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各家各户的地都是自个儿开荒出来的,你们想在咱村儿定居,就得自个儿开荒。”
“还得自个儿开引水渠。”
“那边那些木棚子可以暂时住着,等开完荒了,在自家田边盖好新屋子了,再搬新屋。”
卢浪大概讲了讲安置事宜,却把老陈一家给听的懵懵的。
啥?自个儿开自个儿的荒?意思是开出来的田就是自个儿家的?
转头眺望向山脚处的那片木棚区,好多木屋子已是空置的。
村里的村民在开荒完自个儿的田后,都陆续在自家田边盖了属于自己的屋子。
随后便陆陆续续搬出了简陋的木棚区。
老陈心想,自个儿一家四口,拢共有一万二千文安家钱。
有了这笔钱,又有了暂时落脚的地方。
而且落脚处附近就有村市,村市里甚至还能买农具!
一把锄头也才一百文钱!
他简直欣喜若狂!
赶忙对卢浪连连道谢后,便携着自家婆娘和一双儿女挑了间木棚子住了进去。
又跑到村市里看了一圈。
天哪,鸡蛋五文钱一颗,已是好久好久没吃过了。
还有盐也才五文一斤???
他决定用安家钱买四颗鸡蛋,再买一斤盐。
还有锄头买两把!耙子和铲子也各买两把!
铁锅竟也才一百文一口!
仿佛前脚还深陷在命运的泥潭里,后脚便脱离了泥潭。
头顶压着的五指山不见了,终于感觉自己是个人了!
这一天,一家四口吃上了喷香的稻米饭,还有有盐味儿的蛋花汤喝!
这一顿吃的老陈老泪纵横。
他决定消消食儿后,便回一趟镇大街,叫一些远亲也都过来这边安居。
村正是个大好人呐!也没有排斥他们这户外来的!而是妥善安置。
好人呐!
然而等他折返镇大街,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些陈氏本家远亲,提议他们也去横溪一村定居时。
远亲们却都拒绝了,因为:
“县太爷说镇大街兴建正缺劳力,力工给二千月钱呢,且还包吃包住!”
“咱就在镇大街做活了!难得能谋个挣钱的差事,往后恐怕就没这机会了!”
“等挣够钱了咱再去琢磨安家的事儿!”
三言两语将老陈一顿打发后,一伙子青壮便哼哧哼哧做活去了。
甚至连老头老妪都谋得了打小工的差事,帮着拉运砖材之类。
……
县衙,林衡升面前的地面上摆着好几十口大木箱,里头全是庄园炼铁厂造出来的铁牌。
花山县收容了这么多灾民定居,肯定得安排身份证。
早前没安排是因为忙不过来,光是吃饱这件事就已叫所有人忙碌了好几个月。
而可以预见的是,若他不做主花山县,这忙碌便不是几个月的事儿了。
而是一辈子的事儿,直到死为止。
太惨了,林衡升抽了抽鼻子,闷了两口清爽的山楂酒。
天气越来越冷了,眼下已是十月,下个月便是冬月。
冬月之前,保暖用品的生产必须得到位。
虽然他也知道,这年头的人根本就不奢望能穿上棉袄,
通常一个冬天下来,年岁大的就交代在一年的冬天里了。
冻死人在这年间很正常,但对他来说,不正常。
横溪镇已有镇长,也就是林小柔。
除了镇长之外,各村也有村正。
再增编一支巡卫队,由镇尉和镇长双重领导,一个小镇的组织架构就差不多了!
发放照身牌后,接下来的工业发展重心就放在纺织上。
确保今冬无一人被冻死!
带人牵着驴车,先行来到横溪一村。
县太爷的光临,引来了诸多村民的围观。
这在往年也是反常的。
往年,一旦有官老爷和兵老爷过来,村民都会被吓的躲在家中,门都不敢出。
而现在,林衡升一出现,总会引来大批围观。
这就是变化!
“卢浪,将你村的名册给我,点到名讳的,过来领照身牌。”
一听这话,卢浪激动万分。
照身牌意味着他们这些灾民,在花山县拥有了合法身份!
将受县衙保护!而不是受县衙驱逐、欺侮!
话音一出,卢浪赶忙撒丫子跑回自家屋里,抱出来了十几块长木板!
没有纸,所以他把村里的名录都用炭灰写在木板上了,字迹歪歪扭扭。
看的林衡升又是一阵心酸。
“卢浪,先发你的,还有你婆娘、爹娘、子嗣。”
“把他们都叫过来吧。”
“是!”卢浪再次撒丫子跑去叫人。
说话间,林衡升从箱子里取出一块铁牌,同时也从箱子里取出字模和小铁锤。
照身牌的造法很简单。
左上角压凸着个圈起的“镇州”二字,右侧纵牌的压凸“花山县”三字,第二纵则是“横溪一村”凸字。
正中央则现场以字模和小铁锤敲出姓氏大字,姓氏左侧再纵着敲出名讳小字。
其他的都是早前便压好了的,只有姓氏和名讳是现场边敲边载录。
“铛铛铛”几声,“卢”字敲出,又是“铛铛”几声,“浪”字敲出。
卢浪手捧珍贵的照身牌,几番忍不住的想掉黄豆子。
将发放照身牌和户籍载录的事儿交给林小柔负责后,林衡升又得去处置城外那些来“造反”的府兵了。
可怜董铁牛带着人辛苦了好几天,从早到晚的捆人。
现在应该差不多都捆完了吧。
……
“饶命……饶命……”
万丹心被剧烈刺鼻的臭气熏晕,待他苏醒之时,周围的府兵也已被捆的躺倒一片。
他试探着挣扎,试图挣脱绳索的束缚,可惜董铁牛捆的太紧,哪里是挣扎就能挣扎开的。
瞧见林衡升带着猪鼻子造型的面具走过来,初时他还没认出这是谁。
好一会儿认出来之后,开腔便是求饶。
太耻辱了,率领五万人前来镇压不听话的九品小芝麻。
结果却被小芝麻给……
五万人呐!
就是五万头猪也赶不完呐!
“呜呜……”耻辱让他痛哭出声。
“求饶做甚,我又没要杀你,”林衡升淡然微笑着走了过来,眺望满地的一望无际:
“啧啧啧,这么多人,我谢谢你了啊。”
“谢我甚?”万丹心竟心起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希望。
林衡升勾起邪魅唇角:
“刚好采矿的矿工人手不足,你就带了这么多人来。”
“你真的,我哭死,太感动了。”