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的指尖在空气里轻轻颤动,盯着那枚突然泛红的符文。
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里,她听见自己后槽牙咬得发疼——这符文的位置,恰好对应她剧本杀里最常设置的“逻辑锁”起始点。
“顾承。”她喉结滚动,声音比平时轻了两度,“你觉不觉得这些符文的排列……像不像我设计本时用的嵌套谜题?”
顾承的脚步在封印台前顿住,侧过脸时,眉峰在阴影里压出一道棱:“嵌套?”
“对。”林昭昭摸出随身的铅笔和皱巴巴的剧本杀草稿纸,笔杆抵着下巴快速敲击,“本格本里常见的,解第一层才能触发第二层线索,解错一步就会激活陷阱。你看最上面那个齿轮——”她指向高处,铅笔尖跟着齿轮转动的轨迹画弧,“它的刻痕比其他深半分,每次擦过邻齿都会多出半秒停顿。这是‘提示音’,像我在《钟楼血案》里给玩家留的摩斯密码提示。”
顾承的目光顺着她的笔尖上移,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林昭昭却注意到他右手悄悄按上腰间——那里别着他从不离身的青铜镇纸,此刻正随着他指节的收紧泛着冷光。
空气里的沉郁感愈发明显,林昭昭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像有根细针在脑膜上轻刺。
她蹲下来,草稿纸铺在满是灰尘的地面,铅笔尖重重戳在符文排列图的中心:“第一层应该是方位对应。古代机关爱用‘四象’,这里七个符文……”她突然顿住,抬头看向顾承,“七?九重天的护山大阵是九宫,但这里只有七个齿轮。”
“七是周砚的幸运数字。”顾承的声音像浸了冰,“他高中时组推理社,每个谜题都设七重障碍。”
林昭昭的笔尖“啪”地折断。
周砚的脸突然浮现在她眼前——阳光透过剧本杀店的玻璃照在他发梢,他举着线索卡冲她笑:“昭昭姐,你设计的密室我解过七次,每次都差最后一步。”那时她只当是学弟的撒娇,现在想来,那“差一步”的执着里,藏着多少阴鸷?
“昭昭。”顾承蹲下来,指腹轻轻碰了碰她发颤的手背,“先集中精神。”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周砚的影子按进心底。
重新铺开一张纸,她开始在符文旁标注方位:“北坎属水,对应第一个泛红的符文;东震属木,第二个齿轮的刻痕有焦痕,该是火克木……”铅笔在纸上沙沙游走,当第七个符文的方位与“离火”对应时,最左侧的齿轮突然发出“嗡”的一声,所有转动的齿轮竟同时停了半拍。
“成了!”林昭昭跳起来,草稿纸被她捏出褶皱,“第一层解的是五行方位,用离火破坎水——”
话音未落,封印台发出低沉的轰鸣。
黑色台面像被无形的手掀开,一块拇指大小的玉简浮了出来,表面流转着青玉般的光泽。
林昭昭刚要伸手,顾承突然拽住她手腕:“等——”
但玉简已经触到她掌心。
凉意顺着脉络窜进骨髓,林昭昭眼前炸开一片星芒。
无数金色字符在视网膜上流淌:“通脉者,引气入穴,如溪汇川……”她踉跄两步,后背贴上顾承的胸膛,能清晰感觉到他心跳透过衬衫传来的震动。
“这是……”她声音发颤,“九玄录说的‘武学残篇’?”
“是。”顾承的手虚虚护在她后腰,“通脉境的修炼要诀。但昭昭——”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你觉不觉得这机关开得太顺了?九重天的试炼从不会让新手轻松过关。”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林昭昭的膝盖一软,顾承的手臂立刻收紧,将她捞进怀里。
头顶的齿轮开始疯狂转动,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更可怕的是,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一股股青灰色的雾气涌了出来,带着腐肉般的腥甜。
“毒雾!”顾承低喝一声,拽着林昭昭往墙角退。
他另一只手迅速从口袋里摸出银针,手腕一抖,银针精准钉入天花板的青铜石板。
石板“咔”地脱落,顾承借着反冲力跃上高处,将林昭昭护在身后。
林昭昭的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毒雾擦过她脚踝时,皮肤立刻泛起红疹。
她眯眼看向不断涌出雾气的缝隙,突然注意到最深处的齿轮组——本该同步转动的齿轮,竟有三枚在逆向旋转:“顾承!看那里!”她指着墙角被毒雾笼罩的控制杆,“齿轮联动不对,有人在外部操控!”
顾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瞳孔骤然收缩:“你确定?”
“就像我在《镜中杀人案》里设计的双轨机关!”林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表面是自动运转,其实有根隐藏的控制杆连接外部。只要——”
“我来!”顾承打断她,松开环住她腰的手。
林昭昭下意识去抓他衣角,却只碰到一片空荡荡的空气。
他像片叶子般从高处飘落,落地时脚尖点在毒雾最稀薄的地方,旋身一掌劈向那根锈迹斑斑的控制杆。
“咔嚓!”
金属断裂声混着齿轮的哀鸣。
毒雾瞬间止住,地面的裂缝开始缓缓闭合。
林昭昭跌坐在顾承刚才的位置,看着他踉跄两步,袖口渗出一丝血——刚才劈控制杆时,他的手背擦过了凸起的齿轮。
“你受伤了!”她扑过去,却被顾承笑着推开:“小伤。”他指了指重新平静的封印台,“看。”
黑色台面完全升起,一枚金色令牌静静躺在中央,正面用篆文刻着“通脉·二境通行令”,背面却有一行极小的字,像是用刀尖仓促刻上去的:“逆命者已临。”
林昭昭的手指刚碰到令牌边缘,就像被火烫到般缩回。
她抬头看向顾承,后者的脸色比刚才更沉,眼尾的笑纹彻底消失,只剩一片冷硬的线条。
“这不是九重天的试炼。”他将令牌收进怀里,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来,“是周砚。他早就在这里设了局,等我们来钻。”
林昭昭盯着他怀里微微鼓起的轮廓,喉咙发紧。
毒雾残留的腥甜还在鼻腔里打转,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齿轮的咔嗒——比任何剧本杀里的催命钟都要响。
“顾承……”她低声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逆命者,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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