊了一身的尿裤时,胸前背后的黑蛟赤虎,似乎忍俊不禁,它们游向他左手右腿。
“带娃好难呀,娘是怎么把我养大的?”吕小秀轻叹声,待擦净婴儿身,给他换上新绣褓,她走出门外时,月上树梢头。
八卦村百里千重山外,月下竹林,剑条凤尾细叶轻摇晃,一条火把长龙照亮浩荡人与兽,寒光凛冽。
三百大汉身穿寒光甲胄,披星戴月赶路,胯下骑着兽铠虎熊,牛象拖驮辎重车,一杆黑色大纛旗刺绣血红“琅琊”二字。
姒仲景骑着白蹄黑黄牛,他驾驶辎重车说道:“咱们这么明目张胆打劫,传出去,对村里名声不好吧?”
“哪有,这不是夜里吗?再说了,军医总比郎中强多了去,大伙觉得合理吧?”阮奉天骑着白额虎问声,他肩扛七尺重剑,行走间,锋刃切气断风。
三旬大汉骑着棕熊,手握丈八长槊,儿臂粗杆黝黑如浑铁,利刃寒勾照银月,他朗笑说道:“白天收旗,晚上挂起,咱们这叫太岁夜行军,山精鬼魅见了都得躲!”
“我说白芒,大晚上别惹鬼魅啊?它们真出来,看你如何办!”吕小布骑着黑熊回应声,他手握丈二长乌金矛,红缨如火穂。
“你不是说世间无鬼吗?才去留洋回来,头上三尺有神明,把这忘得一干二净了!”白芒瞪眼话落。
“我觉得应该有妖怪,神明的话,谁见过何人能长生?”吕小布问声。
白芒看向骑黑虎握铁枪的四旬大汉说道:“临渊,四爪金蛟算龙不?”
“帝老哥,你女儿身上金蛟有何奇异之处?”阮奉天问声。
“天精地气孕造世间万物,八卦阵聚拢星力,祖宗欲乘龙骑虎得道成仙,奈何月蚀日时机不对,这对他们而言,以及我等,都太迟了,但也过于早些,曦儿身上金蛟,没龙五爪,只有独角,应该推衍出漏误!”帝临渊一答三问。
姒仲景接口说道:“人算不如天,百密有一疏,聚灵万千载,怕是付东流。”
三旬大汉骑坐黄象,脚趾前五后四圆墩腿,腰驮担架箩筐,他背着铁巨弓说道:“天公不作美,九龙一虎,本该每姓后人都获得机缘根基,奈何它杀了腾蛟!”
浓眉大汉骑着黑毛耗牛,手握丈六长赤铜色三叉戟,他身处在先锋十七人当中说道:“怪它生有翅膀冲最前面,月蚀日太短暂,天光一开,避之不及,千年精魄毁于旦夕!”
“魏武说得对,李俊叹啥气,全村一家亲,女儿养大还不都嫁出门?少个正好成双结对,心里没愁闷!”帝临渊笑言声。
李俊坐高望远说道:“距离伏牛山还有两里地,熄灭火把吧,别让那土匪暗哨发现,先用大炮轰炸咱们一轮!”
三百大汉前后左右,他们相互传话“熄灭火把”时,月光照耀下,一众人放慢速度沿着山道缓行。
月下伏牛山,寨门中间两把斧头,漆黑梁亭飞檐处,左右安插一双犄角,木桩削尖筑围墙,杈架铁盆跳耀火焰,三辆车红衣大炮。
山寨门外上下,八名土匪守卫。
“去他大爷,夏天的风,也这么凉飕,啥鬼天气!”瘦汉坐地上碎骂声,抖索下身体,裹紧短衫裤,抱着酒坛继续喝,腿边开山刀,血痕犹未干。
“我看你喝多了,风吹身发凉,尿完就没事,走啊!”粗糙大汉嚷囔声,短衫撇开胸膛,一溜黑毛,撇下毛枪,两人起身腿打转,醉醺醺,谜糊糊。
包头男子坐在放哨塔,燧发枪横在腿上,他看向地面两人说道:“你们去远点尿,别风吹来一股骚味!”
“知...道了,啰嗦,老子等会拉个屎熏死你!”瘦汉回应声,他们勾肩搭背,两人一起摇摆走向百步外山林。
夜深树下隐身形,一群人趴伏地,只见目露寒光,难辨清脸面。
粗糙大汉穿着麻布鞋,一路摇摆不定,他笑嚷说道:“老子喝了三斤酒,这次看谁尿得远!”
“尿得远有吊用,寨里美娇娘没咱俩份,二当家拿我们抢来钱财,买枪炮能抱着睡?城里女人也不多要几个,全她娘...村姑黄脸婆!”瘦汉话落,忽然他弯腰呕吐时,脑门“噗”声崩裂,一颗拇指大铁珠滚落地。
“喂,你趟地干...”粗糙大汉话未完,一支箭射穿他喉咙。
树林走出两人拖尸返回,片刻后,一身土匪装束,他们勾肩搭背低着头,摇摆不定走向山寨门。
地面红衣大炮旁边,四名土匪,他们一脸淫笑聊着,全是风骚话。
“大寨主有福啊,那得罪官老爷的地主家千金小姐,这回被扣下造反罪名抓来了,丫鬟也是很水嫩那种!”颓头瘦汉笑言声,他吧唧嘴巴时,一口黄牙馋流唾液。
“寨里八百多号人,等到咱们时,千万别弄残了,我还没碰过这种地主家美女呢!”头戴布巾大汉话落,他握起葫芦喝酒,夜里闪现寒光影,两枚飞镖穿脖射眉。
假土匪月色下偷袭,干脆利落解决四名守卫,他们飞檐走壁冲上放哨塔,干掉最后两人,如鹰展翅跳落地面。
树林走出一群寒光甲胄大汉,不足三百人,他们疾速奔向山寨门。
阮长生肩扛两套寒铁衣,奔跑发出清脆磕碰声,他对二人说道:“李超、魏鹏,干得不错啊,快把甲胄穿上!”
李超在两人帮忙快速穿戴甲胄时,他满脸愤怒说道:“山寨土匪有八百人,比我们想的多一半!”
“我竟然听到有狗官贪财,抓女子与土匪贩卖交易!”魏鹏冷哼声,两人帮他一起穿上寒光甲胄。
“既然这样,贪官狗腿子暂留,看是何许人,其余一个不放过!”八字胡须大汉冷哼声,他手握五尺黄铜双锏。
“魏夫子说得对,咱们干完土匪,就去抄狗官他家!”白芒回应声。
帝临渊看了眼月色,他接而说道:“赶紧动手,天亮前解决,别引起其它山头强盗注意,否则不好清除干净周围恶贼!”
“我来劈掉这寨门!”阮奉天话落,他握着七尺重剑跃空而起,犹如开山切墙壁,牌坊梁亭轰然一分为二。
山寨门内,巡逻的土匪夹枪带刀,他们面露惶恐看着寒光甲胄众人,忽然一句“官兵来了”惊醒恶徒。
琅琊众人冲进寨门,混入土匪中,他们逢敌就杀,一声不吭推向山上。
“二当家,我军如约而至,还不献上你大哥人头,更待何时!”魏夫子突然怒吼声,他手中双锏挥动接连咂向土匪。
三旬大汉腰别斜月钩刀,铁拳砸在人身皮开肉绽,他笑说道:“这脑子,教书匠就是不一样啊!”
“你个裁缝匠,脑子也灵活!”魏夫子回应声。
山寨顶峰,堂口内火盆噼啪作响,酣歌醉舞好不热闹,土匪首领头目相聚一起时,还有地方官差打扮之人。
“二弟,大哥对你可薄?”首座寨主问声,忽然先下手为强,他一枪崩了狐裘男人。
“王大当家,这恐怕完全是误会,石子陵哪能搭上那些将士?”官差老者叹气声。
粗犷大汉砸了酒碗,一眼别过石子陵尸体,他接而愤怒说道:“王天水,你他娘的不是人,妒忌才能,就杀掉...”
“砰~”鸟枪响,头中弹,人灭亡,声停止。
王天水心腹干掉粗犷大汉,他继续给鸟枪填充弹药说道:“诸位,二当家没勾结?自搭上督守大人后,一直图谋寨主之位,你们当老子糊涂不成?”
堂口众人闻言,沉默寡言。
忽然独眼大汉冷哼道:“这还不是寨主沉迷酒色,否则方圆百里,早落到我们手里!”
“我们是土匪,出生入死不为大口吃肉,享福睡女人,你竟想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愚蠢至极!”王天水骂声。
“寨主有理,我们当土匪就是为了逍遥快活,这里吃空换别处,以前不也如此?”肥胖男人笑言声。
“将士夜里来,人数尚未知,还是先说怎么办吧!”官差老者着急声。
“怕什么,打不过就跑,他们还能一直追?”白袍男子随意声。
肥头大耳和尚,一手腿骨肉,他举杯说道:“此处不留爷,隔~”
“自有留爷处!”锦衣男人笑言声,一扯舞女长袖,搂在他怀里。
“走,去看下哪路将士,打不过,咱们就从后山撤!”王天水话落,众人随他走出寨堂门时,两旁篝火摇曳间,一点寒芒直射来。
“噗!”翎羽箭插入脑门,人当场摔倒在地。
“寨主...死了!”锦衣男子惊呼声,忽然天空洒落一片箭雨,痛嚎声不止,片息又消停,他们躺在血泊中,犹如刺猬般,留下满地尸体。
“箭在,手不能停!”李俊说话间,拉开铁巨弓,他与众人连珠齐射。
月色朦胧,伏牛山顶,二十名寒光甲胄大汉,斜挎刀,背箭筒,他们松开铁巨弓,飞雨穿空细无声,三角铁头插人身,夜间哀嚎不止。
天空寒芒射杀,地面兵戈舞白光,圆管枪口火星四射,甲胄叮噹响,杀戮不止。
夜色褪去,一缕阳光照落山间时,八百土匪尽数覆灭,遍地断肢残体,鲜血流成河,犹如森罗地狱。
三百大汉来回行走山寨,四处收缴物资,甲胄反射银光,他们搬箱扛包装在牛象辎重车,更多人抬尸堆放木架,一把大火点燃后,化为灰烬。
“吕逵,叫兄弟们把瘦马四腿砍下,当作粮食,其余喂熊虎!”阮奉天大喊声。
“好,上百匹呢,长骠的送回村,给孩子骑着玩!”吕逵话落,他与八人走向山涧边马棚。
李俊对地上众人说道:“弓箭消耗有点大,火枪使用不顺手,还得多练下才行!”
“以前火药难得,如今我们既然做起绿林豪客了,那这种武器就该换上,大家有手枪法,更好抢军阀!”帝临渊回应声。
四旬大汉拿布擦拭九环大砍刀血迹,他接而说道:“让受伤兄弟把粮食马肉运回村里,金子也带回我家,这是打造兵甲好材料。”
“黄金甲?若穿出去,那不得被人抢!”吕小布笑言声。
“铁铮此言有理,黄金运回,白银留着,这次交战提醒我们,不能让自家兄弟总面对生死,乱世年间,招兵买马才是最好办法!”帝临渊回应声。
“行吧,此次有二十位兄弟受伤,虽然无碍,但让他们送回去最好,也要带药来才行,而且大象速度慢,别骑了!”姒仲景回应声。
魏武双锏挂后背,他点头说道:“嗯,那就这么办,受伤者运送,咱们把村外方圆三百里,所有强盗土匪扫灭干净,还个清宁。”
铁锅炖熟马肉汤后,三百大汉吃完原地休息,二十人骑象赶牛马拉车辆,他们运送物资,一路浩荡返回八卦村。
“秀姐,我来了!”铁海棠话落,她把女儿放在摇篮床。
阮阡陌侧脸与她相看许久,忽然他张口细声说道:“啊~”
两母抱娃重聚,昼合夜分,婴儿同床长大,伸手含指头,蹬腿摆翻身,你抓我挠后,坐起学狗爬,嬉戏相逐时,不觉孩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