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内的猩红光芒又浓了几分,像是某种巨兽缓缓睁开了眼睛。
血腥气裹着腐木味直往鼻腔里钻,刺得人喉头发紧,仿佛连空气都带着锈铁的腥甜。
玄智盯着门缝里那道爪印,喉结动了动,喉间溢出的低语被红妆听见个尾音:“因果守门人……”他的声音发涩,像砂纸擦过生锈的铜钟。
红妆的指尖在千机图卷轴上一紧,纸张微颤,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她记得玄智曾在镜中界提过,轮回海由三族强者残魂镇守,可此刻听他说出口,后颈还是起了层鸡皮疙瘩,仿佛有冷风顺着脊椎往上爬。
“你确定?”她边问边抖开卷轴,青铜纹路在石地上游走,眨眼间凝成半人高的机关盾墙——这是她连夜改良的“九连环”,能撑半柱香。
金属摩擦声清脆地回荡在密闭空间里,带着一丝机械特有的冰冷感。
玄智没回头,目光却透过门缝锁死了门外的动静。
一阵若有若无的低吼从门缝中渗出,像是野兽在梦中翻身。
镜中界那幅画面突然在眼前闪回:血雾里三尊身影背靠背而立,佛杵断刃上凝着业火,魔剑残锋滴着黑血,道幡碎角缠着雷蛇。
那些影像还带着灼热与电流交织的气息,仿佛他正站在那片战场中央。
“他们是三族至强者的残魂,”他声音发沉,“守的不是门,是本源珠的因果线。”话音刚落,空气中骤然多了一丝压抑,如同暴雨前闷热的天幕压在每个人心头。
老向导的枯瘦手指抠进石壁,指节发白,指甲边缘渗出些许血痕。
他望着玄智发顶那缕若隐若现的黑气,像是嗅到了什么危险的味道,突然提高声音:“你体内的业火残识呢?现在还压得住?”
玄智的睫毛颤了颤。
他能感觉到那团幽蓝的光在识海深处翻涌,像头被铁链拴住的兽,在黑暗中磨牙咆哮。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那种灼烧般的痛感,仿佛灵魂正在被一点点撕裂。
方才被红妆点醒“活下去”时,那光分明收敛了些——可此刻门外的压迫感涌进来,它又开始蠢蠢欲动,像是嗅到了猎物的气味。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瞳孔里浮起金纹:“分得清主次。”
“轰——!”回应他的是青铜门彻底崩裂的巨响。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撞在石壁上,激起层层回音,灰尘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碎屑的焦味。
碎铜片像暴雨般砸下来,铁牛大喝一声抡起巨斧,斧面嗡鸣着荡开一片飞刃,火星四溅。
红妆的机关盾墙适时亮起,将余下的碎片撞得叮当作响,带着温度的金属碎屑擦过她的脸颊,留下几道细小的划痕。
三个身影踏着碎铜走了进来。
为首者身披半副鎏金佛甲,左胸处的法轮纹被劈成两半,右手握着根断成两截的降魔杵,断口处还滴着黑焰。
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震动,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中间那人穿着裂成条状的玄色道袍,腰间悬着半截雷纹玉牌,最年轻的那个则裹着染血的兽皮,肩头还嵌着半截魔剑。
空气中顿时多了几分硫磺与雷电交织的气味,仿佛风暴即将来临。
“擅闯禁地者,死。”持佛杵的身影开口,声音像两块磨盘在碾,震得人耳膜生疼。
话音未落,三人同时动了——
佛甲者挥起断杵,黑焰裹着风雷劈向玄智;道袍者指尖弹出三道雷蛇,目标竟是祭坛上的本源珠;兽皮人则咧嘴一笑,獠牙上挂着涎水,直扑红妆。
那笑声带着湿漉漉的腥气,令人作呕。
“铁牛!”红妆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尖擦着兽皮人的脖颈钉进石壁,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她反手拽住铁牛的衣角猛扯,巨斧刚好横在两人身前,“护祭坛!”铁牛瓮声应了,斧柄在掌心磨出红印,肌肉虬结的手臂绷得像铁铸的,硬是把兽皮人的扑势挡了个正着。
斧刃与兽爪相撞,迸出一串火星,夹杂着皮革与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老向导突然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机关盾墙上。
他盯着佛甲者脚下的影子——那影子没有轮廓,像团化不开的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是残魂……可这怨气……”他喉结滚动,“比传说中重十倍!”
玄智没接话。
他望着劈来的断杵,掌心的金光突然暴涨,带着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楞严经》里的“不动明王印”,他在第七次轮回里为破邪修幻境练了三个月。
可当金芒撞上黑焰的刹那,他还是倒抽了口冷气——这黑焰竟带着蚀骨的痛,像有千万根钢针在扎他的魂魄。
“噗!”他退了三步,嘴角溢出黑血,温热的液体滑过下巴,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仿佛腐蚀着石面。
识海里的幽蓝之光突然疯了似的窜起来,缠着那团业火残识撕咬。
玄智的瞳孔瞬间变成幽蓝,又在眨眼间恢复清明——他咬着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原来你也怕他们……”他低笑一声,指尖掐诀的速度更快了。
红妆的机关盾墙“咔”地裂开道缝。
道袍者的雷蛇擦着本源珠飞过,在石地上烧出三个焦黑的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她急得额头冒汗,反手从袖中摸出三支机关箭,“老丈!引雷蛇往盾墙缺口走!”老向导反应极快,抄起腰间的铜铃摇晃,铃音裹着某种晦涩咒文,竟真把雷蛇引偏了三寸。
铁牛那边战况更烈。
兽皮人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在巨斧上划出火星,带着金属摩擦的尖锐声。
他咧嘴笑着,反手抓住斧刃往怀里带,铁牛措手不及被拽得踉跄,兽皮人趁机抬脚踹在他胸口——“咔嚓”一声,铁牛闷哼着撞在墙上,嘴角渗血,却仍死死攥着斧头:“奶奶的……再来!”
玄智的额头青筋直跳。
他能感觉到,每接下佛甲者一击,体内的幽蓝之光就强一分。
此刻那光几乎要冲出识海,在他掌心凝成半透明的法相——是尊三头六臂的明王,手持降魔杵、金刚铃、宝伞,每尊手臂上都缠着金红两色的光链,散发出炽热的威压。
佛甲者的断杵又至。
玄智不闪不避,双掌合什抵住杵尖。
金芒与黑焰在两人之间炸开,气浪掀得所有人东倒西歪。
红妆的机关盾墙彻底碎裂,老向导被气浪拍在地上,铁牛的巨斧“当啷”落地。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轰鸣中,玄智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嗤”。
他猛地转头。
石室最深处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立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没有五官,却能让人清楚感觉到它在笑——那是种带着恶意的、看戏般的笑,像极了他在第三次轮回里,那个屠城邪修动手前的表情。
“玄智!小心!”红妆的尖叫混着铁牛的怒吼炸响。
玄智回过神时,佛甲者的断杵已穿透他的左肩。
黑焰顺着伤口窜进体内,疼得他几乎咬碎后槽牙。
可他的目光仍锁着那道身影,直到它在气浪中渐渐消散,只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低语:“别急……好戏才开始。”
铁牛的怒吼从另一边传来。
他捂着胸口爬起来,指尖抠进石缝里,指节发白。
兽皮人正一步步逼近祭坛,嘴角的涎水滴在石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铁牛盯着自己染血的手掌,又看了眼玄智背上的伤口,突然爆喝一声,抄起地上的巨斧:“老子跟你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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