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证人的秘密
山路崎岖,比想象中难走许多。
脚下的碎石在林昭昭每一步踩踏时都发出“咯吱”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林昭昭的鞋尖第三次踢到凸起的山石时,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传入耳中,她身子微微一晃。
此时,顾承的手掌已经虚虚覆在她后颈——不是扶持,而是像在护着什么易碎品。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节因用力而绷直的轮廓,那坚硬的触感如同冰冷的石壁,连带着袖口那道焦痕都蹭得她后颈发痒,痒意顺着皮肤蔓延开来。
到了。赵四突然停步,柴刀重重地砸在地上,瞬间划出一串刺眼的火星,那火星如同迸溅的火花,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雾气散得比预想中快,原本弥漫在山谷中的那层灰白色的幕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掀开。
山谷中,被野藤缠绕的断墙残瓦逐渐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那些野藤像一条条绿色的蟒蛇,紧紧地缠绕着断墙,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昭昭的阴阳眼在此时剧烈发烫,那种滚烫的感觉如同被火灼烧一般,视网膜上叠出模糊的影像:一个穿月白衫子的少年提着灯笼,脚步轻盈地穿过断墙。
少年的衣摆扫过的地方,开出细碎的蓝花,那蓝花如同点点繁星,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这些蓝花的纹路,和她在现代古籍残页里见过的九重天服饰纹路一模一样。
顾承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她后腰,那触感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她转头,见他正盯着山谷入口处的老松树。
松枝间挂着的红绸正无风自动,每根绸带都像活物般绷直了指向破屋方向。
红绸在夜风中发出“呼呼”的声响,仿佛是某种神秘的召唤。
那是...
引魂幡。顾承的声音比山风更冷,那声音如同冰碴一般,“用活人血浸过的红绸,专引山中野魂。”
林昭昭的青铜剑在鞘中轻鸣,那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风铃在风中摇曳。
她按住剑柄,能清晰摸到剑鞘纹路里渗出的热度,那热度如同刚从火中取出的烙铁,这是遇到九重天相关事物时才会有的反应。
三日前在剧本杀店触碰青铜剑穿越时,剑鞘也是这样发烫,烫得她掌心起了红印,那红印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她的掌心。
破屋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那声音如同老旧的关节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白发老者坐在门槛上,背对着他们。
他的灰布衫洗得发白,膝头摊着本线装书,纸页边缘泛着茶渍的黄。
那本线装书在月光下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听见动静,他缓缓转头,林昭昭这才看清他的脸——左脸从眉骨到下颌有道狰狞的疤痕,像被刀剑劈开后勉强缝上的。
那疤痕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趴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恐怖。
陈老?她脱口而出。
柳姑娘说过,十年前在茶棚见过的戴斗笠老人,左脸有旧伤。
老者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停在她腰间的青铜剑上。
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像砂纸擦过石磨:九重天的掌门剑,怎么到了你手里?
林昭昭的呼吸一滞。
她记得父亲说过,这把剑是林家祖传,从未提过与九重天有关。
林家祖上或许与九重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是当年九重天的某位弟子与林家有了渊源,才将这把剑流传下来。
但此刻面对陈老,那些被父亲刻意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小时候偷翻父亲的古籍修复室,见过一本《九重天志》,书脊上的烫金纹路和剑鞘上的一模一样。
我......她刚要开口,顾承已上前半步,挡住她与陈老的视线。
他的语气带着考古社社长特有的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前辈,我们是为九重天灭门案来的。
令师当年......
住口!陈老突然剧烈咳嗽,瘦骨嶙峋的手死死攥住书页,指节泛白。
他咳得整个人蜷缩起来,灰布衫下露出半截手臂,林昭昭眼尖地看见那上面缠着褪色的红绳——和小梅手腕上的,和狼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之前小梅在面对山谷中那些神秘气息时,眼神中偶尔会闪过一丝警觉,这或许也是她身份特殊的隐晦暗示。
顾承的手指在身侧快速结了个印。
林昭昭知道这是他在启动守界人的感知术,能探知方圆十里的灵气波动。
果然,他瞳孔微微收缩,低声道:昭昭,给他看阵图。
她从怀中取出禁术阵图。
这是她在现代教室后墙刻痕里拓下来的,当时阴阳眼看见刻痕里渗出黑血,凝成的正是九重天秘术中记载的血祭阵。
陈老的手指刚碰到阵图,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似的抖起来。
他布满老茧的指尖沿着阵图纹路游走,突然发出一声呜咽:是......是两界锁。
当年掌门说要把这禁术封在剑鞘里,用全派鲜血做引......他猛地抬头,疤痕扭曲成狰狞的形状,眼中满是惊恐:你们到底是谁?
怎么会有这东西?
林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母亲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昭昭,看见血阵就跑,那是要拿活人祭两界......她喉咙发紧,却还是逼着自己问:九重天灭门,真的是为了护这禁术?
陈老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那笑声在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护?
护个屁!
当年根本不是什么灭门,是掌门自己开了血阵!
他说两界要塌了,得用九重天三百条命当砖......他突然捂住嘴,惊恐地看向山谷入口,脸上的肌肉因为恐惧而扭曲:别说了,他们来了......
阴风吹得断墙下的野藤簌簌作响,那声音如同鬼魅的哭泣。
林昭昭的阴阳眼里,原本叠着的蓝花影像突然扭曲成无数张青灰色的脸,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那些青灰色的脸在她的视线中不断扭曲、变形,让人毛骨悚然。
顾承的手重重按在她肩上,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他身后——他的后背像堵墙,带着凝元境高手特有的温热。
那温热透过衣服传递到她的身上,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是黑风寨的人。顾承的声音压得极低,那声音如同蚊子的嗡嗡声:三拨,两拨在左边林子,一拨在右边悬崖。
林昭昭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像无数蚂蚁在爬,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是死亡的脚步正在逼近。
她转头看向赵四和小梅——赵四已经把小梅护在身后,柴刀横在胸前,刀面上反着月光,亮得刺眼;小梅攥着他的衣角,眼尾的泪痣在阴影里泛着诡异的红,和她影子上那对尖尖的耳朵一起,随着风声轻轻晃动。
赵叔,带小梅先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稳得像是另一个人,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往东南方向跑,那里有我们来时踩断的野荆棘,他们追不上。”
赵四的喉结动了动,柴刀在掌心转了个花,那动作干净利落:林姑娘,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砍两个。
听话。林昭昭摸出怀里的引魂牌,塞到小梅手里,那引魂牌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拿着这个,遇到脏东西就晃一晃,姐姐说的。”小梅的手还是暖得反常,手指蜷起来时,引魂牌上的血珠蹭到了她掌心,像朵突然绽放的小红花。
赵四扯着小梅的手腕跑起来时,林昭昭听见小梅回头喊了句什么,但山风卷着脚步声,把那声音撕得粉碎。
她握紧青铜剑,剑鞘上的纹路烫得几乎要灼伤掌心,那炽热的感觉让她的手微微颤抖。
顾承的手指擦过她手背,将一枚温热的玉符塞进她手里——是守界人特有的破虚符,能暂时阻断两界灵气。
昭昭。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那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耳朵微微发红,“等会儿不管看见什么,别信。”
断墙外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那声音如同战鼓一般,预示着战斗即将来临。
此时,山谷中的风声变得更加猛烈,雾气也开始快速地流动起来,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准备。
林昭昭知道,那是黑风寨喽啰们抽出了砍刀。
她吸了口气,将玉符按在剑柄上。
剑鞘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震得她虎口发麻——这是青铜剑认主的信号,像极了三日前她在剧本杀店触剑时,系统九玄录启动的提示音。
陈老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冷得像冰,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血管里,那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小女娃......他盯着小梅跑远的方向,疤痕下的肌肉抽搐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她不是人。
林昭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现代教室监控里那个刻字的身影,眼尾同样的泪痣,想起小梅掌心反常的温度,想起月光下她影子上的尖耳朵。
断墙外的脚步声更近了,那声音如同闷雷一般,在她的耳边不断回响。
顾承已经解开外袍,露出里面绣着守界人图腾的劲装。
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那个总爱逗她炸毛的考古社社长,而是百年前守护九重天的守界人——林昭昭在他眼底看见了星光,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破虚境高手眼里的天地灵气。
昭昭。他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信任,“剑给我。”
她没有犹豫,将青铜剑递过去。
剑离鞘的瞬间,山谷里所有的红绸都炸成了碎片,像下了一场血雨,那血雨般的红绸碎片在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是无数的血滴在飞舞。
林昭昭望着顾承握剑的手,突然想起他左袖上的焦痕——那不是被灼烧的,是被剑鞘烫的,在某个她不知道的时空里,他也这样握过这把剑,护过九重天。
断墙被撞开的刹那,林昭昭看清了带头的黑衣人。
他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和现代校史馆里那具无名骸骨的眼窝形状,一模一样。
她握紧顾承塞给她的玉符,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青铜剑在顾承手里嗡鸣,剑气掀起的风卷起地上的阵图,陈老的哭声混着黑衣人的喊杀声,在山谷里撞出重重回响。
这一次,她想,我们不会再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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