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丹火焚简炼真文
虚中有实藏毒计,真言显化烙神魂
李慕白的目光深沉,定格在陆昭那微微颤抖的断刃之上,刃尖闪烁的寒光不经意间映照出他左臂上悄然爬升的赤红鳞片,宛如火焰在暗夜中潜行。陆昭全身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深渊之中挣扎而出,胸前的玄甲军徽记,那曾经荣耀的象征,此刻已裂为两半,暴露出下方溃烂的肌肤。那伤口非同寻常,泛着幽幽蓝光,无疑是北海深处妖魔留下的致命毒液,在无声中诉说着一段惊心动魄的战斗。
“归墟之地的镇海碑……竟全然崩塌……”陆昭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他踉跄几步,终是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礁石之上,手中的断刃随之发出“当啷”一声脆响,遗弃于石缝之间。“沧溟子,那狠毒之人,竟以三百童男童女之血,行此逆天之事,唤醒了沉睡海底的古老妖兽——九婴……”话语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这片被阴霾笼罩的海岸线上。
话音尚未消散于风中,遥远处,一阵犹如深渊闷雷的咆哮骤然响起,震颤着每一寸空气。李慕白不由自主地昂首,目光穿越层层波涛,直至那燃烧着炽烈火焰的海平线尽头。在那里,九条狰狞可怖的蛟龙之首猛然间破浪而出,宛如自幽冥之中苏醒的巨兽,每一颗头颅之上,皆镌刻着突厥狼神的神秘图腾,闪烁着不祥之光。
位于这群蛟龙正中的,是一头赤红如焰的巨蛟,它张开足以吞噬天地的血盆大口,从中缓缓吐出一具古朴沧桑的青铜棺椁。那棺椁之上,棺盖缝隙间仿佛有幽冥之力涌动,丝丝缕缕的黑雾缭绕而出,于半空中诡异地凝结,化作四个古朴的篆体字——“七月十五”,字迹阴森,透着难以言喻的寒意。
“大人,小心!”一声急促的警示,划破了这紧张至极的氛围。
陆昭猛然间如同狂风暴雨般发作,手中那柄沾满鲜血的断刃,带着凛冽寒风,狠狠劈向李慕白毫无防备的后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宛如深海海藻般扭曲的触手,猝不及防地断裂开来,其断面非但未淌出血液,反而喷射出一串串密集繁复的突厥符文,犹如夜空中最诡秘的星辰。
这些符文一触地便即熊熊燃烧,非但未化为灰烬,反而在焦黑斑驳的礁石之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缓缓拼凑出一幅齐王府隐秘地道的图谱。图谱之中,线条曲折蜿蜒,宛如迷宫,透露出一股不可言喻的阴森气息。
李慕白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惊骇难掩。他岂能不识得图谱中央赫然标注的“甲字库”,那正是多年前审理盐税大案时,无意间揭露的隐秘所在。指尖轻点,一抹炽热的丹火倏然腾起,他本意是要将这不祥之图付之一炬,永绝后患。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怀中被他紧紧护着的半卷《突厥皇族谱系图》竟莫名发热,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所触动。羊皮纸卷的夹层之中,伴随着一阵细微的窸窣声,悄然滑落出一件未知之物……
玉简通体泛着温润的碧光,其表面密布着宛如自然雕琢的蜂窝状孔洞,透出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李慕白以剑尖轻轻挑起这奇异的玉简,细目审视之下,只见每一个微小的孔洞内,都镶嵌着一颗殷红的血珠,而那些血珠之中,竟蜷缩着一个个稚嫩孩童的魂魄,令人触目惊心。
“是那些失踪的丹童……”陆昭的声音颤抖着,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惊骇,“他们……竟被困在这玉简之中……”
话音未落,李慕白掌心丹火猛然腾起,炽热而明亮,他将玉简缓缓悬于火焰之上。血珠接触到这股炽热,瞬间炸裂开来,伴随着三百道童魂的凄厉尖啸,它们仿佛挣脱了无尽的束缚,猛然冲出。然而,当这些魂魄触碰到海风的一刹那,却化作了一缕缕青烟,消散于天地之间。
七月十五,夜幕低垂之时,一行字迹于玉简之上跃然而出:“李世民,赴齐州。”墨迹未干,突地,那玉简仿若承受不住某种古老力量的束缚,轰然爆裂!碎片化作无数锋锐之箭,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啸声四射开来。
李慕白身形一闪,手中长剑舞动,剑光如织,将飞射而来的碎玉一一格挡。然而,百密一疏,一片碎玉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划过他左臂。那一刻,被赤鳞隐约覆盖的肌肤上,一个狼头咒印赫然浮现,那狼眼仿佛蕴含着生命,诡异地转动着,透露出森然寒意。
“狼神咒……”陆昭低吟一声,脸色苍白如纸,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一个与李慕白左臂上如出一辙的印记,狰狞而诡异。他声音颤抖,“中此咒者,三日之内,必将陷入癫狂,除非……”说到这里,他身形一晃,猛地咳出一口黑血,那血中竟有细小如蛆的符文在游动,令人毛骨悚然。
“除非找到那施咒之人的心头血,方能解此咒!”陆昭的话语中带着决绝与绝望,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甘与疯狂,仿佛在与时间赛跑,与命运抗争。
海浪骤起狂澜,翻腾不息,九婴那震耳欲聋的嘶吼仿佛就在耳畔回荡。李慕白动作迅捷,一把扯下身上的道袍,紧紧束缚住那蠢蠢欲动的咒印,随即,一股炽热的丹火沿着他体内的经脉汹涌澎湃,最终汇入沧溟剑之中。霎时,剑身上的“沧溟”二字如同被鲜血浸染,化作触目惊心的血红,而海面也随之猛然裂开,显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渊薮。
在那渊薮的最深处,竟赫然沉睡着一艘隋炀帝时期的龙舟,古老而神秘。
“快,随我来!”李慕白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他毫不犹豫地拽起陆昭,身形一闪,便跃入了那幽暗深邃的渊薮之中。海水在遇到李慕白布下的丹火结界时,竟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壁垒,自动向两旁分开,露出了龙舟甲板上那堆积如山的青铜箱。
青铜箱的缝隙间,幽幽的蓝磷火若隐若现,仿佛鬼火一般,照亮了箱面上斑驳的铭文:“大业九年,沧溟子封”。
一剑劈开铜锁,腐臭味扑面而来。箱中整齐码放着上千枚桃核,每枚核壳都刻着生辰八字。李慕白捡起一枚,核纹突然蠕动——这哪里是桃核,分明是缩成核桃大小的人头!
沧溟子用活人种桃......陆昭用断刃挑开另一口箱子,成捆的玉简哗啦啦倾泻而出,这些恐怕都是...
话语未尽,忽闻头顶传来一记木板迸裂的轰鸣,震耳欲聋。刹那间,九婴那狰狞的蛟首猛力撞破龙舟甲板,毒牙间滴落的黏液,触及木料即刻腐蚀,腾起缕缕青烟,弥漫开一股不祥之气。
李慕白眼疾手快,反手一扬,沧溟剑化作一道银色游龙,盘旋而上,紧紧缠住了蛟首的脖颈。借此空隙,他迅速探手入箱,抓起一枚枚珍贵的玉简,毫不犹豫地投入了熊熊燃烧的丹火之中。
“住手!万万不可!”陆昭惊呼出声,语气中满是焦急与惋惜,“那些玉简……”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火焰贪婪地吞噬着玉简,刹那间,整艘龙舟仿佛被无形之力撼动,剧烈颤抖起来。就在玉简化为灰烬的瞬间,无数金色小字自火光中翩然飞出,宛如精灵般在空中翩翩起舞,随后重新排列组合,缓缓显现出一段隐秘至极的文字:
“玄武门地窖,第三密室……”
李慕白的左臂上,那抹神秘的咒印突兀地灼烧起来,仿佛有烈焰在内里翻腾。与此同时,他腰间的狼眼吊坠猛然间射出两道摄人的红光,直指东北天际。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升,李慕白心念电转,瞬间明了——齐王竟妄图在七月十五这日,趁着李世民亲临齐州之时,利用那禁忌的血池之术,将突厥的狼骑悄无声息地传送到长安城下!
“大人,当心脚下!”陆昭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不容忽视的急切与警告。
李慕白闻言低头,只见脚下甲板在丹火的舔舐下逐渐软化,露出下方一具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棺中女子身着繁复华丽的隋宫服饰,双手安静地交叠于腹部,掌心紧握着一卷泛黄帛书,岁月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李慕白的剑尖轻轻触碰棺盖,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莫名的紧张。就在这时,奇迹般地,棺中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双没有眼白的瞳孔,漆黑深邃,宛如无尽深渊,吞噬着周遭所有的光线与声音。
噗!
棺盖被无形之力掀飞,女子直挺挺坐起。帛书无风自展,露出用狼血写就的秘方:李唐真龙心头血三升,可炼破军丹三千。每个字都在渗血,血珠落地即化狼形!
九婴的咆哮震耳欲聋,另外八颗蛟首已冲破结界。李慕白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沧溟剑上,剑身顿时腾起血色丹火。他一剑贯穿女尸咽喉,顺势挑起帛书投入火中——
轰!
帛书燃起绿色妖火,火中浮现齐王的身影。他正在玄武门地窖,将浸泡过火毒的桃核钉入昏迷的李世民穴位。每钉入一枚,李世民头顶就飘出一缕紫气——那是帝王龙气!
三日之后,皓月当空,恰为殿下加冕登基之吉时……齐王面向幽暗虚空,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笑意,仿佛能穿透熊熊烈焰,直视着远方挣扎中的李慕白,“至于李大人,您的命运,已然注定,将成为狼神重生的神圣祭礼!”
此刻,狼神的诅咒之印已悄然攀爬至李慕白的心口,如同毒火般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带来无尽的痛苦与煎熬。他咬紧牙关,奋力挥动手中长剑,剑光一闪,将缠绕周身的诡异妖火斩得四散纷飞,随后不顾一切地拽起陆昭,逃离了那艘残破的龙舟。
海面上,波涛汹涌,武曌的座船正陷于九婴的猛烈围攻之中,形势岌岌可危。甲板上,那面狰狞的狼头幡被熊熊烈焰所吞噬,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
就在这混乱与火光交织的瞬间,一个奇异的景象吸引了李慕白的注意——那九婴之一,手持桃核的婴儿身上,桃核竟骤然绽放出淡淡的青光,与他心口处的狼神咒印遥相呼应,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力量……
原来如此......他呕出带着桃叶的黑血,惨然一笑,我才是沧溟子种的那棵桃树......
沧溟剑感应到主人危机,自动飞回手中。李慕白割开左臂咒印,蘸着狼血在掌心画出《九转玄丹经》中的禁咒。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片北海的毒火都向他掌心汇聚——
今日我便焚了这毒计!
血色丹火如贪婪的巨兽,缓缓吞噬了玉简的残破遗骸,在那炽热的余烬之中,真正的秘密文字渐渐显露真容。这并非寻常文字,而是一串触目惊心的名单,上面详尽记录了朝中那些已被狼神丹悄无声息腐蚀的官员姓名。名单的每一个名字,都仿佛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人心头,让人难以喘息。
而在这名单的最末端,一行字迹犹如寒冰刺骨,令人不寒而栗:“武氏女婴,已承狼神之胎,此子命定,将为周武王朝之主。”
此刻,海浪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骤然间停止了翻涌,天地间一片死寂。九婴那九颗狰狞的头颅不约而同地转向西方,目光如炬。李慕白顺着这远古凶兽的视线远眺,只见长安城的方向,紫微星的光芒黯淡无光,仿佛被乌云遮蔽,而一颗赤红如血的妖星,正从玄武门的位置缓缓升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霸气,划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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