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靴子踩进污水时，右眼突然炸开剧痛。黑色黏液顺着脸颊滴落，在下水道激起诡异的荧光。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十二个残像——每个都在被不同颜色的记忆触手贯穿。
找到你了。
机械蜘蛛从管道裂隙倾巢而出，复眼闪烁的蓝光拼成钟先生的脸。林默抡起铁棍横扫，蜘蛛爆开的瞬间喷出记忆凝胶，粘在皮肤上立刻开始腐蚀。
警告，记忆熵值突破临界点。机械音在隧道回荡，建议立即执行肢解程序。
三十七个银甲狩猎者从污水里浮出，他们头盔上的呼吸阀喷着蓝雾。林默的右眼突然穿透装甲，看见每个驾驶舱里都蜷缩着个空白人——他们的脑干插满导管，正随着母体的脉搏抽搐。
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污染物。林默的晶体右手突然暴涨，棱柱刺穿最近的头盔。驾驶舱里的空白人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江夜被肢解的双手。
狩猎者的链锯剑已经砍到鼻尖。林默后仰的瞬间，污水突然凝结成记忆镜面。他看见倒影中的自己长出六条晶体手臂，每条都握着不同死者的遗物。
现实与倒影重叠的刹那，真正的杀戮开始了。
第一拳打穿装甲，空白人干枯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救…救…话音未落就被母体的控制程序掐断喉咙。林默的晶体手指插进导管接口，暴走的记忆洪流瞬间灌爆整个狩猎小队。
警告！警告！幸存的机械蜘蛛开始自爆，检测到原始记忆病毒……
爆炸气浪掀翻林默的瞬间，他右眼突然看到奇异画面——所有爆炸的火焰都凝固成莲花形状，某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在火焰中调试仪器。
是江夜的记忆残像！
林默突然张开嘴，将爆炸的能量吞入体内。他的皮肤浮现出电路板纹路，脊椎节节爆响着生长出记忆晶簇。当最后一个机械蜘蛛被他捏碎时，下水道突然响起掌声。
精彩！钟先生从排污管里钻出，西装沾满血污，不愧是母体选中的暴走体。
林默的晶体右手突然刺向他咽喉，却在触碰到皮肤的瞬间融化。钟先生撕开衬衫，胸口镶嵌的黑色肉瘤正在蠕动：你吞噬的每个空白人，都在给母体输送养分。
肉瘤突然裂开，伸出江夜残破的手掌。那手指点在林默眉心时，他看到了终极真相——
无数根记忆藤蔓贯穿地球，每根藤蔓上都挂着密密麻麻的茧房。林终雪正在某个茧房里雕刻记忆，而他自己被泡在巨型培养皿中，后颈插着与江夜同款的导管。
这才是现实。钟先生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所谓的反抗，不过是培养皿里的应激反应。
林默突然笑了。他的右眼渗出黑色血液，在空中凝结成江夜的脸：那这个呢？
黑色人脸猛地咬住肉瘤。钟先生发出惨叫，胸口迸发的记忆乱流将下水道轰出天坑。暴雨倾泻而下的瞬间，林默跃入红点标记的暗井。
井底埋着江夜的棺材。
腐朽的棺木里没有尸体，只有个老式投影仪。当林默放入芯片时，全息影像中的江夜正在给手术刀消毒：听着，母体的弱点不是记忆……
突然有银针破空而来。林默偏头躲过，发现林终雪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她的旗袍沾满黏液，手中剪刀滴着蓝血：不能看！这是思维病毒！
但已经太迟了。
投影中的江夜突然撕开脸皮，露出钟先生的面容：惊喜吗？整个棺材突然变形，记忆金属打造的牢笼将两人困在其中。林默的晶体右手砍在栏杆上，反震力让他虎口迸裂。
欢迎参加净化仪式。钟先生的脸出现在牢笼外，作为主菜，你们该感到荣幸。
牢笼开始下沉。穿过地壳的瞬间，林默看到了母体的真身——直径三公里的记忆之茧，表面浮动着全人类的悲欢离合。茧房深处传来江夜的呼唤：林默…救我…
林终雪突然用发簪刺入太阳穴。她后颈的刺青编码开始发光，牢笼的栏杆竟被她徒手掰弯：这是江夜留下的后门程序，快走！
两人坠入记忆洪流时，林默看到惊悚一幕——林终雪的皮肤正在脱落，露出下面机械骨骼。她的心脏位置嵌着块血色水晶，正是拍卖会上的病毒核心。
七年前我就死了。林终雪推开他，现在的我是江夜制造的仿生人，装载着他最后的人性。
牢笼外传来钟先生的咆哮。母体伸出记忆触手缠住林终雪，将她拽向茧房核心。林默的右眼突然流出蓝色火焰，晶体右手进化成记忆长刀。
第一刀斩断触手，第二刀劈开茧房。当第三刀刺入母体核心时，他听到了江夜的笑声。
你终于来了。核心裂开，露出江夜完整的意识体，现在，让我们合二为一。
林终雪的尖叫声中，林默被拽入意识深渊。这里漂浮着所有被清除的记忆，而江夜正被钉在记忆十字架上。他的身体已经和母体融合，唯有心脏还在跳动。
杀了我。江夜的眼球突然转向他，用你体内的病毒……
话没说完，钟先生的脸从江夜胸口钻出：真是感人至深的重逢。他操控着江夜的身体扑来，指甲暴涨成记忆利刃。
林默的右眼突然看到破绽。在利刃刺入心脏的瞬间，他将林终雪给的莲花吊坠塞进江夜口中。吊坠遇血即化，江夜的身体突然迸发金光。
不！！！钟先生的惨叫中，母体开始崩塌。林默抱着江夜的意识体下坠时，看到林终雪正在用剪刀剪断记忆藤蔓。
活下去……江夜最后的声音消散在风中，告诉终雪，旗袍内衬有……
现实中的爆炸将林默掀飞。他重重摔在记忆管理局废墟上，手中攥着半枚染血的玉佩。倒计时显示屏定格在00:00:01，天空中的飞艇突然调转炮口。
全球直播的画面里，钟先生的脸正在扭曲：净化程序出现错误……啊！！！
他的身体突然长出江夜的手臂，接着是林终雪的脸。当所有被吞噬的记忆开始反噬时，林默的右眼终于看清真相——所谓母体，不过是钟先生制造的记忆癌变体。
该结束了。林默捏碎玉佩。江夜预留的病毒程序启动，所有记忆清除设备开始反向运转。人们突然跪地呕吐，被封印的记忆化作黑雨落下。
林终雪找到他时，林默的右眼已经彻底晶体化。他的皮肤上浮现出记忆编码，正在重组江夜留下的信息。
老城区204号……林默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地下还有间实验室……
突然有破空声袭来。本该死去的钟先生从黑雨中现身，他的身体由无数记忆残片拼凑：你以为这就赢了？他撕开胸膛，露出里面跳动的母体核心，只要人类还有记忆……
林终雪的剪刀突然刺入自己心脏。她挖出血色水晶按进林默掌心：这是江夜的爱！水晶接触皮肤的瞬间，林默的晶体右手进化出终极形态——记忆归零之刃。
最后一刀斩落时，钟先生的脸突然变成林终雪的模样：你真的下得去手？
刀光没有停顿。
母体核心破碎的瞬间，全球的记忆清除设备同时过载。林默抱住倒下的林终雪，发现她的机械心脏正在播放江夜的遗言：……要笑着活下去……
暴雨突然停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林默的右眼开始脱落。新生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记忆光点升空的奇景。那些被吞噬的、被清除的、被遗忘的，终于重归自由。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某块母体碎片悄悄钻入下水道。碎片表面，钟先生的脸正在重新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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